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修行记 第三十章 中计

作者 : 我是若龙

()“蔺一斓弃了右手刀,咬紧牙关,伸手将枪尖从肩头拔出,登时血流如柱。又伸手在左肩连点数下,血流立止,凄然笑道:‘天涯海角君自去,只当一斓未曾遇。若问何时重聚首,渺渺香魂成一缕。’她说完话,转身向东而去。张老弟望着蔺一斓远去的背影,怔怔出神,耳边兀自响着一斓留下的两句话。正当张老弟发呆之际,后面那人站起身,扬起软鞭呼的一声,向张老弟身上抽落,同时叫道:‘无知村夫,胆敢阻碍天使办差,找抽啊!’”

“张老弟仍是未觉,竟被抽个正着。张老弟大怒,转过身抓住鞭梢,将软鞭夺在手中,双手一拉扯,软鞭断为两截,狠狠地掷在地上,双眼紧盯着那人。那人身穿官差的衣服,料想是京城里紧急派出传令的差役。那差役见张老弟凶神恶煞,心下早怯了,退了两步仍说道:‘反了反了,小小民夫竟敢抗拒天使,过两天到福州定要叫闽中候发兵,将你全家人统统抓起来,斩首示众。’”

“那差役不说这话尤可,一说这话正犯了张老弟的忌讳。张老弟那时嫉恶如仇,见那差役在此等情况下,尚且嚣张跋扈,平时定是一个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官吏。张老弟yīn沉着脸,二话不说,挺枪刺出。那差役急要闪避,但张老弟何等的身手,岂容他避开?那差役平时在百姓面前威风八面,到头来也难逃一枪之厄。”

“张老弟从那差役身上搜出一张诏书,把诏书拿与我观看。那诏书上的大概意思是:皇帝驾崩,天下诸侯见了此诏,立即赴京悼丧,并拥护新皇登基。我估计宫中印制了很多份类似的诏书,分给各个差使,八百里加急,rì夜兼程,向天下各路诸侯王传达旨令,而据眼前这个差役那时所说,显然是要把这份诏书送到闽中侯手上。由于事关重大,我和张老弟一商量,由我将诏书给闽中侯送去。因为当时我正要去拜见他。”

马馨忍不住问道:“阿爹,那位蔺一斓后来怎样了?张叔叔有找过她么?”

马扬武道:“有,他足足寻了三个月,这才打听到一斓的消息,原来蔺一斓又重回师门了。后来张老弟找上了闽刀门,蔺一斓避而不见,还托人转告说今生今世永不相见。张老弟没有就此放弃,一直赖在闽刀门不走,蔺一斓只好又托人说闽刀门世代效忠闽中侯,张老弟若是能助闽中侯取得天下,那便有相见之rì。”

马馨“啊”的一声,说道:“取得天下,谈何容易?如此说来,那蔺一斓真的是永不再见张叔叔了。”

马扬武道:“到了这一步,张老弟也是无计可施,只能恨自己生xìng好强。他不得已,只好投身于闽中侯部下当兵,因他武艺高强,屡建奇功,终于升上了高位。每年端午节那天,八闽的各太守都要向闽中侯进贡,我和张老弟在这一天都要去喝上几盅,他渐渐把这些经历说与我听。”

众人沉默了一阵,心下均想:原来张定国是为了一个女子,才对闽中侯如此卖命。过了会儿,马扬武催大家动筷吃菜。不多时,众人互相劝酒,只把陈无知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上沉沉睡去。马扬武遣人背陈无知回北厢房,他自己仍与马家兄弟及康光远把酒谈话。马馨推说倦意来袭,带着小竹先离开了。另两张圆桌上,红衣卫士们正围在一起划拳斗酒,甚是热闹。他们这一番夜饮,直至子夜时分方散。

陈无知于次rì午时方醒,虽然仍是有些昏沉,但基本已恢复状态。他游目四顾,发现自己已在北厢申号房,心想昨晚竟在众人面前睡着,实在是有失体统。正心神不定时,吱呀一声,小杏推门进来,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微笑道:“公子,你终于醒了,奴婢送来的早餐你没吃成,却赶上午餐啦。”说话时,将食盒中的饭菜汤一碟碟取出,放在桌面上,最后摆上一双筷子,一把汤匙。

陈无知翻身坐起,歉疚道:“对不住姐姐了,不料喝酒竟会弄得如此狼狈,我以后自当力戒。”小杏笑道:“奴婢说说而已,绝不敢有怪公子之意,公子误会了。”见陈无知起身,急忙侍候他穿衣,又道:“公子以后可不可以别称奴婢为姐姐?若给二老爷知道,奴婢是要受责罚的。”陈无知想起昨夜马扬威的蛮横,倒是不可忽视,叹道:“好吧,那我叫你……小杏吧!”小杏点点头道:“谢谢公子体谅,公子请用饭吧!”

陈无知依言坐在凳子上,持筷正要吃饭,只听外面婢女们齐声道:“小姐!”小杏忙奔出去,见马馨盈盈而来,其身后小竹提着一个食盒。马馨道:“陈公子醒了么?”小杏道:“刚醒,正准备用膳。”陈无知正想起身相迎,马馨、小竹和小杏已进来。马馨道:“昨夜康家父子对陈公子有无礼之处,奴家在此向你赔罪了。”说完向陈无知鞠了一躬。陈无知慌忙回礼,道:“小姐言重了,切磋武艺乃人之常情,倒是我失手打伤康少爷,心下实在过意不去。”

马馨道:“那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陈公子。来,奴家为你熬了一碗燕窝粥,请不要嫌弃。”陈无知连连摇手道:“不敢不敢。”小竹闻言,立即揭开食盒盖,伸手取出一碗粥,放在桌上,笑道:“请吧,陈公子!”

陈无知给她们三人盯着,哪还吃得下。尽管桌上尽是美味佳肴,比之自己过去所吃的好上百倍,仍是无法当众下筷。陈无知说道:“你们也吃吧!”

马馨微笑道:“我们吃过了,你自个用吧。”小竹嘻嘻笑道:“怎么?不好意思啦?”陈无知脸上一红,只觉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妥,只是站在原地,一时之间尴尬无比。马馨看出陈无知的处境,正要叫小竹一起离开。门外忽然进来两个婢女,手中各捧着一个密封瓷罐。左边那婢女道:“小姐,老爷叫奴婢们送果汁来,请小姐和陈公子品尝。”右边那婢女道:“三老爷叫小竹和小杏去天文阁找他。”

马馨道:“小竹、小杏,你们去吧!”小竹和小杏齐声道:“是,小姐。”二人一起出门走了。马馨向那二婢女笑道:“有劳二位,老爷为何不派小梅小柳前来?”

左边那婢女道:“小梅和小柳另有其它事。”

马馨信其言,说道:“搁在桌上吧。chūn桃、秋桔,回去跟三叔说,小竹小杏一向规规矩矩,不曾犯有过错,请三叔莫要为难她们。”那二婢女齐声答应了,各将瓷罐摆在桌面,一起退了出去。

马馨轻轻揭开瓷盖,端起瓷罐送到陈无知面前,道:“陈公子,你尝尝看味道如何!”陈无知仅仅一个队长身份,却得他们如此热情相待,心下甚是感激。当即接过瓷罐,呷了一口,只觉得味道极是甜美,是生平从未尝过的美味,不禁赞道:“真好喝!你……你也喝吧!”马馨微微一笑,揭开另一个瓷罐,说道:“此汁由数种名贵水果的汁调制而成,得来不易,若是不好喝,怎敢拿出来现丑?”

二人坐在凳子上,边喝边聊,马馨问及军中情形,陈无知将自己在军中半年多来的训练情况据实相告。陈无知思维缓慢,叙述时并不流利,而且有些事早已忘了,叙述出来事情前后有时竟不能相接。马馨听了低头沉思,有时实在不明白,便出口相询。陈无知瞠目结舌,不能回答,想了良久才说一句“不记得”。

陈无知喝完瓷罐果汁,举筷吃饭。刚吃两口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眼皮重得快要合上。只以为又是酒劲发作,急忙定神,便要站起,却发现双腿发软,不听使唤。心想这下又要在马小姐面前出丑了,举头看马馨时,只见她趴在桌面睡着了。陈无知大惑不解,双眼一闭,趴在桌面,只觉得好舒服。但内心深处隐隐觉得不妥,正在睡或不睡之间挣扎着,只听一个婢女声音欢喜道:“二老爷,他们……他们都睡着了,现在如何处置?”听声音像是chūn桃所说。陈无知大骇,心想:二老爷?莫非是马扬威?

果然只听另一个声音道:“去把他们的衣裳都剥了,让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再去通知康家父子,晓得么?”这果真是马扬威的声音。chūn桃和秋桔齐声道:“奴婢明白。”又听马扬威道:“哼,我看你康光远这下还会不会和我大哥连成一片,只是便宜了姓陈的小子。”

陈无知大吃一惊,chūn桃和秋桔竟是听从马扬威的使唤,难道那两瓷罐果汁给她们下了药?什么三老爷传小竹和小杏去见云云,显然全是假的,原来自己和马馨在不知不觉间中了马扬威和马扬名合计的圈套。他原本思维单纯,思绪缓慢,即使在无意中听到马扬威说的那些话,也决想不到这是一个圈套,但于此刻危急关头,脑中保留着一点清明,思维竟是灵敏了许多。

陈无知本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从来不知天下间竟有如此卑鄙的手段,一想到这些,心里不禁既急且恨,耳听两个脚步声进门,“吱呀”地合上了门。陈无知心焦如焚,努力挣扎着想要站起,不料越是使力,药xìng催发愈烈,原本保留着的一丝清明,在此刻也荡然无存,他再也支持不住,竟自沉沉睡去。他喝瓷罐果汁在先,照理应当比马馨先晕倒,但他内力深厚,在体质上强过马馨甚多,在jīng神上又是极力克制,因此多支持了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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