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透过那稀落的缝隙,只见有一道身影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慢悠悠的前进。
这应该就是赫怜祁口中的老鹿妖吧?
“卜芥、白芷、靛蓝、紫绀、爵床、一见喜、一见消、一点红、复盆子、十大功劳、紫花杜鹃、罗布罗布”肋
清清蹙眉,这老鹿妖莫非是在背药谱?
赫怜祁手捏了捏清清的掌心,笑看了眼她,旋即拍了拍她的发顶,人从草丛中站了起来,向着前头走去。
清清本想要跟着出去,可又极快的克制了,怜祁刚才应该是示意她稍安勿躁吧。
她就先在这里静观其变再说。
“罗布麻叶、王不留行、五指毛桃、臭梧桐叶、紫背天葵、鹅不食草、打破碗花花。”
“咦?你”老鹿妖蓦地抬起头,瞧着那突兀出现在身前的红衣男子,那本是诧异的目光,却在看清来者为何时,竟有一抹敬色浮上。“王”
“老鹿妖,怎么这百灵药铺你还没背出?”赫怜祁笑眯着双眼,向着老鹿妖靠了过去,手扯着那缕垂直触地的白须,“老鹿妖,现在我说什么,你给我配合,不许多问多说。”压低的声音仅是老鹿妖一人能听到。
“这”老鹿妖一脸不解地看着他,这次又想要玩什么?
“最近巴蜀山庄的姑爷霍纪宁听说得了个怪病,老鹿妖该不会不知道吧?”赫怜祁扬眉含笑的望着老鹿妖。镬
“这个”老鹿妖弯着身,支吾其词。
赫怜祁轻扯了下老鹿妖的白须,“若是老鹿妖不想回答”
“不不不,老朽怎么会。”老鹿妖模了模自己两条白眉,说:“其实这事是那霍纪宁拜托老朽的。”
“哦?”赫怜祁挑眉。
“这霍纪宁上个月来我的药草堂,说是给他开一贴药,要是这世上无解的,就算有,也必须是在蓝月上找寻不到的。”
“所以你就给他开了仅是你百灵鹿妖才有解的药?”赫怜祁端着下颚,顺着老鹿妖的话说下去。
“本来老朽也是极为不愿意的,只是那霍纪宁实在是太可怜了,老朽这一时心软就”老鹿妖汗颜的瞧着赫怜祁,“何况当时他意识坚定,老朽便就答应了。”
“把药给我。”赫怜祁摊开掌心,说道。
“这”老鹿妖为难。
“怎么?”赫怜祁眼睛微微细眯着,笑着扯了扯老鹿妖的白须,说:“你是不是想要让我再拔你一次胡须?”
“不不不”老鹿妖浑身颤抖了下,“拔不得。”这上回拔了,好多年才长成这样,他肉疼心疼啊!
“那就给我药。”赫怜祁嬉笑着,抚模了下老鹿妖那宝贝白须。
“可是,这普天之下仅有一颗。”老鹿妖心痛的说,他狐疑的看向赫怜祁,“莫非你打算去给那霍纪宁?”
“不许多问,给我便是。”赫怜祁声音略沉。
“这药可是为了”
“给我药。”赫怜祁加重语气。
老鹿妖望着目色坚定的赫怜祁,他这是?
“老鹿妖,这药你就再研制,花不了你多少时间。”
“百灵圣丸岂是那么容易就炼制出来的。”
“好了,你就别跟我蘑菇这些了,快把药给我,我还要返回人界。”
老鹿妖重重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只想要药。”
“好吧,你都可以舍得,老朽岂会舍不下。等着,我这便去拿。”老鹿妖摇了摇头,也只能答应了。
“快去快回,我在这等着,对了,别跟其他人说,见过我。”
“嗯。”老鹿妖应了声,便转身疾步离去。
清清直到老鹿妖消失不见,这才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她看向赫怜祁,狐疑的问道:“老鹿妖当真答应给你药?”
“嗯。”赫怜祁笑着点头。
“为什么?他不是说这世上仅有一颗,为什么他却轻易能交给你?”
刚才她可是将外头的话都听清楚了,摆明了赫怜祁是在讹诈老鹿妖,而老鹿妖却又丝毫没有抵抗的能力。
“他宝贝他那白须,数年前因为得罪了我,我把他的白须都扒光了,现在还敢对我说个不字吗?”赫怜祁半点羞愧之色都没有,仅是自傲的说着自己的辉煌过去。
“携呈说我没脸没皮,看来你比我还要没脸没皮,这也亏你做得出来。”清清哭笑不得,他的无耻度看来不比自己差嘛。
“手段是千变万化的,结果如我所愿不就可以了?”
“无耻的男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无耻的连自己都未有察觉。”
“小丫头,你这是拐弯抹角的说我无耻啊。”
“本来就是。”清清抿了抿唇,可很快就破了攻,笑了,“结果如我所愿就可以,这话还真是深得我心。”
“要不然怎说你我是知心人呢?”赫怜祁笑望着她。
“怜祁,我现在终于完全的明白海天一的话了,这世上看来真的只有你能拿到这百灵鹿妖的药。”清清望着他,她又欠了他一次。
“总算明白了,还不算太笨。”赫怜祁溺爱的揉了揉她的发丝。
为你,我赫怜祁又岂会吝啬区区一颗药丸。
“清清。”
“嗯?”清清举目,怜祁的样子沉凝了许多。
“这次我并不是无所求。”
“你想要什么?”
“等巴蜀山庄的事结束,留下来的时间,你必须陪我。”
“怜祁”清清蹙眉,她并非不愿答应,只是这巴蜀山庄的事,尚未明朗,从嘉木城返回燕国就会花费近两天的时间,她可还有多余的时间?
“我会如期让你返回燕国。”赫怜祁撩起那洁白的发丝,顺着自己的指间滑去
清清挣扎了片刻,最后长吁了口气,说:“要是你真能做到,而时间又真的允许,我答应你,把这余下的时间,给你。”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赫怜祁笑得眉飞色舞起来。
“嗯。绝不反悔。”清清重重地点头,这也仅是她能回报他的。
“那就好。”赫怜祁轻应了声,旋即,他握了握清清的手,说:“你再躲一下,老鹿妖来了。”
“好。”清清应着,折返回了草丛中。
老鹿妖慢悠悠的走回,他紧握了下手中的木锦盒,迟疑着要不要交出去。
“药给我吧。”赫怜祁瞅着老鹿妖那一脸的犹豫不决,干脆上前一步,拿过了老鹿妖手里的木锦盒。
“这药”老鹿妖整个人抖了抖。
“行了。为了你的胡须好,还是别逆了我的意思。”赫怜祁笑眯着双眼,直勾勾的瞧着老鹿妖的白须。
老鹿妖一把捏住了自己的白须,戒备的睇着他,“你这药真的打算就这么白白让霍纪宁那小子服用?”
“怎么会。”赫怜祁看了眼老鹿妖,说道:“你赶紧回去好好的背你的百灵药谱。”
“背了还不是给他人做嫁衣。”老鹿妖叹声。
“我的事,你就无需操心了,这里有你,有七水他们在,我很放心。对了,我收了只小羊妖做徒弟,改天找机会带来,给你们看看。”
“你拿定的主意,没人敢逆了你的意思,可也别忘了,你在,才有这。”
“就算我不在,这还是在。”赫怜祁淡淡的一笑,看向这四周的景色。
半妖界一个除了半妖,不容他人所进驻的界地。
“这白灵圣丸,还是希望”
“不说了,我赶时间,你回吧。”赫怜祁挥了挥手,催促着老鹿妖离开。
老鹿妖捏了捏呼吸,摇了摇头,又是一声叹息,这才转身,慢悠悠的踱着步伐离开。
赫怜祁紧握了下手中的木锦盒,望着逐渐远去的老鹿妖,当他回眸时,清清已经走至他的身边。
看着他的眼中满月复疑惑。
“怎么这么看着我?”赫怜祁说着,把手中的木锦盒放入了她的掌心中,“拿好了,这药若是丢了,可就再也寻不得第二颗了。”
清清望着手中的木锦盒,眼眶竟是一阵湿润,莫名的鼻酸起来,沉甸甸的感觉,自己所握并非一个木锦盒,而是千斤的重石。
“怎么了这是?”赫怜祁瞧着那拿着木锦盒睇着脑袋,半天没动静的她,不由上前,手托起了她的下巴,这一看,那一双明眸中竟是蓄满了泪水,“清清?”
清清望着那满是担忧之色的他,扯动着干涩的嘴角,“怜祁,你会消失的是不是?你不会像牛妖他们那样,消失的是不是?”
“傻瓜吗,我能那么容易就消失吗?你别把我跟牛妖那些低级半妖混为一谈。我可是半蛇妖,那可是半妖族里极为高贵强大的种族。”
听着他极度自傲的话,清清破涕而笑,“反正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在释放妖力了。”
“行了,我自有分寸。”赫怜祁上前,拥住了她,“再不出去,今晚可就只能待在这半妖界了。”
“为什么?”清清吸了吸鼻子,仰起头问道。
“人界太阳西落时,便是半妖界关闭大门时。大门一关闭,就只能待得人界太阳东升时,才会再度打开。”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快出去吧。”清清点着头,把木锦盒往腰带里面一塞。
“嗯。”赫怜祁应了声,揽住了她的腰肢,带着她,又朝着来时的路而去。
清清望着下面的湖光山色,这里真的美得让她都不舍离开了。
“这里真的好美,美得我都有些不舍离开了。”
“有机会我再带你来,到时候好好的带你逛逛这里。”
“好,我一定要来。”
“只要你想,就一定能来。”
赫怜祁说着,在半空中快速的画出了结印,清清知道穿过这个结印,他们就会返回人界。
对于这一趟短暂的旅行,她想自己就算日后无法再来,也绝不会忘了这里自己所见过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
返回嘉木城,日头已经偏西,站在空旷的山顶,清清任由徐徐凉风吹打在自己的身上。
在她身边静静守候的,自然是那个美丽而妖娆的半蛇妖——赫怜祁。
看着那迎风而立的人儿,赫怜祁眼底承载的是挥之不去的满足笑意。
青山绿水间的那一人,便成了他脑海中仅存的景象。
“你打算接下来拿白灵圣丸直接去巴蜀山庄?”赫怜祁睇着她,问道。
“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何况我答应了你,会尽快结束这里的事。”
“水穆兰虽说愿意拿出一座金矿山换取霍纪宁的命,可你想要巴蜀山庄所有的金矿山,这件事若是没有个周详的计划,何以让水穆兰倾囊相授?”
“手段千变万化,结果如我所愿就成,这是你教我的。”清清将这句话可算是牢牢地记下了,而且打算学会贯通,彻底将这条无耻之路发扬光大。
“看来你是早就胸有成竹了,那我也就不过问了。”
“成竹在胸的计划,也多亏了你给我的白灵圣丸。”清清知道自己能如此顺利的得到白灵圣丸,完全是靠了赫怜祁。
若是没有他,或许自己这次还真是要空手而归了。
即便不是空手,也绝不可能让水穆兰拱手让出巴蜀山庄名下的所有金矿山。
“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嗯。”
“需要我送你回去么。”
“如果可以,我想你送。”
“真是一个让我开心的答应,走吧。”赫怜祁眉眼间皆是融融的笑意,伸手。
清清将手伸入在他的掌心中,任他牵着自己走在山道上。
夜幕的到来,将山道笼罩的更为难行。
然而,此刻,他们却只希望这条山路,能更为长远一些——
紧握的手中,彼此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清清望着山洞外滂沱的大雨,哭笑不得。
虽说希望这山路能长远一些,可这老天爷也太给力了。
居然下起了大雨了,搞得他们狼狈不堪,看来不等雨停,是休想下山了。
“已经弄妥了。”赫怜祁的声音从洞内传来。
清清回身,顺着那投来的火光走去。
赫怜祁已经点燃了火堆,而且竟是整出了一块干净地,他那件艳红的外褂已经月兑下,正垂挂其间,然而成了一道屏障,将空间一分为二。
“那边是你的,这边是我的。”赫怜祁指着那块干净地说。
“怜祁,你果然很适合做个夫人。”清清忍不住揶揄了一句,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会,看来这家务事对他来说,也是手到擒来。
“可惜到现在也没能嫁出去。”赫怜祁在那头,枕着一块大石头,哀叹了一声。
“对不起”清清坐在干草地上,将那头还未干透的发丝撩起在身后,解开了纽扣,月兑下了外套。
“把衣服都扔过来。”
“嗯。”清清仅是一件亵衣,将外套什么的都扔了过去。
旋即迎头而来的是一件艳丽的红衣,“这,你怎么把这衣服带在了身上?”
“别多问,有的穿就穿,穿了出来烤火。”“哦。”清清皱了皱眉,这家伙到底把这件红衣放哪里了?
想归想,还是穿上了身,捋了捋头发,这才站起身,撩开了屏障,坐在了火堆前。
虽说还未过秋,可夜间加上大雨,还真是会让人感觉到寒意阵阵。
清清不仅更为靠向了火堆。
赫怜祁半倚在大石上,斜觑向那映着火光的她,双眉紧蹙,眼睛不时看着自己身上的红衣,那神情就似百思不得其解。
“真是个自寻烦恼的丫头,一件衣服而已,何必去较真。”
“换你,你不好奇?你身上难不成还有什么宝贝,能把东西藏着,别人还看不出来?”
“有这样的宝贝,我还不早拿出来显摆了。”
“那是?”
“这是我的亵衣。”
“你的亵衣?”清清听闻此话,活像嘴巴里被塞了个鸵鸟蛋,张得老大,就是不知合拢。
“干嘛那么吃惊,是不喜欢呢,还是觉得我不该有这样的亵衣?”赫怜祁挑眉,看着那一脸呆滞的她。
“我说你”清清舌忝了舌忝干涩的唇瓣,这时她才不得不看向那对面的人,也终于发现了,他居然是赤着上身,而已然化为了蛇尾,那条雪白的大蛇尾就在火堆旁来回的摆动着。
这应该是她头一回以这么清楚的角度,看着半妖化的他了。
那种视觉上的冲击,可比那时候化为白蛇与大黑鼠李乾对战时撼,比在水中嬉游得他更为让她震撼。
慵懒的视线,款款地游移了过来,定格在她的脸上
这样的视线,让清清心尖猛地抽搐了下。
“你还是头一个怎么近距离的看我半妖化的人。”赫怜祁目光深邃的望着她,这样一个毫无保留的自己,也仅是她一人所能见到吧。
何时可以坦然在一人的面前,显露这样的自己,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起来。
她对于自己来说,是唯一的存在。
不知何时起,不愿再在她的面前,隐藏,犹豫徘徊,甚至做好了被讨厌的准备。
结果却是让他欣慰而满足的,她并不在意,甚至说这样的他很美。
这无疑让他松了口气,她接受这样的一个自己。
山洞中火光融融,偶有‘噼啪噼啪’火烛跳蹿的声音传来——
雨,依然下着。
“怜祁。”
“嗯?”慵懒的声音显得有些沉弱,仿佛只是鼻中轻哼了一声。
“你说,我该不该做这个燕国皇后?”
那垂下的眼帘,往上轻轻地撑开,如黑曜石般沉凝的眼眸,静静地睇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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