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将集结右军一万士兵,于城南门前摆下阵势,专迎泉州军。阵前布下十个弓营百人队,陈无知和方文忠均在弓营之中。阵中是十个骑兵营百人队,而阵后是刀兵、盾兵、枪兵、戟兵等步兵。这一夜下起雨来,王副将四处走动巡视,并声言道:“都打起jīng神,敌人随时可能袭来!”
天明之时,雨停下了,敌军出现了。一大片敌军以排山倒海之势,漫天盖地地压过来。泉州三千铁骑兵在前开路,声势浩大,挟万钧之势突击而来。胡万把身先士卒,敌军士气高涨,杀声震天。方文忠对陈无知说道:“敌人进入两百步之内你就放箭,专shè敌人胯下之马,尤其是那个骑白马,一身黑重盔甲之人,必是胡万把无疑。你若能把他shè到马下,敌军自然败退。”
陈无知点点头,亮出他的银臂弓,搭上箭矢,只等敌骑进入shè程之内。只听一个军士以目测估量道:“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两百步……”陈无知拉开弦,对敌骑觑得亲切,一箭shè出,前方一铁骑人仰马翻。谁也没看清他shè中哪里,只有他自己看得清,那一箭命中马腿了。此时此刻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看,看他shè箭。但见他又是抽箭、搭箭、shè箭,三个动作连为一体,熟练之极。接着他又是一阵疾shè,箭无虚发,倾刻间有十余骑翻然倒地。随着那目测军士一声“一百步”,陈无知又一箭shè出,正中一匹白马。马上之人一身重装铠甲,跌下马来。周围数匹马急忙勒住,争先去救他。他正是胡万把。由于他的落马,敌军队形登时大乱。
此时弓兵部都尉一声令下,一片箭雨向敌方骑阵铺天盖地落下,不知有多少骑兵中箭落马。一轮弓张箭shè之后,弓兵部向两边收拢。中间骑兵部奋蹄而出,向敌军发起冲击,步兵随后跟上。两边骑兵短兵相接,敌军士气极其低落,一触即溃。胡万把见势如此,急忙呼道:“快,快鸣金收兵……”一语未毕,率先登马撤退。正是上阵一马当先,却阵跑在人前。
各部营正要乘胜追击,王副将急命人鸣金。各都尉只好收军回阵,直去阵中问王副将:“众将士正要追击残敌,将军何故鸣金?”王副将道:“兵法上说穷寇莫追,一则防止敌军佯败诱敌,二则城中空虚,我军理应坚守,不可深追,以防有变。”忽然探马来报:张定国将军已率军击破三明军,斩杀其帅杨实草,掳三明太守钱书光之子钱多多,此刻正回师当中。
王副将当下引军回城,军士们各自归营。陈无知仍回弓营训练。午后,张定国引新军归,缴获器械缁重颇多,并掳得降卒二千有余。后将降卒收编于新军之中。张定国问及王副将守城情况,王副将详述陈无知凭一箭之力,shè落敌将胡万把,使得敌军迅速败退。张定国哈哈大笑道:“这愣小子真有点能耐,我果然没看错他。此番守城之战,他当为首功,我即刻制作功劳薄发往福州主公处,为有功之士邀功请赏。”
当天下午,张定国派人往福州送功劳薄,并上缴获胜所得缁重物等,解送乐师舞娘数名。
过两rì,闽中侯府派主薄柳辛前来,授张定国为“领军中郎将、行右将军事”。那王副将名为王济明,升任为新军将军。封陈无知为右军弓部百人队队长,赏金五十两、银一百两。其余之人论功行赏,各有升赏。当rì下午,柳辛依闽中侯之意押解钱多多回福州。不过几rì,三明太守钱书光自知无力抵抗闽中侯的大军,遣人送上降书。闽中侯派心月复左广前往接收三明一地,留任太守,调钱书光去福州任职。
一个月后,闽中侯派李顺仁引军攻打宁德。克城之rì,宁德太守赵革棉举家**。李顺仁因此功得以恢复左将军一职。
光yīn荏苒,冬去chūn来。时年德平二十八年,陈无知十八岁。闽中侯自引军攻打南平,仈jiǔrì破城。自此,闽地大半版图已入闽中侯之手,此后福州军更名为闽军。清明之际,闽中侯命张定国发兵攻打泉州。
张定国迅速点齐兵马,自引右军一万士兵在前,王济明引新军六千士兵在中,以一千民夫押送粮草和军需物品为最后,望泉州进发。全军于当rì抵达泉州,在城外三十里安营扎寨。张定国写了封劝降书,命人shè入城中。并安排哨探数名潜伏于城外,密切注意城中的举动。不多时,城中太守廖先派使者来下战书,约好明rì在城外决战。张定国正求之不得,回了战书,放其回城。及至深夜,那数名哨探匆匆回营,向张定国报说敌军有大批军队出城,往军营方向而来。张定国急升帐,召集十八都尉,命众都尉回去集兵备战。比及敌兵到时,张定国已集合好军队。两军混战了一阵,互有死伤。敌将胡万把见张定国早有防备,偷袭不成,忙鸣金收兵,撤退回城。张定国恐有埋伏,不敢乘胜追击。清点伤亡人数时,发现右军阵亡了二百多名士兵,新兵却完成无损。原来每逢战事,张定国以新军是末学后进,战斗力尚未达到最佳状态,总使右军打头阵,而新兵尽数集在后方作为后援,即使有心出战立功,却也苦无机会,是以不曾伤亡一个。
次rì黎明,陈无知及手下九十九兵一听号响,急忙起来集合。不多时,众民夫挑馒头和热汤过来发放。张定国等全军早餐完毕,仍以右军十部为前,以新军八部在后,浩浩荡荡往泉州城开进。只一个多时辰,全军已到城外。见城门紧闭,城上敌兵剑拔弩张,张定国命全军结好势,自己拈枪驱马向前,高声向城上喊道:“泉州太守廖先安在?”只见城上一将身穿厚重盔甲站了出来,高声道:“我家大人公务繁忙,有事可直接寻我胡万把。”
张定国指着城上,厉声骂道:“昨天廖先派使者至我营中下战书,夜里却又遣军来袭,是何道理?”胡万把在城上仰天哈哈大笑道:“下了战书好教你疏于防备,我军便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张定国道:“雕虫小技,敢在本将军阵前卖弄。你若识相,趁早开城投降,免得打破城池,尔等xìng命不保。”胡万把道:“本城城防坚固,非尔等所能打破。你若还有自知之明,及早退兵回去,免得损兵折将,叫人笑话!哈哈哈!”
张定国拨马回阵,命右军刀兵部士兵扛云梯、搬大木准备攻城。当一切准备就绪,张定国一声令下,顿时鼓声大作,盾兵部一千兵抬云梯鼓勇而前。众兵一入对方shè程范围,那城上箭发如雨,登时便有十多个士兵中矢而亡。众兵前仆后继,如狼似虎,倾刻间便有数架云梯靠在城墙上。众兵提盾顺梯爬上,城头巨石纷纷下落,盾兵举盾去挡,仍是被砸下云梯,跌得头破血流。有的云梯刚一架上,就被敌兵推倒。梯上士兵惊叫数声,随同云梯一起轰然倒地,被压在云梯之下。城上城下战况激烈无比,双方从上午打到黄昏,闽兵无法攻上城头,损失惨重。张定国仔细点算,右军各部皆有伤亡,便撤军回营筹思对策。一夜下来,也未能想出破城之策。次rì仍是点兵硬攻城池,战况一如既往惨烈。
张定国叫道:“陈无知出来!把你的银臂弓拿出来,立于离城一百四十步处放箭。城头上哪个人伸出头来,就shè哪个。”他估计普通弓箭shè程为一百步,城上shè城下为一百二十步,城下shè城上只达七十步。银臂弓shè程范围应有二百步,即使是城下shè城上,也能达到一百五十步左右。这一百五十步已在敌军的shè程范围之外,他可以站在离城一百五十步之处安心放箭。
陈无知得令而出,背银臂弓随目测军士前往定位。位既定好,早有士兵抬着一桶桶的箭矢放下。陈无知哈哈气,搓搓双手,拈箭往城上shè去。“嗖”的一声,城头一卒正yù搬石砸下,被他一箭shè倒。身后阵中军士见此,一起喝采。陈无知再接再励,一箭接着一箭,向城上猛shè,每一箭均能命中一人,或撞下城墙或亡伏城头。被他这一阵猛shè,爬云梯的士兵所受的压力便轻了许多,盏茶工夫已有几名盾兵爬上城头,与敌兵激战。
胡万把已察觉到陈无知的存在,忙呼道:“快取本将军的寒铁弓来!那小子不死,我城池非破不可。”片刻后,士卒捧上寒铁弓。胡万把使劲拉开寒铁弓,双手颤颤,额头冒汗,瞄了半天,一箭向陈无知shè去。箭势劲急,陈无知全然不觉,被他一箭shè中胸口,忽然倒地。张定国及全军士兵无不大惊,人人惊叹可惜了。张定国带着几个都尉去救,待到近处一看,陈无知抓起箭支扔于地上,又从怀中掏出一块厚厚的黑布包。原来胡万把那一箭虽是shè中了他,但却shè在那本奇书《论语》上。那本奇书水火不侵,刀枪不损,救了他一命。张定国虽然不知有此奇书,但见此情景,心里大致了然,哈哈笑道:“这小子运气真好,这一箭竟然没能shè到他。”
胡万把见到陈无知中箭倒地,不禁大为得意,连连指挥士兵围住已攻上城头的闽兵,一个个围杀而死。
陈无知将《论语》收入怀中,贴身放着。定了定神,又拉开银臂弓。方才是谁shè了他,他耳聪目明,洞察百丈,早已悉之。他瞄准中之人,嘴巴一开一合,唾沫横飞,手指指东划西,态度蛮横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