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女乃女乃缓缓走回自己的床褥去,望着床头柜上一张小相微笑。相片里是三个人,背景是中国长春的北满映画的大门口。照片已经有些发黄,证明那段岁月已经流逝久远。可是照片里的笑容却依然鲜活,仿佛昨日。
照片正中的女子穿着华丽的旗袍,配着华贵的丝绸披肩,长发烫成好看的波浪,红唇迷人。正是当年北满的第一美女李香兰。李香兰两边是一个少年与一个少女,两个人都傍在李香兰身边,摆出的姿态是典型的追星族与偶像合影的那种受宠若惊的样子。肋
那正是少年时代的梨本秀一与她。那一年他们彼此本不熟,却都因为对李香兰的喜爱而跑到北满映画大门前去等候李香兰,并且幸运地获得了与李香兰合影的机会。不过大明星就是大明星,等着与李香兰合影的影迷实在是太多,所以李香兰的左边和右边就要同时站上两个人,然后每个人自己的摄影师就分别从左边和右边取景就好了。结果那天跟她同去的女同学也对照相机不是很熟悉,没将画面里的梨本秀一给避开,而是将三个人同时摄入了镜头里。
等照片洗出来,她这才发现,想要将梨本秀一给剪掉,却在动剪刀的那一刻停住——照片里她是典型的幸福晕了的女影迷的姿态,可是那个少年却根本就没将注意力放在美艳的李香兰的身上,而是弯腰偏转了头,定定地凝望着她……镬
少女的心毫无防备地悄然开放,这才想起经常于上学放学的路上,隐约在路上经常碰巧“撞见”这个少年……
李女乃女乃看着那张久远的照片,泪水已经潸然而下。
电话响起来,李女乃女乃赶紧擦干眼泪。电话号码的来电显示是“山口淑子”,正是回归了日本之后改回原名的李香兰。
“淑兰,还没睡?”山口淑子在电弧里轻轻叹息。李女乃女乃的闺名与李香兰相似,为“淑兰”,后来又因为冠了梨本秀一假托的中国姓氏,便称为李淑兰,与李香兰的名字听起来宛如姐妹。战后两位女子又相遇,便以姐妹相称。
李淑兰轻轻笑起来,“姐姐,谢谢您每年今天都会打电话来。我还没睡,刚刚跟秀一说完话,要他睡了,我才好安心睡下。”
今天这个日子,正是几十年前梨本秀一与李淑兰跟李香兰合影的那天。李香兰无形里成为了两个人的媒人,所以每年今天山口淑子都会打电话来。
尤其那几年,梨本秀一的侧室闹得很凶,李淑兰为了不让丈夫为难,主动避走山间别墅,住进那间只给家主“爱人”居住的房子里;后来更是干脆回到中国长春去……那几年山口淑子怜惜这个妹妹,每年今日更要给她打电话慰问。
“妹妹,你要节哀顺变。”梨本秀一后来追到中国去,竟然甘心扔下梨本家族的一切,只想与妻子终老在中国。可是好景不长,梨本秀一还是辞世。再相爱,此时终究已是天人永隔。
李淑兰轻轻地笑,“姐姐您别担心,秀一他一直都陪着我。就算他在天上,也会一直看着我。”.
酒廊里,夜色正酣。“松涛”雅间里,简桐微有紧张问梅轩,“绿度母的秘密是否已经解开?”
简桐不敢再就身上图画之事直接询问弄棋。弄棋毕竟只身在藏地,简桐担心自己与弄棋之间频繁的联系会给弄棋带来危险,便曲折了一下路线,将身上的绿度母给梅轩看,通过梅轩那边的方式与弄棋取得联系。
“已经有了眉目”,梅轩点头,“藏地的高僧虽然多,但是他们毕竟已经改用天城体梵文多年,所以能够认得悉昙体梵文的都是年纪很大的高僧,所以费了很大周折。”
简桐点头,“难为弄棋了。”
蔺洪涛和杜仲也是屏息倾听。
梅轩压低了嗓音望着三人,“兰泉想要告诉我们的是:中国始终被称作‘东方巨龙’,所以他身上的刺青是代表着中国的整体版图。上次弄棋解开的只是其中一个地址——东北龙兴之地;除了那一处之外,另外还有多处藏宝地。”
简桐、蔺洪涛和杜仲都是一皱眉。
梅轩说着叹了口气,展开一卷纸,“这是我从他手里收到的第一批画稿,里面也藏了信息——”
“不仅仅是国内的藏宝,最为复杂的是,当时日本在建立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圈’,所以他们从中国掠夺走的许多宝藏没来得及运回本土,而是卖藏在东南亚许多的国家和地区。”
“还有……”梅轩这次皱眉望蔺洪涛,“还记得日本在中国东北修建过的许多至今仍无法解释的奇怪工事吧?兰泉担心,他们将宝藏与工事埋藏在一起,也就是说宝藏可能与弹药埋在一起……”
“虽然已经时经几十年,许多弹药已经失效,但是那些地点却都在如今城市中心地带,只要有一枚炮弹爆炸,那么就将会发生极大的伤害!”
蔺洪涛也是皱眉,“更何况他们当初的731等细菌部队掩埋的弹药里都是藏着细菌武器或者化学武器!一旦爆炸,后果更是难以预估……”(东北的亲们都知道吧?直到现在还经常有许多城市在盖楼等时候发现当年的炮弹……)
梅轩闭了闭眼睛,“兰泉推断,战后日本的军队能力已经被打残,所以当年军队里面所掌握的一些秘密会被转移到黑道组织中来……而曾经身为皇亲宫家,又是掌握着山田组的梨本家族当然是第一人选……”
简桐真的很想镇定的,可是眼泪还是一颗一颗跌落下来。她曾经所想,不过只是赫图阿拉那地方的藏宝,没想过兰泉竟然要面对这么多的危险与问题。
梅轩心疼地凝视简桐,“家中长辈实则没有让兰泉做这么多事,却是兰泉自己一步步发现其中的密钥,主动承当起这样多的责任。”
简桐难过地摇头,“他自己一个人,他才刚刚二十岁,他怎么能做得到……”
简桐知道自己说得不对。兰泉他不是一个人,还有梅轩、蔺大哥、杜哥,还有靳家,还有祖国,还有——她……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担心,忍不住难过。
梅轩点头,“所以家里的命令是,小桐,要你劝他停止。他已经做得很好,凭他自己一个人已经够了。”
简桐哭着落泪,却还是摇了摇头,“梅轩,不。我不会去阻拦他。我知道他既然通过那幅绿度母说出这么多信息来,那么就是他的心意已定。就算知道他危险,可是我也不会阻止他——这是他的心愿,是他自己的决定,不是么?”
简桐自知失态,将面颊垂到膝头上去,挡住满脸的眼泪,“他不是我一个人的兰泉,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如果我自私阻拦他,那我就不是值得他爱的人。”
“小桐!”梅轩眼圈也红起来。自己也爱她,自己也想拼尽全力去保护她……可是,扪心自问,他自己真的做不到兰泉与小桐之间的这份全然的信任与支持。
危险面前,人的本.能是要逃避的。何谓“本.能”?那是要超乎理智控制之外的非条件反射,是自己还没想好,身体就已经自动做出的反应——可是兰泉和小桐,竟然在危险面前抗拒了这种想要逃避的本.能,只是无条件选择,站在彼此身边。
梅轩深深吸气,“我也不会离开。与你们共进退!”
蔺洪涛和杜仲也都郑重伸出手来,与简桐与梅轩的手搭在一起,“共进退!”.
门棂上轻轻一响,几个人赶紧分开,蔺洪涛更是谨慎地眯起眼睛来,“谁?”
拉门轻开,老板娘慧子挑开门帘走进来,含笑向大家鞠躬,眼睛却自始至终只凝着蔺洪涛,“涛子,我已经被你拉下水了,所以这件事不应该落下我。”
简桐和梅轩都是皱眉。不管怎么样,慧子是J国人。
蔺洪涛笑着摇头,“慧子你好好做生意,我还想着如果有一天我流血,还能找个安全的地方来安心喝杯酒。”
慧子听了便是面色大变,“涛子你说什么!”
简桐也是一愕,郑重说,“蔺大哥、杜哥,还有梅轩,请你们都一定要善自珍重。本心论,我不要看见你们任何一个人会受伤!”
蔺洪涛一笑,目光柔软只望着简桐,“小桐,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看着兰泉。我们几个,没事的。”
蔺洪涛没说出口的是:这是我欠你的……如果我流血,会不会让你想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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