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地缠绵了一下,只是将身体微微贴合。毕竟,两人都有些劫后余生的疲倦。过几天就会好的,我们能否“久别胜新婚”?
想到这里,脸上泛起了潮红,我将被子拉过头顶,刁钻地笑了。他用手撩开被子,顶住我的下巴,又是四目相对,又是沉默。
近些天的风吹日晒,在他刚毅的面孔上留下了黝黑的痕迹,不过更显露出一种成熟的美。那双黑曜石的眼睛,却比以前更加清澈,让人忍不住沉溺,无力自拔。
“我觉得你比我好看。”
他微怔,随即笑了,狡黠地看着我,“邀宠吗?”
“不是,我说真的。”我拗开他的手,轻拥住他,“世儿长得像你么?”
“嗯。”答得有些含糊。
“放心,我不会吃醋的。他是你的孩子,我也希望他好。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有个孩子,一定要有你这样英俊的眉目,还有……还有才略,最好连性格也跟你一样。”
因为你在我心中,所有的一切都很完美。
他用肘支起身体,忽然道:“月牙,你知道吗,其实你可以生育,是那帮庸医们无能。……等回到宫廷,洛无痕会医好你。”
“不是骗我?”
“不是。”他俯首亲吻我的额头,“洛先生是个有办法的人。”
他垂着长长的睫毛,淡然等待我的反应。
“为什么先生没跟我说起过?”
“他说要去趟楚厥。他们家的古籍都在那里。还有,他要去接他的妻子。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情他不会骗本王的。”
“嗯。”我点点头,泪水不自觉地潮湿了眼睛。
那些纷扰心头的遗憾,虽然像浮在空气中的细小尘埃,仿佛没有什么重量,却雾霭霭地笼在我的心头,迁延至今,终在这一瞬间消散。
爱是什么?
就是想为喜欢的人生儿育女。
我抚模着鹰隼的脸,问道:“我们会有很多孩子,对吗?”
“对。”
烛光中彼此期许的表情很生动。他的手滑至我的肩膀,褪去裘衣,我扭起身子抱住他,温润的双唇慢慢地贴上去。短暂的接触之后鹰隼将主导权接了过去,亲吻产生的灼热温度使我们的意识都渐趋混乱。
……
“不想走。”
“那就多留几天。”
我不禁莞尔,“这不像你说的话。国不可一日无君,大王还是尽快回宫吧。”
他笑,轻微的弧度在烛影中有拉长的趋势,“五天后,本王将亲赴前线,挥军伐楚。”
咦?原来胸中早有谋略。不过申原和楚厥也在紧锣密鼓积极备战,倘若我们不北伐,他们也会西征。不如把兵力丢到他们家门口打,好减少我们的损失。
如今四海归一,已是大势所趋,似乎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挡……
“大王一定能凯旋而归。”
“希望天下一统后再也没有争端。”
“我会在宫中等你。”
“别再跑了,”他语气中有种害怕失去的怯弱,“我想回宫的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你。”
“月牙一定不负所望。”
****
翌日夜晚,我们在院子里把酒闲聊。融洽的气氛像三月里的花香,带着春回大地的愉悦与轻松,浓郁地包裹了我们。欢笑声,夹杂着碗碟碰撞声,像是充塞在无边月色下一曲关于自我放逐的清歌。
青羽说:“没想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还有这么好喝的酒!”
清玄说:“或许是因为远离世俗,所以才芬芳可口。”
我说:“酒好不好,全在于我们的心情。酒逢知己千杯少。”
殷姬说:“拟把疏狂图一醉,临风把盏,消尽往来愁事。”
鹰隼说:“有伤的少喝一点。”
阿皎问:“谁?”
众人笑而不答,齐刷刷望向我。
“哪有那么娇气。”我仰头,饮尽一杯,脸上染着幸福的红晕,“宁愿与你们一起疯狂,也不一个人独自清醒。”
“哈哈,好!”青羽朗声大笑,“又一个不怕死的,那我们今晚就来个一醉方休!”
众人禁不住斜眼打量鹰隼,只见他缓缓端起酒杯,淡淡说:“无妨。”
王谕一下,随即惹得青羽一阵狂歌——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干!”
“干!”大伙将酒杯撞在一起。
“等等,还有我……”阿皎连忙踮起脚,把胳膊凑近。
“你呀,就算了!”
小家伙撅嘴抗议。
“柔然,要听哥哥的话。”很轻的声音,是鹰隼,他居然,在哄孩子。
“哦。”她乖乖地收回手去,挂着甜甜的笑意。
“我就不懂了,”青羽蹙眉,慢条斯理地说:“明明是我的亲妹妹,却总跟我抬杠,反倒亲近二哥,还认你做‘爹爹’。……天下哪有这么乱的关系?”他苦笑着摇头。
“啊?”我张大了嘴巴,“她是你妹妹?”
“对啊,不像吧?”
像,其实很像!只是年龄差距偏大,让我没联想到。原来阿皎是怀王的女儿呀,还有名字叫“柔然”。
柔然……柔然……
表面温柔,其实不然。这么一解释,我暗自偷着乐。
“想什么呢?”鹰隼锐利的目光望了过来,吓了我一跳。
“没有啊……”突然被酒呛到,开始剧烈地咳嗽。他轻抚着我的背,那种温柔的感觉使得我梨涡中盈满了止不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