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凄冷,他并非为兰君那话生气,反而是为她不用学就足像萧子墨的那副模样。
冷静的像一潭水,死到临头还丝毫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忍耐力太过强,强的叫人害怕。
帐外有风,于夜间也吹得愈发冷了起来,伊吾扫了一眼天狼星,那逼人的杀气一步步而来,几乎将旁边的一颗小星宿全数吞噬。芒
微敛起眸,他舒了口气,反正即使自己不收拾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也不能在萧子墨身边待多久了。
天狼星杀气腾腾而来,她若不识相,恐怕活不过这个月中。
良久,他抬步往前走,她却跟在身后,不依不饶。
“想死的,就继续跟着。”他在原地站定,身上的杀气一时间竟似乎要盖过那天狼孤星。
兰君只是一笑,丝毫不理会他的警告,继续跟着他往前走去。如果要她死就不会救活她,这个男人,此刻发的是什么无明业火。
“你把萧子墨弄到哪里去了?”她眼神如刀,狠狠的似乎剜进他心里。
“你凭什么质问我?”伊吾出言反驳,却让兰君确认了心里的想法。
果真是萧子墨将她带来的,这世上,萧子墨若想藏起一个人,根本没有人能将她找出来,她早知道,如果不是萧子墨带她来,伊吾就算穷其一生,也不可能找到自己的藏身地。
“凭我是他的妻子,凭他想见的人,不是你。”兰君上前几步站在他身侧,毫不客气的反击。格
他某种藏着激涌的怒气,却最终未曾释放,一手将她夹在身侧,飞速往山洞而去。
他跑的很快,用的是当年萧子墨教他的轻功,叫移形换影,常人看不清步法,一询不到来路。
兰君从他手肘处抬起头看着他,忽见他正低头看向她,眸中带着几丝得意。
兰君亦对他一笑,移形换影是千魔窟最上乘的轻功,她当年还在逐月的时候就听人们提过。
大国师因曾与千魔窟前任窟主交换过炼药之法,还曾暗地里看千魔窟主施展这门功夫,那时,他习学了一些。
当时,母亲被锦妃算计,病的不轻,大国师说,是为了母后医病,要到悬崖壁上去寻一味药,他才偷偷练这功夫。
后来足足练了三个月,才学会不到三成,只用那不到三成的功夫,就到崖壁上采到了雪灵芝,救回了母亲。
兰君见过那步法,自然将伊吾施展的功夫都看在眼里。
山洞里依旧烟雾腾腾,兰君初始进去时还不辨方向,过了一会儿才慢慢适应,九拐十八弯的跟着伊吾进了洞内。
这洞,看岩壁根本不是天然形成的岩石,更像是人工开凿,而且曲折却不失规则。
她跟在伊吾身后,看着他疾步往前的背影,想必这洞是他耗了心里才落成的。
内里有天然可以用于疗伤的池子,这池,在沙漠地带极少见,若是得见,便是珍奇少有,能解百毒医杂症。
可她有些不明白,伊吾如何肯费心力在这个于他毫无用处的池子上。
直到他在前面止步,她才猛地停下脚步,身子微微前倾,几乎能倒在池水里,却被他嫌恶的揪住了衣衫。
好像她落到池子里就污了这这水似的。
挥开重重白雾,这才看清楚,萧子墨竟浸泡在泉水里,微闭着眸,一头青丝随水飘荡,好一副美男图,往日在王府里,她也没见过。
这个伊吾,一来就给她如此大的福利,当真是该将他祖宗也感谢一遍。
“子墨,子墨,你醒醒。”她想伸出手去,可又碍于他身上并没穿什么东西,只别扭的站在原地,喊了他两声。
见萧子墨半天没反应她这才伸手戳了戳伊吾的手臂,“你怎么真把他的衣服月兑了,虽然萧子墨那张脸的确无可挑剔,可是你们同是男人,你怎么……怎么……”
“我怎么了?”伊吾往左侧挪了挪,不再与她做比肩之势,她这才蹲身看到水面,水上都是些明目舒血活络的药材。性烈,看萧子墨紧皱的眉就知道,这药与方才伊吾喂她的药绝对可并驾齐驱。
“原来这山洞是你为他开的。”兰君侧过头看着伊吾微红的脸颊,想来,这十数年,伊吾一直都惦记着萧子墨。
从未想过,自己会与另外一个人这般坦然的谈论他为自己丈夫做的一切,更从未想过,这人会是男人。
这让他看着伊吾的眼光中多了一种色彩,悲悯。
“你不用这般看着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伊吾哂笑,天狼星越逼近,兰君的命数就越弱,到时候,就算千魔峰圣药能救她性命,她也决计不可能再待在萧子墨身边。
他要与一个注定会死的女人争什么,真是可笑之极。
“既然我这么惨,你就把萧子墨弄醒,叫我跟他说说话,不然我死了,他都不知道我有什么遗言。”兰君微微调侃道。
伊吾衣袖回拢之间一枚硕长的银针从萧子墨目窗穴取出,他转身往洞外走去。
“子夜时分我来带你走,记住不要让他太累,否则只会事倍功半。”
不知道为什么会将萧子墨与兰君一起留在洞内,或许是因为他知道兰君大限将至了吧。
天狼星主凶,在逐渐向兰君的本命星靠近,只有出现异数,猎户星靠近,从东北方向,以弓心直指天狼星西南方的小星宿,她才可能躲过此劫。
但此时正是秋天,猎户星早已偏离原本的位置,兰君根本是在劫难逃。从千魔峰拿来的药,他会给她,也算自己做了功德,叫萧子墨也再欠自己一个人情,兰君仍要死,却非死于他手,这种事,很划得来。
伊吾在洞口看着兰君愈发昏暗的本命星,心里即使有不安,却也被独占萧子墨的念头给打败。
洞内,兰君手撑在地面上,掌心裂开的伤口被浸入了泉水,她这会儿才觉得疼的厉害,深吸了一口凉气索性蹲坐在池水边,等着萧子墨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