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俊楠哑着声音:“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我不是那么贪心,或许我们……”
他修长的手指紧紧捏住手中的杯,他的眸看向窗外暗沉的夜。
“我想给你好的,再好的,最好的生活,而且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中断了跟着老师的学习,当初我拿到××大学的全额奖学金,小西,我是多么高兴,你还记得吗?我、你和雅琳,那天,我们三个一醉方休。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我的梦想就要实现了,我曾暗暗许下的给你的幸福生活,已经唾手可得……”肋
还记得吗?还记得吗??她又怎么会忘记?她又何曾忘记??就是那个晚上,他们都醉了。先把雅琳送回宿舍,她舍不得他,赖着他,他到哪儿都要跟着他。
虽然那时他住硕士生宿舍,但是学校管理极为严格。
他们在学校兜着圈子,后来,在教学楼前的花架下,在那个暗暗的角落里,她紧张地握住他的衣角,手心里都是汗,她终于踮起脚尖主动送上自己。
那是第一次,她主动吻他。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原因,他们那晚的吻定格在了她记忆中最美好的一刻。
不得不承认,那晚,她有蓄意的成分。她把他弄得意乱情迷,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在她提出要出校门的时候,竟然答应了。
那个时候,学校附近已经有许多为学生提供的情侣旅馆。镬
他牵着她,在前台服务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取走了房门钥匙。
她不知道他,她那么紧张,每往前走一步心脏就像擂鼓一样咚咚直跳。
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像是踩在不真实的梦里。
他的大手,一直握着她的,也在出汗。
他的靠近她的手臂,亦是僵硬的。
他半天才打开房门,插上门卡,关上房门,两个人就静止在门后。
许久,他的手指轻轻抚了抚她的长发,指月复软软地捏着她白皙的小耳垂。揉着,揉着,他的嗓音低沉地响在她耳际,哑哑的:“小西,你……你想好了吗?”
这个时候,他还能问出这样的话。
她往前一步,把自己微凉僵硬的身子紧紧偎在他宽大的怀里,点了点头。
他终于下决心地拦腰抱起她。
她的大脑,在那一刻空白了。
她忘了他们是怎么到的床上。
她只记得他的吻,热烈的让她一次又一次几乎窒息。她蜷在他怀里,一边贪婪地搜索需要的氧气,一边又沉溺于他的唇瓣舍不得离开。
她几乎以为自己要失去知觉了,他的手下,笨拙地解着她的衣扣的动作还是让她清醒过来。
她的身子,已经半果地呈现在他眼前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就是那微弱的一下,他就是在那一刻硬生生停了下来。
他看着她,微眯着眸,那么努力地压抑他自己。
她的喘息未定,全身都在可怕地发烧,她握住他的手臂,想再一次把他拉向自己。
他咬咬牙,扯下她,然后,他目不斜视地想扣上她的衣扣。
她不让,跟他纠缠,他生气了,用了大力握住她,还是慢慢一粒一粒还原了她。
她疲惫躺回到床上的时候,泪水就那样不可抑制地涌出来。
他拥着她,像安慰个孩子,拍着,抚着,一遍又一遍耐心地许诺:“等我,西,等我,我不能委屈你……等我给你那一天,我要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等我,我很快回来……”
奇怪的是,那晚他的安抚怎样也止不住她的眼泪。
是不是那时,她就有了再也不会有的预感?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无论怎样不甘,怎样努力,就是错过了……
若西的泪,似乎是穿过了那时的时空袭来的两滴泪,静静地垂落面前纹理清晰的木上……
俊楠沉浸在记忆里,他的眉蹙了蹙。
“小西,刚刚到英国的那一年,是最好的,我很快适应了学校的学习和生活环境。我做着最好的打算,最快三年,我就可以拿到博士学位。那时,你大学毕业刚刚一年,我们可以计划最合理、最美好的未来。然后有一天,我跟几个留学生朋友一起去逛中国城。在Soho,我发现了一家非常难得的古董店。最难得的,是我发现了一件梦寐以求的东西。可想而知,梦寐以求几乎等同于天价。至少于当时的我来说。于是,我开始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和时间做各种兼职。离开店的时候,我跟老板谈好了分期付款。原本计划利用三年的读博期间付完这笔钱,可是一年后,我就结清了余款……”
若西望着他,他看向窗外夜的眸,眯了眯。
“那一年,我拿到了它,还有,承诺回国看你的往返机票。”
她的心不由抖了下,他一个字都不说,他从来一个字都不说……但是天知道,他付出了什么。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尽在:
俊楠继续,平静的像是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回到学校不久,我开始经常感到各种不适。莫名其妙的低烧,会烧很久。胃胀、头晕、乏力、骨痛……各种之前我不了解的感觉先后袭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入冬的时候,我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很快出来,是Leukemia。我跟医生说我孤身一人在当地求学,让他务必告诉我最真实的情况。他说如果立即入院治疗,而且有了适合配型,可以有比较大的治愈希望。但是等待配型,我等不起。我迎来了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前路无法继续,后路无路可退。有很多次,我步行到宿舍楼顶,真的想过纵身一跃。可是,我握着我梦寐得来的东西,握着诊断书,我没有办法,小西,我舍不得……”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