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修行记 第二十九章 往事

作者 : 我是若龙

()马馨虽在照看康凌志,但仍时不时地注视着他们的战况。眼见着陈无知一掌将二十三人击倒后,却站在原地发呆,不禁暗叹:阿爹的卫士若有此等身手,那该多好啊。

马扬武瞧双方均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小竹,你去吩咐厨房多备参汤,康大帅和二老爷三老爷元气大伤,须进补进补!”

康光远勉强站起,走到坐席处,身子晃了晃,缓缓下坐,摇摇手道:“不碍事,不碍事。这还得感谢陈兄弟手下留情,否则的话……哎。大家若都不碍事,也都过来坐坐!”

马扬威和马扬名闻言,拖着疲惫的身子,踱步回桌席。其余二十名卫士毕竟是晚下场,况且功力本就不高,即使给它耗尽,也就那么一点点,于身体并无多大影响。康大帅那一声令下,一个个尽归席位。

众人均已就座,陈无知仍在一旁发呆。马扬武急忙唤他就座。康光远去看康凌志时,见他在马馨的照料之下,脸露微笑,毫无痛苦之sè,也不知是否受了伤。至于和康光远断绝父子关系云云,早就抛之脑后。

马扬名笑道:“原来陈兄弟一直深藏不露,我们这回真是走眼了。以陈兄弟的武功人品,在闽军中仅混得一队长,实在是太屈才了。不如跟着兄弟我混,我敢以身家xìng命保你当上将军。不知陈兄弟意下如何?”

陈无知正yù辞谢,马扬武笑道:“哎,三弟喝多了,说话越来越没谱。陈兄弟是张老弟的得力助手,你把他挖走了,张老弟还不找我拼命?况且以陈兄弟如此人才,在闽军之中迟早能跃上龙门,成龙成凰。我兄弟勉强留他于此,终rì无所作为,岂不埋没了他,误了他的前程?”

康光远忙附和道:“马兄弟所言极是。陈兄弟乃千里良驹。我等皆无伯乐之志,安能御之?”他自有一番打算。他想以陈无知之能,若留于此,早晚会取自己而代之,不可不防。他又见马馨甚是关心儿子,对陈无知的敌意大减,叫了四个红衣卫士护送康凌志回家治伤。

马扬名本yù拉拢陈无知,见大哥和康大帅均是不同意,只好就此作罢。

马扬武命下人取来果汁,叫陈无知和马馨以此代酒。陈无知谢辞了,举起盛满白酒的酒盅一饮而尽。这次有备而饮,不似前番狼狈,只是仍觉得喉咙火辣辣的。马扬威叫道:“好,男子汉大丈夫若是不能饮酒,岂不给人小瞧了!我大哥年轻时也不善饮酒,直到那次进京赶考以后才会。”

马扬武脸望着门外,想起往事,脸上带着一点忧伤,说道:“八年前我带着书僮前往福州,路经壶公山下,见一个满身是血的年轻人,手握长枪,踉踉跄跄下山来,来到我们面前,只说了一句话便昏倒了。”康西明道:“他说了什么?”

马扬武道:“他说:‘壶公山山寨已平,我此生足矣!’我当初并不知道壶公山山寨是山贼聚集之地,听了这话,也不觉得吃惊。但见他伤势不轻,便和书僮轮流背负着他来到一座小镇上,请大夫医治。当时我们便落脚在那镇上的一家小客栈里。那年轻人身体甚是健壮,不过六七天,身上伤势基本痊愈。他很感谢我,向我说起扫平壶公山山寨之事。我听了这事,不禁对他既敬且畏。”

“他就是张定国。他的年纪虽然比我小,但行事却干脆果决,比我这优柔寡断的xìng格,实在是好太多了。那天夜里,我心想在那小镇上也耽了不少时rì,和书僮收拾行李,准备次rì早晨向他辞别。忽听到外面有个女子声音大声叫道:‘张定国,你出来,别以为你躲在这儿我就找不到了。’”

“过了一阵子,隔壁门‘吱呀’地开了,显然是张老弟开门出去。张老弟道:‘一斓,你多虑了,这一年以来我确是有事,并非想躲着你。’那叫一斓的女子‘噗哧’一笑,道:‘你单枪匹马挑下壶公山山寨,此事一传到我耳里,我就知道你这半年来为了练傲世枪法,这才躲着我,先前是我错怪你了。’”

“张老弟道:‘你能这样想,我深感欣慰。我新结交了一位新朋友,来,我为你引见引见!’那一斓欣然答应。我当时心想:张老弟所指的新朋友莫非是我?果然,敲门声立时响起,只听张老弟道:‘马兄,睡下了么?’”

厅内在座之人听马扬武讲起往事,谁也没吭一声,默默地注视着他,唯恐有些小动静,使这段往事就此断了。只听马扬武继续道:“我应道:‘尚未。’去开了房门,张老弟向旁一让,一个清丽的红衣女子立现眼前,我急忙说道:‘请进!’”

“张老弟笑道:‘不必了,跟我来!’他说完话前面先走,那红衣女子随后跟着。我迟疑了一下,心里虽然有些疑惑,终于还是跟了上去。我们来到前头客栈大厅,围着一张桌子坐定,张老弟点了酒菜。白酒那东西我小时候尝过,知道那东西入喉之后,呛得难受,因此张定国叫上酒菜,我当时心里挺紧张的。张老弟指着我向那少女道:‘这位是我的兄长,姓马名扬武。’”

“那少女向我拱拱手,笑道:‘马大哥,一斓有礼了!’我当即回了一礼,张老弟又指着那少女道:‘这位是……是我的朋友,是闽刀门门下弟子,姓蔺名一斓,人称琳琅刀。’我心想定是她的刀法使得好看,所以给人赞誉为琳琅刀了,我向她拱手道:‘久仰,久仰。’仔细一看,她腰间悬着两柄短刀,想来她使的是双刀。”

“蔺一斓笑道:‘我瞧马大哥并非武林中人,想必是不曾听过我的名头,不知这仰从何来?’我愣了一下,只觉得很是尴尬,张老弟笑道:‘一斓素来喜欢与熟人开玩笑,马兄不要介意,不过话又说回来,一斓定是觉得与马兄一见如故,否则也不至于如此说话。’说话间小二已将酒菜摆上,张老弟亲手斟上三碗酒,各分一碗。”

说到这里叹了一声,道:“当时我推说不能饮酒,蔺一斓嘻嘻一笑,张老弟道:‘大丈夫挨刀中枪,毒药穿肠,尚且不惧,奈何怕酒?’我给他一激,心想再推月兑下去,必然给他们瞧不起,二话不说,端起那碗酒,一饮而尽,蔺一斓登时肃然起敬,不再嬉笑,张老弟拍桌叫好。”

马扬武继续道:“我喝完那碗酒后,感觉酒并非想象中那么可怕,也许是小时候尝过一次,给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因此在内心深处隐隐约约对酒有些排斥。当时若非张老弟相激,恐怕到如今我还是不敢去沾它。”

康光远道:“张定国不愧是一条好汉,后来如何?”

马扬武抬头望着厅堂角落,怔怔出神,好一会儿才道:“后来我们一起喝酒吃菜,喝到下半夜,我不胜酒力,趴在桌面休息。刚要入睡,朦朦胧胧间听张老弟道:‘世人都说闽刀门乃福建第一大派,我瞧也不过如此。’”

“我虽然喝得有些醉,但脑子还是清醒的。不知张老弟是否醉了,竟说出这样的话,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妥,果然听蔺一斓尖声道:‘你倒说说看,怎么不过如此了?’又听张老弟‘咕嘟咕嘟’几声,喝下一碗酒,说道:‘壶公山山寨立寨多久了?’蔺一斓道:‘有三四年了吧!’张老弟道:‘山寨里的人都做些什么?’蔺一斓道:‘无恶不作。’”

“张老弟拍了一下桌子,道:‘是啊,壶公山附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个个翘首以盼,希望有能人异士替他们出头。可是终究无人拯救他们。闽刀门既然号称八闽第一大派,何不派人前去清剿?难道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心里暗暗叫道:‘张老弟,你今天是怎么了,无缘无故说这些话干什么?’只听霍的一声,蔺一斓站起身,厉声道:‘张定国,半年前你说了这些话,今rì又旧事重提做什么?你说我闽刀门心有余而力不足,好,你有本事单人挑下白云山山寨,来来来,和我闽刀门门下弟子过两招,看看我们闽刀门是否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到了此时,张老弟本该就此打住,但他年轻时也是要强好胜,竟然借着酒劲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叫道:‘好,半年不见,我正要再次领教闽刀门的高招。’他二人命伙计点了数灯,挂在门外,一起出去比试武功,接着便是一阵兵刃撞击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喝叱声。哎,我真后悔,当时为何不劝住他们,也许经我一劝,不至于发生后来之事。”

“那蔺一斓是闽刀门中出师的弟子,武功竟也了得,与张老弟斗了半个时辰,仍未分出胜负。我起身走到门口,向外看去,灯光下蔺一斓的双刀已舞成一团银球。人在银球中若隐若现,乍看之下犹如万点星花组成一个圆球,甚是好看。琳琅刀之名果非虚传。张老弟的招式看起来简单多了,却与蔺一斓斗得个旗鼓相当。那店伙计坐在门槛上,竟已睡去。那晚天上无星无月,一片漆黑,他们二人打斗全靠屋檐下挂着的几个灯笼。”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马蹄声从西边而来,渐行渐近,蹄声渐响,听声音只有一骑。那骑奔到近处,骑马人吆喝道:‘朝廷急报,所有人速速回避!’张蔺二人斗得正急,岂能说回避便回避了!那乘马直冲而至,冲到张老弟背后,一声长嘶,扬起前啼向张老弟身上踏去。马上那人同时扬鞭向张老弟抽去。张老弟一惊之下,回枪柄向后一戮,马上之人翻身落马。此时蔺一斓的双刀斩到,张老弟顾不得马蹄践踏,挺枪一送,向蔺一斓当胸刺去,乃是一种‘围魏救赵’之法,哪知蔺一斓并不收刀,双刀仍是向前削去。刷刷两声,已将那匹马的两只前蹄削了下来。那马惨嘶声中,砰然倒地。”

马扬武说到这,众人心下隐隐觉得事情不妙了。在座之人或多或少均知道一些武学知识,蔺一斓双刀齐出,门户大开,张定国那一枪刺出岂有不中之理?那一枪正是攻敌所必救,所刺的部位定是人身要害。

马扬武叹了口气,道:“照理说张老弟可能与蔺一斓同归于尽,但蔺一斓竟不顾自身安危,双刀却是斩向马脚,张老弟因此保住了一条命。而张老弟将要刺中一斓之时,心念电闪:死就死吧,我怎能让她也死!他随即将枪一抖,枪尖偏了开去,刺入一斓左肩。蔺一斓左手一颤,单刀月兑手落地,肩膀鲜血直流。张老弟当时一下子呆住了,回思着适才的情景,心里百感交集,也不知是歉是疚还是悔?也许更多的是恨吧,他恨自己为何如此好胜,又或许是感激,感激蔺一斓不顾自身安危,助他月兑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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