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时值正午,秋日里的日头还有些烈,慕夜斩不耐烦地扯扯衣领,里面渗出薄薄一层汗液。
龙芩鸢死活都不肯放开手炉,紧紧抱住,身体靠在车壁上微微后仰,较之刚才少了分逗弄的乐趣却紧锁住眉头。
似乎是发现了她的一样,慕夜斩再度靠前,不顾她一脸厌烦之色将手搭放在她额上,试了两试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便开口,“不舒服么?”芒
“头疼……”
她紧闭双眼,其实已经把后脑疼痛的地方使劲往车壁上挤,试图缓解阵阵痛感袭上心头,那种痛如同万只小蚂蚁咬在上面,由内而外啃噬她大脑上面的皮肤,时而又像针扎一样钻心。
大概是这几日没睡好吧……
不自觉的,她将手缓缓落在小月复处,慢慢收拢五指,狠狠地,像是要揪住什么东西一样。
慕夜斩见她这样便要冲外头喊话,却被龙芩鸢捂住嘴巴。
“我不碍……继续赶路吧!”
真是不想浪费时间,她都不知道明天或者是下一个时辰会发生什么事情,自己这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加上落胎的药本就属于极寒的药物,这一折腾便更虚了。
这一想,鼻子便酸涩难挡,她用手作掩饰捂在嘴边,若无其事微微咳嗽一声,借势吸吸鼻头。
突然,马车骤然停下,哐当一声,手炉滚落到脚边。格
“怎么了?”慕夜斩掀开车帘,朝四周望了两眼,是个小镇子,远不比氤水镇那般繁华。
欧阳远侧头,马车上看不清他的脸。
“在镇子上休息一晚,明早出发!”
龙芩鸢突然冒火,直接从马车上蹦下来,冲到欧阳远马前,
“谁说要停下来休息的,你时间很多么事很闲么,本姑娘不闲,马上赶路!”她几乎是指了欧阳远的鼻子,一脸怒意,刚才的难受劲都被他这一停给闹腾得轻了些。
欧阳远只淡淡看了眼马下嚣张跋扈的人,嘴角动了两下,不屑冷哼,然后悠悠然下马,
“我累了,要在这里歇息,公主要是想继续赶路,就请便吧!”
他将马缰递给已经迎出来的小二,从龙芩鸢身边擦身而过,云淡风轻的,龙芩鸢看了就来气。
敢情还是吃定自己了怎么着!
哦,他是领路的就能拽了不成?想走就走,想休息就休息,真是……反了天了!
不过……龙芩鸢一脚踢开旁边的小石子,这条路,没了他欧阳远还确实不成!人家有拽拽的资本啊!
“喂!”慕夜斩也早已从马车上下来,大爷一样把马车丢给郜茗岚,“瞧你弱不禁风的模样,让你歇歇就歇着呗,哪来那么大气!”
说完又像大爷一样也从龙芩鸢身边走过,还哼哼了小调,好不自在!
若不是宝贝自己的手炉,龙芩鸢早就让他后脑勺开花了!
这人,一会儿喊她女人,一会儿喊她喂的,自大到连别人的名字都不愿意喊么?
也是……他这样的人,估计谁见了他没几个时辰就没命活了,他也不会费心思去记住将死之人的名字吧?!
“鸢鸢,我们也进去休息吧?”
郜茗岚倒是不介意被人使唤,乐颠颠跑过来牵住龙芩鸢冰凉的手就往屋子里走。
这里不必他们先前住过的地方有院子,就是一个简单的旅店,上下两层,上面主人下面是供人吃饭的地方,连楼梯都很狭窄破旧,踩上去有吱呀吱呀的响声。
慕夜斩大咧咧走在前头,身后就跟着龙芩鸢和郜茗岚,再后面是颖儿。
前面的人每踩一下楼梯,龙芩鸢就觉得脚底震动得厉害,仿佛这楼梯马上就要塌下去一样,上一次她从楼梯上摔下来还记忆犹新,膝盖被伤过的地方此刻竟然隐隐发痛,或许是自己心里作用吧,她便紧紧握住郜茗岚的手,都没发觉他的手指被自己捏到泛白。
郜茗岚不吭一声,小心扶住她往上走,偶然间一瞥她的眼睛,就觉得她想把前面故意踩楼梯的男人给灭了!
欧阳远和慕夜斩一间房,颖儿自己一间房,龙芩鸢则是和郜茗岚两人一间,这样的安排也是欧阳远弄的,虽然怪怪的,但也合情合理。
“颖儿,你跟小岚去外头看看,再给我置备两厚衣裳!”在狭小的过道,龙芩鸢如是说。
她确是想让郜茗岚回避一下,有些事情她需要想想清楚,不想郜茗岚在旁,也是一贯如此。
颖儿张张嘴,瞅着自己家小姐那裹得里三层外两层的跟个熊宝宝一般,居然还要穿多点衣裳?
不过只能在心里想想,嘴上是立马就答应了。
回眸,龙芩鸢狠狠瞪了一眼某人,“看什么看!没见过啊!”
慕夜斩耸耸肩,一脸无害得进去屋子关了门。
叫了些点心,龙芩鸢才回屋,身体发冷也得补充点东西吃,自己不能发热就得多靠食物来维持,所以她选择狠吃,反正有人掏银子。
屋里,她怔怔盯了一盘子糕点,视线落在上面的红枣,却空洞无神,思绪早就飞远了。
想理出一点头绪其实不难。
娘亲和皇祖母不把信直接送交到自己手里,反而是给了席风,而席风千里迢迢跑来送给自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显而易见——她们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只知道在边境打仗的席风的下落,而席风是知道自己要找破魂剑的,自然知道氤水镇。
何况氤水河恢复清明,在方圆百里闹得沸沸扬扬,席风找到自己不难。
可那些银衣人是怎么知道自己行踪的,为何三番两次都能找到自己?
这些,都让龙芩鸢不得不去想一个人……所有的矛头可都是指向他了……可恨!
搁置在木桌上的拳头紧握,此时出神却刚好被某人很没有礼貌地打断了。
“喂,我来了!”
慕夜斩一脸不明所以的笑,哐当一声把门推开。
龙芩鸢被吓得一哆嗦,手里吃了半块的红枣糕就一下子月兑手,掉在地上。
“你有病啊!进来也不敲门!”
龙芩鸢蹭地站起来,其实她也不想站的,只是被吓到一时间的反应而已,只是手这么一带,连着盘子和剩下的红枣糕一并给掀翻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瓷白的盘子瞬间碎了几片。
“哎呀,为夫进你的房间还用得着敲门么?再说了,见到为夫也不用这么激动吧?连盘子都给摔了!”
他笑得无邪,可龙芩鸢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笑容诡异,蕴藏了见不得人的阴谋似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找你解毒了,我可不想让这蛊毒给控制了,既然知道解法就要试试!”他一步步靠近,直接把龙芩鸢逼退在床前。
冷不防,龙芩鸢往后一退就一坐在床上。
唉,这地方的客栈还真是简陋,连床铺都铺得这么硬,真是要硌死我啊……龙芩鸢伸手揉揉坐痛的,狠狠瞪了眼某人。
慕夜斩不以为意,还幸灾乐祸得扑哧笑出来。
不过,他这一笑可真是好看啊,脸颊边上有深深的酒窝,衬在他黝黑的皮肤上有些不搭却也好看得打紧,尤其是配上他厚实的唇瓣,简直就是一个天然而成的模子,与他身上的杀气截然不同,倒是有几分孩子气。
慕夜斩见她盯住自己的脸,唇边的笑意扩大,突然前倾身体与她的视线平时,两个人的鼻尖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距离。
“喂,你是不是改变主意,想要为我解毒了?”
龙芩鸢锁眉,毫不畏惧地扬起小巧的下巴,乌黑的眼珠滴溜溜一转,“我也知道,这情蛊之毒出了种蛊之人可以解除,唯一的办法就是与系蛊之人……那个,所以我是你解毒唯一的希望是不是?”
慕夜斩太阳穴凸起,显然是咬住牙根隐忍的后果,盯住眼前这样美艳的脸蛋,恨恨说了句,“是!”
这下,她倒是不怎么紧张了,反而两手往后面一撑,不忘把手炉给放在腿上,朝后面微微仰过去,一副:你来啊来,我就不怕的样子。
“哎呀,既然我的牺牲这么大,又有这么大的价值,我得好好想想……”她故作惊讶,声音都提高了好一些,眉眼上挑,怎么也掩盖不住里面露出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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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如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滴~谈条件~ps:裙子前两天情绪有些消极,也不是不负责任不更~裙子会调整的,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会把自己的故事完整地呈现给大家,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