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从晾在绳索上的衣服上不断滴下来,滴落到紫上的鞋头。她微微觉得鞋面有些湿润,正在这时,管事太监的鞭子抽过来,打在她身上,“你你你,发什么呆呢?”她惊得一跳,第二鞭抽来时已飞快地闪开。
“你敢躲?”管事太监没想到她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这么快的身形。“你是不是会功夫啊?”
紫上立刻装作弱不禁风的样子,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公公恕罪,公公恕罪,奴婢只是一时走神,还请公公宽恕,手下留情。”
“哼,知道怕了吧。这里可不是你能偷懒的地方,给我好好地干!”
“是,是是。”紫上低头站起来,将盆里的衣服一件件晾晒上去,平展开。
“丫头你看。”管事太监走后,南嬷嬷悄悄跑过来,从怀里模出几个冰冷的东西塞进紫上手里,“这是我今早从厨房里偷到的馒头,你藏着,待会儿饿了就吃一个。”
紫上怔怔看着手里的东西,这哪里是什么馒头,分明就是地上捡的石头。“嬷嬷,这不能吃的。”
南嬷嬷只是嘻嘻地笑着,脸上露出痴态。
“又偷懒了,快干活!”管事太监的鞭子又回抽过来,打得南嬷嬷乱窜,几个奴婢私下议论道:“她许是疯病犯了,真可怜!”
“在这种地方,到头来谁不疯啊……”
“你们刚才说南嬷嬷有疯病?”紫上走过去,一边做事,一边小声询问。
“可不是,经常疯言疯语。这里没人喜欢跟她说话。不过有时候,看着又挺正常的。总之,这人是不行了。”
紫上扭头,看着一脸痴傻的南嬷嬷总算安静下来,闷闷地回到洗衣盆边继续洗衣服,还不时重重地捶打几下,将水花溅得到处都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在宣泄自己的不满。最后又换得管事太监几声怒喝。
“她看来真的有些神经失常……那她对我说的话……”紫上思忖着,无法做出肯定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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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丹……蒯丹……”来永巷的路上,乐世一直在揣摩这个名字。从宫里旁敲侧击打听到的消息中得知,这个侍卫在他六岁的时候就已经离开宫廷了。虽说他是父亲身边的近身侍卫,可是因为年幼,乐世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印象。
“紫上,你怎么知道蒯丹的?”乐世与紫上在角落里单独谈话。她不答反问:“宫里真有过这个人吗?”
“有过,不过也可能是同名同姓。你说的蒯丹是谁?”
“是我的父亲。”她直言不讳,“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做过宫廷侍卫。”她想了解父亲的过去,想知道他为什么总喝那么多酒,总不愿告诉她关于母亲的事。
“村里的人说,父亲是外来人。家乡好像在王城这边。他的气度,不像老百姓。我见过他的身手,在打猎的时候,可以打死一头黑熊。”紫上的目光游离,她又想起南嬷嬷的话——
‘蒯丹和韩王后有个女儿,在那孩子脚底心有一颗红痣。’
不管这话是不是真的,她的脚底心可有一颗红痣呢。
天下会有这么巧的事么……
“你留在宫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乐世语态平静的问,心里却变得警惕起来。若说她是为了找寻自己父亲的过去,倒有几分可能。就怕是这个侍卫和邪王有过什么过节,她是来伺机报仇的。这么想,亦有几分可能。
“我……太子可否告诉我,那个侍卫当初为什么离开宫廷?”
“据说是他自己要走的,父王特赦让他走了。可能是想游历江湖吧,看淡了仕途。你的父亲没跟你说过他以前的事?”
“没有。”她摇摇头,怅惋地转身,“太子,紫上还有许多活要做。谢谢你帮我调查这些。”说罢,她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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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已经越来越冷,到了隆冬,王城里下了几天大雪。这天,聂深寒与绝肖在雪中比剑,风,刮得很大,呼啸着掠过茫茫雪地,两个人都笼在绵绵雪影之中。
“噌”的一声,绝肖手中的剑月兑手,聂深寒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的剑术退步了,如今连二十招都挡不住了。”
他挪开他的剑锋,转身去捡插-在雪地里的剑。
身后,聂深寒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古红颜多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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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巷。
“这些银子你收着,晋王有令,不能少了紫姬的炭火。”
“小的明白。”永巷令从小陆子手中接过一个沉甸甸的锦囊,摇头啧啧感叹,“从没见过谁有她那么好的福气,太子晋王都使银子过来。”
“您说还有谁?”
“太子啊!”
普和宫。
“这么说,太子也时常差人去永巷关照紫姬咯?”听了小陆子的禀报,绝肖感到情绪复杂。
“永巷令是这么说的。”
“哼。”绝肖冷抽一声,“备车,去东宫!”
东宫,暖阁。
“晋王殿下,您不能带剑进去,晋王殿下!”
绝肖来势汹汹,手里握着佩剑。谭公公等阻挡不及,让他闯了进来。
“鹰、乐、世!”刚跨过门槛,他一声冷斥,将剑抽出剑鞘,“我要和你比试!”
桌案前,乐世身穿白衣,风姿袅袅地临字。笔锋细微,处处彰显着极高的造诣。对他的话,恍若不闻。
“你想避而不战吗?好,我可以*你出手!”绝肖抽出剑,一剑刺了过来。
“太子!”赶到门口的阿若见状一声惊呼,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乐世他居然不闪不避,依旧在专注地临字。那剑尖在距离他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绝肖问道:“你不怕死?为何不出手,你在蔑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