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达自知自己犯了大错,将兰君弄成这般样子,便也没起身送他们,只是朝着萧子墨的背影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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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墨与兰君到伊吾大营的时候,已是戌时。
伊吾脸上有些诧异,不是没有猜到萧子墨会来,只是没猜到他会来的这么快,当看到他怀中那女子泛着紫色的唇的时候,他轻笑了笑。芒
这笑里,多少是有些无奈的,更带着些不甘,可是他既来了,他又有什么办法。
几步上前接住萧子墨怀中的兰君,他抱着她往营帐里走去,萧子墨在他身后想抬步往前走却动不得。
“主上放心,我不会对你的妻子怎样,你只需要顺从一些,我自会救她性命。”伊吾回头看了萧子墨一眼。
他的指甲已然泛黑,看来这毒着实不轻,能让一贯谨慎的萧子墨都丝毫没有挣扎的力量。
他凝视着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女子,萧子墨到底喜欢她哪里,是这幅皮相还是别的什么,为什么可以为她做这般牺牲。
伊吾迷林在外界看来是千年魔障,实则不过是伊吾所施的障眼法而已,瘴气本无剧毒,只能暂时叫人乏力昏迷,久而久之,越多的瘴气侵入心扉,人才会死去。
而一般有些功夫的人,穿过伊吾迷林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可数年来,却极少有人做到,他们并非死于瘴气,而是死于伊吾的独门秘术。格
那毒,可以一瞬间侵入人的心脉,在他看来,能不作任何防护设施穿过伊吾迷林的人根本就不存在,可是萧子墨却做到了。
紧紧为了此刻被自己抱在怀里的这个女人。
他真想把她剁了,看看她到底有何魅力,可以叫萧子墨为她做到如此极致。
可是他答应过,不会要她性命,毫不怜惜的将她扔在床榻上,连貂绒也未曾给她盖好,伊吾从大帐走了出来,躬身将萧子墨扛在肩上。
“先救她!。”嶙峋的指掐住伊吾的肩膀,萧子墨撑着最后一丝气力,却依旧用着命令的口吻。
“主上,此刻,你没有与我讨价还价的资本。”伊吾并不理会他,背着他往远处的石窟里走去。
石窟内烟雾缭绕,腾腾白气熏的人睁不开眼睛,白雾之后是一汪池水,池水上是一些明目和舒血活络的药材,看上去与普通的药材并无实质上的区别。
萧子墨指尖已经黑的仿佛能滴出墨来,伊吾将他放下来,开始一件一件的月兑他的衣服。
他伸手抓住他的手,用尽了全部力气,“别碰我。”
说话间伊吾已将他的外衣褪去,森寒之气侵入胸膛,萧子墨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你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主上该知道伊吾迷林里被我下了怎样的毒药和诅咒,却依旧敢以身犯险,勇气实在可嘉。今日,是我在这伊吾迷林与你对阵,我不要你的性命,可是如果换了别人呢,主上,为了那个女人,你为什么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
伊吾愤怒的扯开他的衣衫,恨不得在他胸口凿开个洞,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萧子墨没有说话,也说不出话,这毒太过霸道,几乎将他所有意识抽离。
一个男人被另外一个男人月兑的一丝不挂的感觉,并不十分好受,伊吾咽了咽口水,抱起赤-果的他小心翼翼的将他放进池水里。
虽然得到伊吾的保证不会对他怎么样,可就算有一丝意识,他心里还是难受的紧。
“伊吾,我已经被你控制住,你再没有顾虑,快去救她吧,她这病,不能再拖了。”萧子墨整个人泡在池水里,氤氲的白气将他苍白的面颊熏的泛着点点的红,叫人浮想联翩。
脑后青丝浸在水里,起起伏伏的飘荡着,只看一眼就足以叫人坠入深渊。
伊吾狠狠一拳捶在地上,将光滑的云石表层捶出一个大坑来,随即转过身去在洞口布了结界,大步往外走去。
第一次,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里,可是却依旧要听萧子墨的安排行事,他有些挫败。
从进入千魔窟的那一瞬间开始,他就是高高在上的主,而他不过是他身边的护法而已,就算过了一百年,这样不公平的地位早已融进他的骨血,再无法改变。
大帐内,兰君躺在属于他的锦榻上,彷如死人,他在桌边饮茶,随意的回头看了那锦榻几眼。
北狄人素来以珍兽皮毛为榻,可他却一直保留中原人的习惯,为的就是有一日将萧子墨掠来,可如今,自己睡了这么多年的锦榻却被他的女人睡了。
他生气至极,却没有将千魔窟圣药给兰君,而是给她服了一枚保心脉的药丸。
烛火跳跃,过了许久兰君才醒来,半眯着眼看向背对着她的男子。
与萧子墨有太多太多的相似之处,同样只饮茶,同样对于茶杯的挑剔程度,琥珀杯,黄玉杯,夜光杯,翡翠杯。
同样的碧玉冠,同样的三尺软剑,同样沉静的神情。
萧子墨的气度,伊吾学去了足有七分,却没能学去他的平和和不在意。
在任何事情面前,萧子墨都可以不动声色,仿佛世间万物跟自己都没有关系,伊吾不同在会偶尔将情绪写在脸上。
没有说话,她撑着身子下榻,虽不明白自己为何置身此处,但想必他根本不会要自己性命。
费力的穿好了鞋,身子不能玩下去,微微躬身就喘息困难。
伊吾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着他,眼里似乎藏了一丝赞赏。他所携带的药品,都是烈性,方才给她服下的那一枚虽可以保命几日,却是极其毒辣的。
此刻她的心,该是被刀刮火烫一般疼,脸上却除了苍白以外不见半点情绪。
觉察到伊吾在看自己,兰君收回目光随意瞥了他两眼,“你很像萧子墨,有七分。”
像正常的喝茶聊天,她说的极为坦然。
伊吾心下薄怒,将正烧的旺盛的炭火拨灭,气冲冲的走出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