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柔姐姐走到荣威面前,紧紧抓起他的手,桃花面上泪水涟涟,一双眼眸晶莹透彻。
“这么大了,不哭了。”荣威慈祥的一笑,面上纹路更加清晰,又伸手拭去景柔姐姐面上的泪珠,继而悉心嘱咐道:“皇宫之中纷繁复杂,自己要时时小心,另外,一定要照顾好翰泽。”肋
“父亲,”景柔姐姐语中哽咽,一双眼眸深情的凝望着荣威,又用力点了点头。
荣威轻轻拍着她洁白如玉的手背,眸中似也有几分动容,散着丝丝酸楚,将头稍稍偏过,转身就欲离开。
这时荣幽峰走到荣威身旁,身边还跟随着一个端着填漆木案的小厮。木案中放着几只白瓷酒杯,杯中金波荡漾。
荣幽峰拿起一只酒杯,双手举起对荣威道:“这一杯,我敬父亲。”说罢,他昂起头一饮而尽。
我和景柔姐姐也上前向他敬酒。烈酒由口滑入身体中,那份辛辣直令人辛酸泪涌,不过却也十分畅快。
一尊别酒,两行清泪,凄然无语。一切尽在不言中,离愁别绪、百般忧伤全部寓于酒中。
他饮罢,浑浊的眼睛那般晶莹,突然两颗泪珠顺着眼眶划出,滑过苍老的面颊,滴在满地尘土上。继而转身欲走,只留一个孤寂的背影。
“舅父,”我赶忙上前将他拦下,又语中凝重道:“望舅父珍重,等到时机合适,我一定为舅父向三哥请命。”镬
他望着我,苍老的面上勉强挂着笑意,又道:“多谢安凌公主,公主也要珍重。”说罢,他上了马车,放下淡黄色的车帘。
马车踏着尘土向远方奔去,身后跟着稀稀落落几个奴仆,还有一箱行李。
如此萧索,如此清冷。到琼州一路遥远,又有穷山恶水,不知此生是否还能再见。
水风轻,蘋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谴情伤。故人何在,烟水茫茫。
……
一路回到皇宫之中,是那般寂寥,舅父的话还在我耳边萦绕,他对三哥依旧抱有殷切希望,希望他可以作一个励精图治的皇帝。可三哥为何不理解这些,偏要对闵莫偏听偏信呢。
秋景一片萧索,莲华宫院内落红满地,微风轻起,吹得落叶飞舞着,直到陷入泥土,这入了土的叶子,来年还可滋养树木。天逐渐放晴,但秋日的阳光依旧显得几分落寞,淡淡的披在树上,将树影拉得老长。默默清寒沁入大殿,荒凉的秋景,令人心悲凉。
戎辰来到莲华宫中等我,他只身着一件月白色长衫,在清秋中显得有些单薄。
他站在窗棂前,一双如夜漆黑的眼眸明亮似琉璃,面庞温润如玉,衣袂轻飘,气质绝佳。
“戎辰,”我快步走到他面前,多日不见他,心中甚为激动,就连眼眸也有几分湿润。
他转身望见我,一双明眸如琉璃般辗转在眼底,发出玄人的光芒,令人心头荡漾,甘愿与之沉沦。他唇角边荡漾开一个清晰的笑容,就如青山秀水般淳美自然,又将唇轻轻贴在我的耳边,低声呢喃着情话缠绵。
我转身轻轻抱着他细瘦的腰,将一切烦恼抛却,眼中只剩面前这个美得令人沉沦的男子。
他柔软的唇从我的耳边顺着面庞一路滑到唇上,继而停住,随之霸道的将我缄封在他的温柔中,我也回应着,吸吮着他的唇。
良久,唇才分开,他的一双明眸凝视着我,似乎看出了我眼中隐藏的阵阵惆怅,继而柔情似水道:“凌儿,为何这般忧郁?”
我轻叹一声道:“舅父被三哥派去留守琼州了,朝中的可用之臣越来越少,这样下去,三哥也就岌岌可危了,只是,他沉迷于闵莫,听信她的谗言。”
“何必要将这些忧愁强加给自己呢?”戎辰略低下头,目中含情脉脉。
“我不能眼看着三哥一步步走入那深渊,况且,我答应了舅父,决不让居心叵测之人有机可乘。”我眸中吐露出淡淡忧伤,丝丝缕缕如薄雾般。
戎辰眸中闪过一个异样的光泽,只那么一瞬,不易被察觉,随之又道:“有些人力所不及之事,若是硬要强加于自己,只是徒增烦恼罢了。”说罢,他在我的额上深情一吻又道:“宫中有太多的是是非非,这里不是你生存的地方。你若愿意嫁我为妇,随我回林国,我的府邸内只为你设一处正房,从此无忧无虑,岂不快活?”
说罢,他深情的望着我,一双如夜漆黑的眼眸仿佛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水,荡漾着七彩的光芒。
我仿佛置身于一片桃林之中,那里正是暮春时节,春风吹动,花瓣似雨飘舞在空中,时而落在手上,时而沾在衣襟上,连空气中都荡漾起阵阵花香。
可林王的野心勃勃、三哥的凛不可犯,势必会使我朝与林国大动干戈,我一时语塞,只目光盈盈望着他,柔情似水。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双手捧起我的脸庞,轻轻吻过我的唇,这才道:“在那个府邸内,你是最尊贵的女主人,我会将所有的温馨和快乐交与你,即使你的心中仍有未融化的坚冰,我也会把它捧在手上,放在胸膛,等它一点一点融化。”
这些话令我悟不透,我不知坚冰指的是什么。
不过我可以肯定,他那般尊贵,又怎会甘心与世无争?莫非林王果真起了异心?
这时,侍卫进来通传,梦宛在外面要见我。我便命她进来。
她款款走入,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见到我,突然一下跪在暗红团花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