看着信鸽消失的影子,她喃喃地念道——
“将来,我大概会下地狱的。”
“主子,主子,你看,好新鲜的小笋。”
小青和另外两个丫鬟拿着刚拔下的竹笋跑了过来,兴奋地说道。
“嗯,鲜女敕欲滴,走吧,可以了,跟我去厨房。”
流苏将细细的小笋拿了过来,说道。
*
“王府里什么时候有鸽子了?”
逐冥冽走出书房,一只白鸽刚好从对面的屋顶一飞而过。
“白鸽?末将倒是没有注意过。”
罗念回道。
逐冥冽看了看白鸽飞出去的方向,问身后的侍卫,“谁在翠竹园那边?”
“回四爷,先前看到小青扶着主子去那边了。”
逐冥冽眼中一凝,又望了望那已经远去的白鸽,“没事了,你们都下去。”
“是。”
白鸽?
逐冥冽背着双手,心中带着疑虑往流苏的房中走去,流苏,你千万不要骗我,否则……他带着玉戒指的手指紧握拳头,发出咔咔的声音。
他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睛里散发着令人惧怕的寒光。
推开流苏的房门,她正坐在书桌前翻阅着书,看到他进来,她吓了一跳,手中的书都掉到了地上。
“我吓到你了吗?”
他问,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波澜,平静地令人有些害怕。
“没有,只是太突然了,所以……”
“你很紧张,怎么了?”他走了过去,弯腰将地上的书拾起,放在桌上,将她拉入怀中。一手横在她的腰际,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的眼睛没有逃离他一分一秒的可能。
“我……大概是有了身孕的关系,所以,会有些紧张吧。”
流苏说道。
逐冥冽的手,从她的腰部慢慢下滑,最后停留在她已经微微凸起的小月复上,抚模着,流苏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的力道慢慢加大,慢慢加大,流苏只觉得她的肚子被压住了。
“四爷……”流苏猛地后退一步,连忙护住肚子,“你……你怎么了?你在生气吗?”
逐冥冽盯着她,步步走近,她步步后退,一直退到墙壁上,再退无可退。
他双手撑在墙上,将她困在双臂中间,然后,他突然低头,猛地吻住了她,他在她的唇上**着,狂野邪佞的气息将她牢牢禁锢。
“唔……”
事情发生地如此突然,流苏被他的吻吓了一跳,刚想要伸手将他推开。
“别抗拒我……”他的声音便从她的唇瓣边溢出。
她停下推搡的手,任他吻着——
直到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他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整个人都依靠在她的身上——
“你今天去翠竹园做什么?”他问道。
流苏听了心中一怔,手抓紧了自己的衣裳,他……他发现了?还是……白鸽被他截住了?
“说!”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蕴藏着令人无法忽略的压力。
“我……我去那边……”
“流苏……”逐冥冽搂紧她的手,收紧,“我说过,只要你答应嫁给我,跟我在一起,我什么都听你的,但是,你千万不要令我失望,否则……”
“呀……”流苏咬了咬下唇,闭了闭眼睛,然后一把猛地将逐冥冽推开,说道,“你怎么老是这样,我人都在你身边了,你还怀疑这怀疑那的,刚才还用那么可怕的语气跟我说话,对我做那么可怕的动作,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你让我怎么安心和你在一起?!”
流苏说着,不理他,一坐在凳子上,明显是很生气了。
“你……”逐冥冽到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我眼见着春天来了,就让丫鬟们和我去翠竹园拔了一些最鲜最女敕的竹笋,炒来给你吃。谁知道你不识好人心,还跑来跟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是去拔竹笋的?”
逐冥冽愣了。
“主子,小笋已经炒好了,按照主子的吩咐,用了最新鲜的猪肉。”
正在这时候,小青端着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小笋炒肉过来了,那绿色的小笋,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增。
“不用了,倒掉吧。”
逐冥冽刚要张嘴,流苏便吩咐道。
“这……是,奴才遵命。”
小青犹疑了一下,便听了吩咐,准备去将这一盆小笋炒肉倒掉。
“不用倒,端过来!”
逐冥冽喝止了她。
“倒了,赶快!”
流苏又重复道。
“不准倒!”
“这……奴才……奴才……”小青看着争执不休的两人,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无论听谁的,她都得罪了另外一个人,而无论谁她都得罪不起,得罪了四爷自然没有活路,但若得罪了主子又等于得罪了四爷,总归她都是得罪了四爷。
逐冥冽几步走了过去,从小青的手中将小笋炒肉端了过来,“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下去。”
“是。”
小青连忙走了出去,心里大大的吁了口气。
“过来,一起吃。”
逐冥冽将小笋肉放在桌子上,取了筷子,拍了拍身旁的位子,对流苏说道。
流苏看了看他,没有动。
“要本王过去抱你吗?本王不介意的……而且,正合本王的意思……”
流苏听了,才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旁,坐了下去。
逐冥冽笑了,大大的笑容绽放在脸上,然后拿着筷子低头吃起了小笋肉,他吃的很开心,胃口很好的样子——
“嗯,果然很鲜很女敕,淡淡的清香,很爽口。”
这是流苏为他特意准备的,他自然心情大好,吃起来比什么都香。
流苏看着他心满意足的样子,整个人愣了一下,然后才开始吃了起来。
“对不起。”
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
对不起?!他……他竟然跟她道歉?!
流苏抬起头来,果然从未道过歉的人,他脸上的表情显得颇不自在,脸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潮—
“流苏,对不起,你说得对,我承诺过给你尊重和信任,今日的事情,是我不对。”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诚心地认错,诚信地道歉,流苏在他眼中看到的,是满满地真诚,没有半丝虚假。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一刀,顿时疼的她连忙捂住了心口,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还生气吗?”见状,逐冥冽紧张地问道,“还是……我刚才的行为,吓到你了,动了胎气?!来人,叫大……”
“不!”流苏连忙制止住了他,“我没事。”
“真的没事?不许你强撑着,这里什么都为你预备好了,你不要怕麻烦。”
流苏的眼眶里慢慢的充满了泪水,眼睛只轻轻一眨,那泪水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梨花带泪,楚楚可怜,逐冥冽看着,只觉得心都碎了。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是是是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随便怀疑你,保证不再对你大声,不不要哭了。”
他心慌意乱地安慰着她,他说起这些话来,显得十分笨拙,甚至有些结巴,有些大舌头……
只因为,他此生从未对任何一个人说过这样的话,就像一个笨拙的男人,在哄着自己的女人。
“不……是我不好。”流苏抬手擦去了眼泪,是的,是她不好,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的错。
逐冥冽深深地叹了口气,略带幽怨的语气,说道,“以后再也不敢惹你哭了,我简直是自己找罪受。”
流泪的是她,但痛的却是他,她的眼泪,就是他最怕的武器,他午夜梦回之时想起就会心疼。
“你最喜欢桃花,是吗?”流苏突然问道。
“对,我最喜欢桃花,小时候,我常常睡在宫里的桃树林里,桃花飘落的时候把我整个人都埋了起来,我就想着,以后我若死了,要葬在这桃花树下,让桃花伴着我。”
“那么,我们去看看桃花吧。”她提议道。
“好。”佳人约他赏花,他自是欢喜。
*
春日,纷繁的桃花在阳光下开得格外喧闹,密密层层,宛如一片粉红的海洋。
两人漫步在这美丽的桃花林中,就彷如置身世外桃源。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逐冥冽张口念着。
“这是一首寂寞的诗,有一位书生,清明节独游南庄,走到一处桃花盛开的农家门前,一位秀美的姑娘出来热情地招待了他,彼此留下难忘的印象。第二年清明节再来临的时候,书生再去,可是那院门紧闭着,美丽的姑娘已经不在了,只有那桃花迎着春风盛开,情态增人惆怅……可悲可叹……”
“所以,桃花是寂寞之花,无论它们开的多么欢快,都是寂寞而孤独的,它们的寂寞无人能懂,它们的孤独不会有人在乎……”
逐冥冽说道,那双深邃的眼睛出神地望着前面的朵朵桃花,他,也是寂寞的,孤独的,无人能懂的。
他总是用一身黑色掩盖自己的内心,用冷漠拒绝众人,那是因为,他从前被拒绝地太多了。
他看似强大,内心实则孤独,那孤独让他常常坠入永暗的夜里,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四爷……”
流苏的心里,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疼的快要不能呼吸。
逐冥冽转过身来,执起她的手,说道——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有了你,本王便不会再寂寞,也不会孤单。”
流苏不说话,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自己再往一跳没有归路的绝路上走。
“流苏……不要离开我,这辈子……都不要离开我。”
他再度轻拥着她,在他耳边低喃着。
微风拂过,桃花朵朵飘落……
*
“哲别……哲别,我打听到了……四王爷把婚期定在了三天后。”
诺敏匆匆跑到逐野瞳面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