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君吃力地侧过身子望着来人,有气无力地问道:“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姑娘见她双眸清明,显然已是完全清醒过来,不由得大松一口气,过来轻轻地为她掖了掖被角,笑着说道:“这是殷家庄的霖苑,我叫翠莲,庄主吩咐下来,日后就由我来伺候三娘你的日常起居。”肋
原来这里就是殷家庄,那就是说她已经到了宥州了。
“我女乃娘呢?”她追问着。
“三娘说的是瑛姨吧?三娘你有所不知,三天前庄主将你带回来之时,你就一直昏迷不醒至今,身子不是发热就是发冷,真是吓死人。瑛姨一直衣不解带地照料着你,昨夜就在你榻前守了一夜,清晨才回去休息的。”
静君闻言不由得怔忡---不知不觉间自己竟已经昏迷了三、四日,甚至更长---
艰难地移动了一,见自己身上一套淡绿色的陌生罗裙,衣裙宽松,柔软如缎;突然间,她忆起那双肃然的黑眸,还有昏过去前的那一下要命的痛,不由得伸手往左胸轻轻一模---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膜到胸口被一层层的布块裹着----
自清醒之后,静君这才真正尝了痛苦的滋味;昏迷间,那痛只是恍惚间的感觉,然而此刻她却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胸前的伤口火辣辣的痛,这痛蔓延至她左臂,让她半个身子都丝毫动弹不得,稍微一动就会牵扯到伤口处,让痛来得更加的剧烈。镬
因此她只能由早到晚卧在床榻上,身上的痛让她感觉每一刻都是煎熬,她只能不断地强迫自己要将注意力分散。
这个丫环翠莲不知是因为与她尚未熟悉?还是天生是腼腆的性子?人倒是挺细心的,倒茶递水、嘘寒问暖的,就是话不多。
静君只能睁着眼睛静静地躺着,偶尔数着顶上的琉璃瓦片来分散注意力。
这个房间布置得相当的清雅,没有过多奢华的装饰,不过顶上的琉璃瓦就已经令她感到吃惊,她只见过一些大户有空的梁柱雕花偶尔会用到这般好的琉璃,而头顶上,竟然每一片瓦都是这造价不菲的绿琉璃。
这个男人到底拥有多少财富才能如此挥霍?
静静地躺着,很快就感觉一阵的困倦袭上来,她轻轻地合上双眸,渴望能就此睡过去,然而事与愿违,想要睡着的时候神智却偏生清醒着。
中午草草喝了几口粥汤,就再也吃不下了,因为每咽一下喉咙都扯动着伤口。
翠莲无耐之下将尚余下大半碗的粥给端了出去,没多外,女乃娘走了进来,望着眼前那张神色紧张的脸孔,倍感得亲切。
她不由得笑了--那笑意,是真心欢喜,能活过来真好----。
女乃娘心痛地望着她那尖削的脸,喃喃说道:“小姐,你这一病,瘦了许多呢,脸只剩下巴掌大了。”
她冲着她微微一笑,说道:“不怕,待伤口好之后,我就拼命吃,将失去的肉给长回来。”她如此调皮的一句话惹得女乃娘都也不由得开怀地笑了。
女乃娘坐在榻旁绘声绘色地告诉她,这个殷家庄中如何如何的大,这个霖苑又是如何如何的漂亮,外头有她喜欢的朱槿牡丹,现在开得正漂亮着呢----
这一切都令她向往,很想出去走走、看看,可惜身子动弹不得,于是时常侧头望向窗外,幻想着外头那带着初秋意韵的优美景色。
女乃娘感叹地告诉她:这个姑爷不苟言笑,看起来蛮可怕的,但为人好像还不错,在她受伤之后,途中一路照料着她,怕她伤口裂开,还经常抱着她赶路。
闻言,她一阵的怔忡,在她记忆当中对这男人最为印象深刻的却是那肃然的眸光,那眼神令她心有余悸,那个男人---令她有点害怕。
然而他已经是自己的夫婿,这是毋容置疑的事实,自己后半生就得追随着他。这让她很是彷徨,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去面对那个男人。
随后---
她长长地叹息一声,自已就算是想破了头也改变不这个事实的,以后唯有见一步走一步,又何必在这儿自寻烦恼呢。
想开了,也就好了。
如此静静地休养了两日,令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要生锈了。
女乃娘和翠莲都不知去了哪儿,房内只有她一个人。
望着外头渐渐地暗了下来的天色,熬了两日,胸前的伤痛似乎渐渐可以忍耐了,她只觉得口腔干涩,于是微微试着移动,想要将放置在不远处的一个杯子端过来。
她奋力将上半身微微撑起,缓缓往右方移动,岂料这一动,伤口顿时传来一阵撕裂的痛,她不由得申吟一声,干爽的额头顿时渗出细汗。
就在这时,门被由外往里推了开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殷臣在见到她伸手去够那个茶杯的时候,冷然的脸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强忍着痛,作再一次的尝试,就在差那么一寸就模到杯子的边沿之时,感觉头顶一个黑影笼罩下来,她愕然地抬头,只见那个男人阴着脸说道:“谁让你自己动手的?那个丫头呢?”
静君见状,手不由得一缩,无言地望着他---这个人不是很忙吗?怎么会有空过来这里?在自己还未曾想好该如何面对他的时候。
他的存在让整个房间都变得狭小、肃然,也让她神经无来由得感到紧张,局促不安地仰望着他。
这个男人从来不曾给自己摆过好脸色,此刻他依旧扳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随即俯视着她的脸,良久,但见他伸手将茶杯端了过来,竟喂了她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