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儿,今晚去我房间休息可好?”席风为她擦擦嘴角。
龙芩鸢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怎么可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自己和还生着气呢,他居然还能笑出来,若无其事地问她要不要同房!
“我累了,今晚想一个人睡!”她赌气地抛下这句话就起身跑回房间。肋
房间里,竟是颖儿早就为她收拾好一切,连被子都给她铺好了,只是她一直低头不肯正视龙芩鸢,让龙芩鸢狐疑。
“颖儿?”
“恩?”
连声音都是哽咽的,估计这小丫头刚才一个人躲在这里不定怎么哭了呢!
“你……你跟着我这么久了,快十年了吧?我都没问过你姓什么,娘爹都哪去了?”龙芩鸢坐到床榻上,很软,想着就是铺了好几层棉被,她握着颖儿的手让她坐下,取出帕子给她擦擦眼泪。
颖儿这才好不容易肯抬头看她一眼,果然眼眶都是红的。
“我本姓杜,娘给我取名杜颖嫔,后来因为嫔字不便在宫中使用,便以颖儿为名……娘爹在我进宫那年就去世了,当时宫中有位嬷嬷与我娘算是旧相识,娘就托她带我入宫,这样也能以后的日子衣食无忧……”
“不想,我一入宫就遇上公主你,便问皇上要了去,待在你身边,一待竟然都过去十年了……”
“颖儿,你是不是有心事,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么?”她深知颖儿性子沉稳,多年皇宫的生活也已经让她成熟了很多,只是就一个毛病——闷葫芦!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不说镬
趁着这次把话匣子打开了,她就准备问到底。
颖儿的手指猛然蜷缩了一下,眸光也开始闪躲,眼泪更是簌簌往下落。
她的唇就干裂了,应该是很久没有喝水了,龙芩鸢就倒了一杯热水给她亲自放在手心。
颖儿就抱着那个热水杯,像是找到了暖炉一样把手蜷近胸口,连脸都贴到杯面上,汲取从中冒出的热气。
“小……小姐,我去为你准备浴汤吧!”最后,她还是不肯说,几乎就是落荒而逃。龙芩鸢望着她的背影也有点感伤。
自己不是一个好女儿,娘亲的病到现在她都没办法;不是一个好公主,珍倾国现在情势危急她无计可施;也不是一个好女人,那么多的男人都争抢着做她的夫君,可她就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一切都是镜花水月——轻轻一碰便碎了;更不是一个好主子,跟自己亲如姐妹的丫头,居然连她的心事都猜不透,而颖儿则每次都能想到她的心坎去。
或许是她太悲观太消极,可是这样的多事之秋,她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沐浴过后,她静静躺在床上,明明是很困,可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珍倾国现在的惨状还有娘亲受病痛折磨的痛苦模样,她害怕闭上眼睛。
许是在这样的夜晚她不该选择一个人入睡,但是她不想说话甚至不想眨眼睛,想着就这样自己待着也是好的。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懂了——摒弃依赖。
其实很痛苦,可是不得不自己受着,让痛苦和煎熬深入血液其实也是一种磨练吧……
龙芩鸢一直睁着眼睛望着自己的头顶,每眨动一次眼睛都非常缓慢,两只手交握成拳叠放在胸口,捂住唯一的热源,她又低头看手心中的手炉,很精致的紫金手炉,便忽然想起上次是欧阳远给她置备了两个新的,这就是其中一个吧,原来的那个旧的被颖儿放置在她脚底心的位置。
欧阳远……
“啊——!”
龙芩鸢突然像一个弹簧弓起身子,手炉轰然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双手抱紧自己的后脑翻滚在床。
后面……后面的头颅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顶而出,一股锥心的疼痛从后脑处的某一点向外迸发……是,是那金针么……今天她在无痕水榭喝下的那碗汤药……
“呃……”
她的身子蜷缩成一团,无力地抱住自己的头使劲往墙上撞,可她不想吵醒所有的人,就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很快她的唇就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好冷……
身子突然开始降温,她算了算日子,今天又是十五……上一次初一是在无痕水榭中过的,她依稀记得自己半夜赖上风无痕的床,虽然矜持让她没有把风无痕剥个干净,也是死皮赖脸像个八爪鱼粘上他,好不容易过了那晚。
她的唇开始发青变紫,整个身子的温度急剧下降,可是……现在的时辰,月亮还没有升起啊,怎么会提前呢!
龙芩鸢伸出一只手想去抓起地上的暖炉,可刚伸手,脑后的疼痛就突然钻心,她闷哼一声一下子滚落床榻,重重跌落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
慌乱之中她冲暖炉所在的方向爬过去,让自己的身体躺在上面,然后拼命把自己的头往地上撞!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已经精疲力竭,声音都嘶哑了,即便她现在想要喊出声音也无法了,几次张嘴都被疼痛和寒冷给打压回去,最后只能哆嗦满是鲜血的双唇无力地喘息。
现在离月亮升起还有一个时辰,她试着往门口爬,可是没有热源她的动作就越来越慢,她的周身开始有冰凌凝结。
白雪……她又看到了白雪!
是那一次的幻境……还有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一步一步朝她靠近,她拼命后退,可是女人根本不想放过她,一直跟着她跑跟着她停……眼前的景象忽然又变了,女人不见了,满满的白色雪地,都是喷洒的鲜血和倒插的利箭,有一个人拉住她的手在跑,那是一个全身白衣的男子,她跟着他跑……
“风月……”龙芩鸢喃喃出口,但她的意识已经濒临消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