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神仙国师 第120篇 游戏人间

作者 : 湘野散人

()“你下去等着吧!”趁大家不太注意,账房努嘴轻言,那丝绸华服食客溜溜的下楼而去,简直无声无息。

“其实说出来很简单,却得从前天的食客说起;一与今天的食客对比就明白了。”谭子么滔滔不绝的打开了话匣子:

“前天来的食客,是位素装儒雅的青年,衣袍合身干净,也是独自来的,进门一脚,不重不轻、恰到好处的踹了开来却没有大的响声,显然是大户人家练就的习惯动作;

而今天来华服食客,也是独自来的,悄悄推开厅门,探头探脑看了个遍,方得则身而入,此乃偷儿乞丐入室的谨慎动态;且瘦骨嶙嶙,颈脖污渍,华服宽大,显然得自於他氏!”

青年悠哉幽哉,脚步均匀、旁若无人的踱步进来;向着明亮洁净的前窗食案一摇三摆的迈步过去,此乃大富人家习惯!

华服则左顾右盼、小步连奔、静息无声,佔着厅角背弯的食案,实乃小人不大方的体现。

青年落坐之前,水袖拂了一下月牙凳凳面,始得端正坐下,偏头侧目打量了胸前的桌案面,微微吹口气,习以为常的洁净表现!

而华服者,先是急切的蹲在凳面上,俄顷醒悟始得坐下,还常常提一脚在凳面上而坐着,此来大叫化进食蹲在地上的习惯。

再说点菜,青年是直接点:冬笋闷牛腩、枸杞龟肉炖、京葱海参焖羊肉等时令招牌菜式,量少质高价贵,非是常吃说不来;

而后者,先是怯怯的问‘有什么吃的吗?’差不多报给了几十个菜名,方才决定了几个大鱼大肉等量多质常价低,这说明什么?

进食前,青年先综合察看了菜式,筷子倒在桌上点齐。才得偿了口汤,徐徐入口、细细品味,派头十足!

而叫化体就拿起筷子在手心上顿齐,此乃常在地上进食,养成的习惯,手心总比地面干净方便;每筷都是大块大块的,怕人抢!

青年进食中,常将左手斜向侧伸,落空后又自嘲一笑,此乃在家进食常有下人侍候着递餐巾而养成的习惯;另外,食案下时不时抬脚踏空,是因为富贵家庭的食案多为曲足香案、在板状腿间的板腿下端,前后各有一条横枨托住板腿,养成了踏脚的习惯,而这里的板足案没有横枨,所以不由自主的踏空!

而另一人吃着吃着双脚缩在了凳上且不说他,几次用手掌抹去嘴周的残汁,还用左手小臂抹着汤汤水水,这只有乞丐做得来。

进食后表现也很显明:那青年发现左右跟班不在,自已无资付账时满脸顿时通红,诚惶诚恐的小声问‘小二,可否记账’?

而后者若无其事,唯恐无人不知的大喊大叫让掌柜来,喊声又中气不足、略微颤颤惊惊的;若非失心疯,则多半是有人僱请而来添乱添堵的。”

“哈哈哈哈!jīng僻独到!老夫佩服诚服!确系老夫于城外山神庙,花去了十文钱请来的中年乞丐!”季掌柜自承不讳的说:“前天那青年要求记账,你毫不犹豫的担保!账房还满怀狐疑的与你打赌八十文;没想到个巴时辰就如数缴来、被你赢了八十文还由自可,那青年还酬谢了你五两纹银;账房乃某远方妻兄,言及此事很不服气,方得有此一场表现,待得与你再赌,赢取回去。哈哈!想不到谭小哥如此jīng明,可惜不曾读书识字,否则前途无量。”

“是啊,世事jīng明皆学问!真是行行出状元。这五两银子也是你的了”黄平也满意的说着。

谭子么心中窃喜非常,口头上还是要推月兑客气两句,楼下却传来哗啦哔啪的阵阵打砸搏斗声音。

众人以掌柜为首蜂涌下楼,楼下大厅已是櫈翻案倒、七个和尚怒目园睁、西头倚墙傲立;十几个军**尘扑扑,东头堵门而站!双方箭拔弩张,却都是赤手空拳,极为紧张。食客们大多惊慌不已、抱头鼠窜、跑得快的跑了,跑得慢的躲了,仍有两三处案前豪客处惊不乱,自斟自饮,谈笑风生,对外不睬不理。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勿知各路英雄,于小店起何冲突,以致破败致此?”掌柜有持无恐的姿态,军汉为之一愣。

随即有军汉答腔:“某等安西赶来,军情紧急、来此半个时辰却无有进食;贼驴后来落坐却是先有进食!某有弟兄半途借取一两盘菜肴,先行裹月复,应不为过!”

“阿弥陀佛!贫僧僧一行!来自河南嵩山,早有师兄于此定食,故后来而先食,非是店家偏心庇护、厚此薄彼。你等“军情紧急”取一两盘或许无可非议;你自己数数取了多少?!”

“数过了!哈哈!还不到一两盘。”

僧一行微微一愣,怎地还不到一两盘?正待喝斥驳问,却听另一生高个大的军汉夹生的安西腔算着数:

“某等十六个人!借取不过九盘,一人一盘都摊不上不是吗?嘿嘿嘿嘿!”

真是明目张胆的强词夺理,还名正言顺的“军情紧急”!

僧一行,不到三十岁,闻言气得满脸通红,正待驳斥,又听到人群后一个致诚的声音问道:

“请问大师,俗家可是姓张名遂?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先拜代州都督、屡有战功后封邹国公再郯国公的张公瑾乃是令曾祖?”

“阿弥陀佛!贫僧惭愧,子孙不肖,不敢有辱曾祖威名,不提也罢!施主何方高人?敢请一见!”

黄平这才迈步向前,越众转出,躬身施礼道:“学生田共平,有幸得识圣僧,这厢有礼了!”

“哪里冒出来寻死的酸丁,还不滚到一边去!”莽军汉暴喝一声叫嚣着:“来来来,那三个秃驴,偷袭不算狠,咱们再打过!”

说着扑过几步!僧一行都来不及与“学生田共平”回礼述话。

“来人!”掌柜的吼声,下来二十几位,齐唰唰严阵以待;那军汉停步四顾,怏怏的退回原地。掌柜再说:

“本店小本经营、经不起折腾;你们的花销某就全免了,解决恩怨请到乐游原上去,那儿宽敞;这里多有不便。”

“阿弥陀佛!得罪了,请施主见谅!”僧一行向掌柜致歉,并纳上几两碎银。

“乐游原上吗?正好!顺路。走啊驴和尚,打了爷们还想开溜不成?!”莽军汉带头外出,众军汉鱼贯而行。

“阿弥陀佛!贫僧今rì得去兴道拜访名贤,就不奉陪军爷们了,他rì再会如何?”

“秃驴休得诡言推月兑,打了人就走么?此去乐游原几步路远,他rì你回河南嵩山、某等安西怎的再会?”更有军汉喝道:

“某等戍务在身、军情紧急!秃驴休得推三阻四,惹得爷们xìng起,将尔等就地打杀!”

“即然你等‘军情紧急!’何不了结了军务再来!”

“多嘴多舌的酸秀才,关你鸟事?”几个军汉齐声吼来,也不谦聒噪。

“阿弥陀佛!施主执意如此,贫僧就从命奉陪、就去乐游原上啰!”一个jīng干壮实和尚扯开僧一行,朗声回答。

一群人互相戒备而去,闻讯追风的闲汉们大有人在,一传十、十传百,渐行渐多,如慧星过境,拖着好多好长的“尾把”。

乐游原上的东头已是热火朝天的机场工地,占地很广,基本场地建设已搞得差不多了。好在地方够大,决斗场地还是有的。

负责维护机场施工的军兵校尉郝颜、孙榭远远瞅见涌上来这么多人,马上带队军卒赶了过来,郝颜询问:

“你等何人?何事来此喧哗?不得靠近、窥视某的施工禁地。”当即有带头的安西军汉,标准的京腔答话:

“某乃安西金山道行军总管郭元振麾下,威卫大将军牛子惩帐前、先锋官致果校尉许敢当是也,来此是因为几个弟兄、无端被些秃驴殴打,忿恨难平,所以来此讨还公道的!你我同在军中效力,望请方便一二!”

京军一听,都很想助力、甚为支持拥戴,即刻围出地方,兴趣盎然的等着“讨还公道”。

七个和尚鱼贯入场,与半月形包围的安西军汉相隔不到两丈。

“阿弥陀佛!贫僧睿真。”最年长的黄袈裟和尚合什开声道:“来京师拜名贤、不想惹事生非,望施主们得放手时须放手……”

“休得啰嗦聒噪!赶快磕头求饶!打他个无端行凶!惩罚这秃驴和尚!”好些军汉子吼声若雷、放肆鼓cháo。

“打他个强词夺理、仗势欺人的安西恶徒、军中败类!”其词特异、其腔特高!安西军汉、嵩山和尚一齐注目而视:正是那不识进退的酸丁“田共平”,不知其祸的喊了一遍又一遍。

当即一军汉嗖嗖的发出了两个铜钱直击酸秀才面门,却被就近的灰衣和尚袍袖一拂,将其收去。

“阿弥陀佛!公道自在人心,军爷何须杀人灭口!贫僧金智深、先领教军爷高招!”

飚钱的军汉,在酒楼就吃个亏,自忖单打独斗不是此僧对手,又不能示弱,兀自犹豫,同伍的几个兄弟适时拥上喝道:

“单挑拖到何时?军情在急,莫如一场以决!”

“阿弥陀佛!贫僧木智荣!贫僧水智清!贫僧火智纯!贫僧土智润!”一迭连声又踏出四个灰衣和尚,分列于金智深左右。

“好得很”!五个安西悍军铁汉,久经战阵,先下手为强,冲拳飞腿,虎扑而至,气势雄雄。

“来得好”!五个嵩山少林和尚、自幼习武,早伸手抢攻,闪腰腾步,成竹在胸,不慌不忙!

刹那间作对成双的邀斗、转瞬又厮混一起的群殴,亦没有固定的对手,瞅空你一掌、得便我一脚,令人眼花缭乱:军汉们分进合击配合默契;和尚们展转腾挪机jǐng灵活,一番鏖战,军汉们毕竟不是铁汉子,从安西紧赶急赶而来千多里路鞍马劳顿,体力渐走下风,一时的血气之勇奈何不了真正强韧的对手,慢得一招半势、弱得一分两分,就被逼得窘困万分,连连失手,很快就要“全军覆没”!

围观的闲事者欢吁鼓cháo,为军汉喝彩加油;为和尚喊威助劲,声浪一波高于一波,京军也个个兴奋,却不敢过于忘形。

“唰唰唰唰唰”又飚出了军汉五人!喊声霍霍的:“秃和尚真个好身手!让某等也陪着松松筋骨!”

又是一番龙争虎斗,团团厮杀了很有些回合,安西军汉们已经气端如牛了、和尚们虽非神定气闲,相较而言好多多了。

很快就就军汉们挨揍了,好在皮糙肉厚未被打倒、尚在勉力支撑;也许和尚们手下留情了!

又有五个安西汉子越众而出,替下了头脬眼肿的上批,也不交待场面话,上来就一轮拳脚交加,如风狂雨暴的攻向和尚。

到底是双掌难敌四手,这一轮轮的车轮车,且每一轮都远非豆腐弱手,五个和尚眼看不支了。

却有睿真老僧,一唱佛号“阿弥陀佛!”闪身闯入战团,黄袈裟翩翩飞舞,噼啪哗啦,三个军汉莫明其妙的跌倒尘埃或府或仰。

这边厢炸锅了!上十个安西军汉蜂涌而来,架式是死缠烂打,不赢不休!跌倒算什么?跃起再战;捱两下何妨?未死还打!

整个的争斗已有个多时辰了,铁铸的罗汉也经不住不死不休的倒腾,连最后加入的战阵的僧一行也累得汗透全身牛喘吁吁的。

“好啊好!安西草宝太脓包!倚多为胜不知羞,死缠烂打世上少!”黄平的这一高腔吟唱,争斗双方为之一滞。七个和尚赶紧趁机退过一圈挨定,劲喘得以憇息。

“胆敢如此取笑安西军人!你究竟是谁?有何资格?”说话的正是许敢当,最后加入混战,倒也不蛮气喘。

“哈哈,凭你远不配知道某的资格!郭元振也许尚可一问!”黄平对其一脸的不屑,好一幅尊荣自傲的姿态。

可能啵?作为边军大总管,历任三朝元老、当代有数的名将,远在安西,岂能同你京城的毛头小子论交情?还“也许、尚可”一问你的资格?你就是太子也不过如此!皇上还敬他三分呢!许敢当想了个透彻,横目一瞪黄平、sè厉词严的说道:

“好你个酸丁田共平是吧,喘大气也不怕风吹折了舌头!某先让你趴下,再论你是哪坛酸莱!”说着,狼窜上来。

黄平一闪就到其身后,一脚踹在许敢当的尾脊骨上、扑了“狗啃屎”!

“反了、反了!还敢殴打军差急史,弟兄们给我狠狠捧他个……哎哟!”又被黄平于背上蹬了一脚而痛呼出声,许敢当较纯正的京片子还是夹杂了安西土腔。

余众的安西军汉中,当即有上十名一哄而上,几个和尚想待救援已是迟之不及,而黄平闪身晃退二三丈,未让军汉近身。

这里倪水生怕仙郎君有个什么闪失、看了看外圈的京军校尉郝颜、孙榭,缓缓的靠近,并向两人悄悄亮出了黄平的:护国公辅国大将军、道尊太保的巡狩金牌“如朕亲临”,这可是如假包换的!他们早有耳闻,当即就要跪拜,倪水随即制止,嘘声禁止声张;耳提面命一番,两校尉心领神会、磨拳擦掌,并暗暗而迅速的明确交待手下:随时待命、出手抓人!

战圈里已是让人大跌眼珠的惊诧变化,根本看不清酸丁“田共平”晃来闪去的身形、也搞不明白是怎样的伸手投足,一个个本就久战而疲的莽躯何能经受得黄平的打击,虽说手下留情,此“酸秀才”还只用了三分力。

另外几个安西军汉更累得利害,哪还敢赤手空拳上去让黄平“捡死鱼子”,只见两大汉从腰胯上唰唰的各拔出尺长的腰刀,寒光闪闪,摄人心魂;另有两员奔向京军,意图得两把横刀“上阵对敌”。却见倪水一挥手,两位校尉同声虎吼:

“通通拿下!”

于是仰着的、趴着的、侧倒的、横摔的、斜站的、屈坐的,十六个安西军汉全部被擒,押到一团,也有挣扎都是白搭。

真想不到一场好戏是如此的草草收场,大出观众望外,也只好怏怏哄散而去,片刻走个干净,仅有七个和尚步其后尘。

僧一行存心向“田共平”致谢两句;却见两校尉围上了酸秀才寒暄得紧,也就带着丝丝的狐疑与感激追随六个同伴而去。

“卑职见过大将军!勿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敬请恕罪!”两校尉恭声拜见。

“哈哈,何罪之有?若非拙荆多事,某还真不愿现身。”话虽如此,言词中却并没有责备倪水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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