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这两个字一出,让在场所有人震惊!
懵懵懂懂抬起头首,林灏轩与林玛丽对视良久,颤声道,“你,你说得报仇是…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还不知道么?”缓步来到林灏轩面前,林玛丽托起他的脸颊,冷冷叹息,“我该说你什么好呢,是说你痴,还是说你傻…爱上这来路不明的贱女人之前,居然没有派人调查她的身世!”
身世?艾露丝的身世谜题一直就是压覆在林灏轩心头的万钧大石——尽管他已然知晓她与眉姨的隐秘关系,还是痴痴傻傻的认定,她们与自己、与父亲一点关系也没有…不然就是…就是人伦悲剧了。
由始至终的镇定之色正慢慢消退,林灏轩低头瞧了瞧蜷缩在怀中的不住瑟瑟发抖的艾露丝,又抬头瞅了瞅不可一世的高贵‘女王’,愣了半晌,沉了半晌,终究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毕竟是亲眼看着长大的嫡亲孙子,林灏轩的脾性,老祖母是最为了解的,瞧出他的不自在,林玛丽连声笑叹,“其实啊,你心里也是有数的,这贱女人千方百计接近你和灏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你一定比我更加清楚,更加明白!”
既然气场极其旺盛、排场极其庞大的‘女王’驾到了,芙蕾雅已然从‘女主角’下降到‘女配角’亦或是‘群众演员’,站在一旁久久不语的她,突然说话,“她真真正正的目的是什么,还用得着多问多说么,一定是为了钱啦!难道刚陪完傲天,又陪灏轩上床的目的仅是为了‘性趣’么?不过啊,话又要说回来,这种贫民贱民的心理是琢磨不透的,说不定…说不定人家就喜欢和男人发生关系,最喜欢被男人‘上’了又‘上’呢!”
这是大家闺秀该说得话吗?林玛丽蹙了蹙眉,厌恶得瞪了芙蕾雅一眼,暗自思量——这名义上的贵族小姐也不是什么好‘鸟’,说话说得太刻薄!
“够了,你也少说两句!”林玛丽极为冷淡道。
“老夫人,我所说的,原本就是大实话啊!”芙蕾雅向来就是没心没肺之人,自然看不懂他人的眼色与脸色,“您是不知道啊,艾露丝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生来就是为了勾搭男人的,她从前是夜店的舞娘…老夫人啊,您可能还不知道什么是‘夜店’,夜店就是最为**、最为肮脏的艳舞酒吧,她是跳月兑衣艳舞的舞娘,啧啧啧…您说嘶是**,是什么…说不定就是出来‘卖的’,说不定还有艾滋病呢!”
原来这不是简简单单的‘抓奸在床’,一个个全都是有备而来啊,芙蕾雅将艾露丝的过去调查得一清二常
听过芙蕾雅的言语,艾露丝只觉头脑嗡嗡作响,仿佛是被人重重敲击头部,思维瞬间停滞…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了,却完全不知它们组合在一起的实际含义,只听它声惊问,“你们在说谁,你们在说什么?”
“说谁?当然是说你啦,难道还是说我不成!”一双猫儿似的碧眼左呼右盼,芙蕾雅故意大声嚷道,“谁知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说不定是嫌在夜店陪男人睡觉不赚钱,想洗手上岸,就编了一段假失忆的故事博取他人的同情与好感!”
“你胡说,我……”
“你傻不傻啊,我若没有证据,怎敢信口开河?”说着,芙蕾雅示意珍妮道,“去将证人带来!”
珍妮微微颔首,转身出去,不到一会儿工夫,便带着一个打扮**的女人进屋。
趾高气扬地指着艾露丝的鼻尖,芙蕾雅笑得畅快,“你看,她是不是你从前的姐妹啊!”
那女人一见艾露丝,便惊讶地扑上前去,“玫瑰,玫瑰,你怎么在这里,我们都以为你被寻了仇,沉尸河底啦!”
面对眼前的**女子,艾露丝茫然一问,“你,你是谁?”
“我,我是莉莉啊!”仿佛久别重逢的姊妹,那女人抓住艾露丝的手腕不住摇晃,“我们一起在布拉格的‘地狱天堂’跳月兑衣艳舞,你是那里的‘台柱子’啊!”
“不,我不是!”艾露丝拼命摇头,极力否认道,“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玫瑰,也没有去辜拉格!”
从手袋里抽出一小本影集,莉莉随手翻开一页,指给艾露丝看,“你瞧,这是我们的照片,你,我,还有爱莎!”
久久望住那张照片,艾露丝彻底绝望,真的真的很难相信…穿着性感内衣,画着夸张烟熏妆的女子就是自己!
“灏轩!”缓缓回首,将凄楚的眸光转向身后一直支撑自己的男人,艾露丝几近是在苦苦哀求,“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说句话,能不能为我解释一下……”
“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需他为你解释么,你还能够狡辩么?”如同抓住难得的把柄一样,芙蕾雅笑得极为舒心,“你就是‘夜店’里最为低贱的舞娘,以‘月兑衣**’为职业,居然还妄图**上流社会的名门贵族,真是不知一个‘丑’字如何书写,我若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省得丢人现眼!”
“芙蕾雅,你说够了没有,职业是不分贵贱的!”冷冷横她一眼,林灏轩将小艾的纤手捧在掌心,“无论艾露丝是什么人,无论她曾经做过什么,我都会一样爱她…她,她至少比你高贵!”
听闻林灏轩开口,莉莉像中邪一般,急匆匆拉住艾露丝,“你,你怎么还跟着他啊,他是不是那个小白脸,花费一百万买下你的……”
“一百万?”艾露丝愕然,颤巍巍的,从林灏轩的掌心抽出自己的指尖。
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是‘夜店’的‘月兑衣艳舞舞娘’的事实。
再次伸手,欲握住她的指尖,林灏轩沉声道,“小艾,你别怕,有我在,她们不能侮辱你,她们不能伤害你!”
“怎么,你还想保她,她真的值得你去保护吗?”冷冷瞥眼,芙蕾雅凑到林玛丽面前,谄媚似地笑,“老夫人,您可要好好管一管林灏轩啊,不然他的所作所为是会被世人耻笑的,还有您也是…倘若事情传扬出去,让其他贵族知道您有一位‘舞娘孙媳’、‘婊子孙媳’,那该如何是好呢,说不定啊,您已经成为众人嗤笑的对象了,颜面早已被她丢尽!”
“密尔,你过来,给我狠狠掌她的一张臭嘴!”林玛丽月兑口惊喝。
“是,老夫人!”
不知芙蕾雅是否真的缺根筋,听闻此语,她还乐滋滋的遥想,密尔嘉德会不会将艾露丝的‘人头’打成‘狗头’…可当响亮的掌掴声在耳畔响起时,伺彻底醒悟——原来那张臭嘴正是她自己的樱桃小口!
密尔嘉德左右开弓,啪啪啪的,不下十次。
芙蕾雅被打得晕头转向,站都站不稳,捂着火辣辣的面颊,大声嚎哭,“我父亲都没有动过我一根手指头,你这该死的老巫婆,也敢动手打我,我一定要告诉他,让他为我做主!”
“好啊,你快去告诉他吧!”冷笑森森,林玛丽极为不屑道,“我还正想和他好生的谈一谈呢,他好歹是位侯爵,出身名门啊,教养出的女儿怎么是这副德行,心肠歹毒不说,言语恶毒不说,还目无尊长,没大没小…这桩婚事似乎没有必要再存在下去了,我诚心希望你与林灏轩离婚!”
“昨天结婚,今天离婚,你们还真是奇怪的一家人!”深知林玛丽爱面子,芙蕾雅不是吃亏上当之人,继续用言语刺激她,“若是跟我离婚,林灏轩的名誉可就全部毁坏啦,你就不怕……”
“你敢威胁我?”略微扬眉,林玛丽笑得自信满满,“不出两分钟,你会跪下向我求饶的!”说着,又对密尔嘉德道,“去打电话通知银行,暂缓提出那笔款项…我听说啊,马克西姆侯爵最近输了很多,正等着那笔钱补仓,八千万可是不小的数目啊!”
那笔钱的用途,彼此都心知肚明,父亲也提及过很多次,芙蕾雅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慢吞吞开口,“老夫人,我……”
“不知是否该庆幸,你与灏轩尚未举行结婚仪式,现在若‘悬崖勒马’还来得及,也还说得过去!”话到此处,老谋深算的林玛丽温颜笑叹,“其实啊,放眼整个欧洲,能够匹配林灏轩的名门千金多如牛毛,与他有婚约意向的贵族小姐也不单单是你一个人,比如说——西班牙王室的索菲亚公主,英国威灵顿公爵的女儿玛格丽特小姐,挪威王后的妹妹海伦娜小姐……”
话已挑明,地位摆清,芙蕾雅顿觉懊恼,都怪自己沉不住气,被‘老巫婆’将了一军——难道真要忍气吞声么?还是彻底放手,让一座巨大的‘金山’眼睁睁的逃掉!
“老夫人,我……”
“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事要问灏轩。”再次恢复冷冰冰的模样,林玛丽又补充一句,“你都清楚了么,长久以来,我最恨飞扬跋扈之人,更恨口无遮拦之人…所以,你一定要学得聪明一些,看透他人的喜好,模清他人的脾性!”
***
吵了半天,闹了半天,林玛丽有些倦意,来到沙发前,优雅落座,“我已教训过芙蕾雅了,也算为你们两人出了一口恶气。”
一直沉浸在方才的‘噩梦’之中,艾露丝久久回不过神,只听林灏轩极为恳切道,“老祖母,求您成全我和小艾,我真的真的很爱她,今生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端过密尔嘉德递上的提神咖啡,林玛丽浅浅饮下一口,叹道,“她是来报仇的,你……”
报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报仇’二字一定牵扯到艾露丝的身世,那正是林灏轩迫切想要知晓的事!
“你口口声声说她是来报仇的,究竟是报得什么仇?”林灏轩厉声质问。
寒意森森的冷眸中掠过一丝温情,林玛丽幽幽开口,“她是孤儿没错,她是跳月兑衣艳舞的舞娘也没错,你难道从未想过,她为何会变成孤儿?”
“这……”一针见血,真将林灏轩问倒,他细细回忆起与艾露丝的往事,回想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没有父亲,母亲是从潮州偷渡过海的,据说她的母亲是一位才女,毕业于美术学院,能写善画,后来生了一场重病,就病死了…那个时候,小艾好像只有七八岁,艘在布拉格的亲戚不愿收留接济,就将她送去教会开办的孤儿院……”
“她母亲真是病死的么?”林玛丽轻轻一问。
身子猛然一僵,林灏轩的神情大变,突然很害怕老祖母说出事情的真相——或许艾露丝的母亲根本就没有死,或许艾露丝的母亲就是自己最为亲近的眉姨……
“您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母亲若没死,怎会将自己的孩子送去孤儿院?”
“我不是说她母亲没死,而是在说她母亲的死因?”林玛丽再次强调。
长嘘一口气,林灏轩暗自猜想,由此句话可以推断出,艾露丝的母亲确实是死了,那么也就不可能是活生生的眉姨了!
瞧见艾露丝一动不动的瘫坐在地,林玛丽也不知她到底听进去没有,摇头叹道,“你们都是可怜的孩子,我真的不忍将真相告诉你,可若是不告诉,我的灵魂就得不到解月兑与救赎!”
越听越糊涂,越听越迷惘,林灏轩急得满头大汗,惊诧道,“您,您到底想说些什么?”
再次饮下一口提神咖啡,林玛丽缓声言语,“前一段时间,在斯德哥尔摩时,你父亲被下坠的电梯压伤了腿脚,我去医院探望他,他竟然神经兮兮的说——紫灵芸回来了!没垢天,你母亲见到我,又说起同一件事情,她觉得艾露丝极像一个人……”
林灏轩沉不住气,打断老祖母的话语,“艾露丝究竟像何人?”
恍恍惚惚的,艾露丝好像醒了,口中喃喃笑叹,“你们说我像谁,那一定是紫灵芸!”
“这紫灵芸到底是何人?”林灏轩再次惊问。
用阴晴不定的眼神扫向艾露丝,林玛丽怅然笑了,“你是知道的,她是罕有的孟买血型,不知是怎么了,不知是缘,还是劫,拥有孟买血型的女人频频与林氏纠缠不清——阿眉是一个,艾露丝是一个,紫灵芸又是一个……”
嫌老者说话慢慢吞吞,林灏轩再三催促,“快,快把话说完整,说清楚,她们三个到底有什么关联?”
淡淡看着嫡亲的孙儿,林玛丽流露出难得的苦楚笑容,“其实,她们三人之间的关联显而易见,艾露丝是紫灵芸的女儿,她们都是孟买血型,而阿眉呢…是你父亲一生的挚爱,也是罕有的孟买血型,为了救阿眉的性命,你父亲假借新药测试的名义,抽干了紫灵芸的血,害她魂断手术台,让她的女儿成了孤儿!”
“胡说,你在胡说!”林灏轩先是一怔,随即又大笑出声,“即使是为了拆散我们,也不该编出如此可笑的故事;即使是在编故事,也不该这样编撰,这么凑巧先婚后爱42:如果没有遇见你
,这么狗血,这么可笑…假的,一定是假的,我是你的嫡长孙啊,是你嫡亲儿子的嫡亲儿子,你怎能忍心如此欺骗…你们每一个人都想拆散我和艾露丝,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一定不会……”
“我的母亲是紫灵芸!”仿佛瞬间觉醒一样,艾露丝拽住林灏轩的衣领,泪流满面,“你,你是林帆的儿子…我永远都记得林帆的那张脸,以及如同狰狞魔鬼般恐怖骇人的嗓音…他在手术室门口遇上我,一再强调,只是小手术,很快的,没事的…可惜啊,真的好可惜,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母亲的笑脸,也是最后一次触到母亲温热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