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有子弹么，看来我还没有记错。”沫雾将手上的枪随便地扔到了办公桌上，然后略微地整了整身上的白大衣，“药效只有一分钟，你现在应该能动了吧？”
“嗯。”史黛拉稍微活动了一下手部，并没有麻醉后产生的不适感。
“反应这么平静么，这倒是出乎了我的预料。按资料上和席林的说法，你对死亡临近的感觉有着强烈的反应不是吗？难道是我塑造的氛围还不够么？”沫雾走到右侧的桌子旁，拿起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往其中洒了点糖，然后用小勺慢慢地搅拌着，液体的表面荡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不，我的确产生了常识xìng的本能反应，只是实质上没有那种死亡般的感觉。”史黛拉解释道。虽然事实的确是这样，但总有种违和的感觉。
沫雾轻泯了一口咖啡，然后用那双感觉很独特的眼睛看着史黛拉，说：“果然是我的经验不足的缘故吗？不过，你似乎忽视了什么不是吗？”
忽视了……什么？
刚才的那种感觉……难道说……IOCD？
史黛拉用手按住了脸部，蓝sè的瞳孔中仿佛有什么sè彩在涌动着，这感觉和IOCD完全不一样，这是……
“你大概也感觉到了吧，自己身体的情况。这是我研发出来的试做型IR1，用来抑制和改变IOCD。”沫雾说，“这个提案高层那边已经通过了，而且席林争取到了研发权和使用权，所以就暂时交由我来负责。我不得不承认，发明IOCD的人是个天才，能够将jīng神刺激和物理刺激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并且产生一个能够随时激活的开关，这简直是刺激xìng药物的一大突破。但是，IOCD的使用本身就违背了扩展人计划的本意，更何况是用在如此珍贵的‘初代体’上。我所负责的项目，便是改造你身上的IOCD，将其温和化并完整化。”
“温和……完整……什么意思？”史黛拉问说。
“这就要扯到一些专业的术语了，如果是那个黑发小子的话也许听得懂一些，但我想你应该不会涉及这个方面，所以就没必要说了。”拿起了一份文件，沫雾摇了摇头，然后说，“IOCD之所以对伊尔·维亚无效，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有着一定程度的抗体。你和他同为‘初代体’，但实际上也是截然不同的。你拥有更大的潜力，但伊尔·维亚有着更快的成长速度。他在各个领域都有所涉猎，丝毫没有放松和休息的打算。而你则专注于战斗和猎杀，每每都是生机极低的情况……这样下去的话，虽然你们走在不同的道路上，但也会不约而同地走向灭亡。”
沫雾看向史黛拉，眼中出现了一丝玩味的笑意：“看你的样子，似乎比伊尔·维亚更温和甚至更近人情。从你的战绩中可完全看不出这个啊，不是指什么击毁数量什么的，而是被击毁的东西的受损程度，简直像被疯狂地野兽狠狠地撕扯过一般。甚至在某些报告中，很是赞赏地把你称之为‘血染的史黛拉’呢……那群见鬼的菊花党……”
“……是吗。”史黛拉垂下头，蓝sè瞳孔中暗影轻轻摇曳。
“别误会，我没有要指责你的意思，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我只是想对你讲一件出于我的理解有着一定必要xìng的事情。强化人的预期目的是达成拥有强战斗力的消耗品，而扩展人的预期目的是培养出凌驾于调整人之上的战斗机器。但是，”沫雾的目光骤然变得凛冽，就如同先前枪口顶着史黛拉的那一瞬间，没有杀意却同样让人感到窒息，“席林·安道默伦，这个从本质上冷酷铁血的人，却将你看成了与那些定义不同的存在。如果我的认知没有严重xìng的错误的话，他是将你看成了一个强大而又脆弱的……‘怪物’。”
“因为是容易受伤的怪物，所以就需要去怜惜；因为是害怕孤独的怪物，所以就要去保护。我一直在奇怪席林怎么会做出一些让我无法理解的行为，如今多少明白了一些……对你的第一印象还没有什么感触，但略微接触一下就足以发现了……你，太像某个只存在于记忆中的人了……”沫雾摇了摇头，目光随即恢复常态，“我可能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这跟你没有什么太大关系，我也不是想论证什么，你无须在意。那瓶试做型的药效时间不长，以IOCD的狂暴xìng只要稍加刺激就可以完全翻盘了吧，不过我会尽快进行研制的。而且，席林让我给你的并不是这个，这些只不过是我的心血来cháo，不过应该也在他的算计之中吧……对了，猛然间想起了刚才那瓶药里面是加了消毒剂，但试管好像没处理过……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请放心。”
怎么可能放心啊……一下子就把气氛全毁了……
刚才那些话，似乎听懂了一些，又似乎什么都没听懂……是不需要也不能让自己知道的东西吧……
史黛拉看着自己的手，莫名地有种奇怪到无法形容的情绪在某处充溢着，是什么……
所谓希望……所谓……
“诺，就是这个。”沫雾找了很久后从抽屉中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然后扔给史黛拉。史黛拉伸手接住，这是一块水蓝sè的似乎是宝石的东西，体积并不大却十分jīng致漂亮，而且接到手的一瞬间有一种心神顿时安宁下来的感觉。
“这是……？”
“席林送给你的礼物，说是虽然不知道你生rì是哪一天，但这就当做生rì礼物送给你了。”沫雾喝了口咖啡，嘴角有几分淡淡的笑意，“这块石头没有名字甚至也没有什么历史，似乎问世的时间也不是很久，但这块石头有着神奇的魔力……好吧，这种话也许不适合出自我这种科学家的嘴，但世界上的确有很多用科学无法诠释的东西。持有这块石头的人无论在怎样的环境怎样的情况下都会立刻变得心神平静、安宁，而且只是拿在手里才有效果，戴在身上也是没用的。是个好东西吧，要不是这玩意对我没什么用的话我绝对会扣下来的。”
这时候该干笑几声吗……
史黛拉双手合拢将蓝sè宝石握在其中，瞳孔中呈现出支离破碎般的美好。
……礼物……好遥远的概念了呢……
……谢谢……
“好了，该办的事我都办完了，你现在可以走了。”沫雾摆了摆手，说。
“我告辞了，沫雾博士。”史黛拉站起身，鞠了个躬，然后仍然把蓝sè宝石握在手中，转身就要离开。
沫雾继续看着手中的文件的同时，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起来：“对了，扩展人的这个阶段实验差不多快要完成了，一批‘次代体’要出来了吧。而且，似乎机体方面的研究有了突破，看来是批为强化人准备的机体呢……”
史黛拉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向前走去，她的脚步似乎略微地加快了点，她没有回过头。
她的眼神，和方才已经截然不同。冷冽，肃杀，坚决……那是属于战场中的她，那是属于如同野兽般厮杀然后血染满身的她，那是属于注定独自一人站在满目疮痍、除她外再无一人存活的大地上的她。
C.E71年，就快要到来，联合和plant，或者说是大西洋联邦与扎夫特间至死方休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
……
房间中，沫雾放下手上的文件，然后抬头看向纯白一片的天花板，突然笑了，仿佛在莫名地嘲讽着什么。
“席林……你真是个混蛋……”
杯子掉落在地上，咖啡肆意溅出，浓稠的液体洒在地面上，就如同血液般污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