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紧张的一天,槐树园小学被落rì镀上一层金sè的光辉,小鸟在老槐树上欢叫着。昨天中午还蹲在学校的老庙,随着师生们的一声声吆喝搬出了校园。那砖,那石,那瓦……那些破旧残缺的老庙上的东西不见了,连老土也被附近的老农推去上了菜园,惟有那刻有“寻根”的大石碑和盘如虬龙的老槐树根,依旧躺在大槐树下,见证着那一段历史。下午,庞书记觉得太慢,派来一辆铲车,一节课的时间,就把超市、龙山会的宿舍的那一排也拆了。放晚学的时候,cāo场上堆满了新的沙石和水泥。
“何老师!何老师!”龙山会敲着大铁门喊。
“我也在找他。你是龙山会吧。”从保卫室里走出一位穿着得体、相貌清秀的妇女,“你看连门都忘了,也不知去哪?”她一面温和地说,一面跑过来开门。
龙山会知道这女人叫黄晓槐,是黄龙槐的远方妹妹,丈夫死得早,好多男人常常光顾她家,但她为了孩子都拒绝了,说是等孩子上学了再说。孩子勉强上了五年级,一次憨叔到槐花岗培训,听黄灵槐校长提起这母子,就一直放在心里。后来,几个男人又光顾她家,女人怕影响孩子的成长,干脆带儿子回到了小龙河。
她的娘家就在槐树园附近。
孩子到槐树园上学那天,恰好碰上了憨叔。憨叔就帮助她将孩子安排好,说是找关系解决的。或许是因为她有几分姿sè,或许是过于寂寞,他经常找借口去帮助她。比如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把她家的农活干了,自己掏腰包付了人家儿子的学费……就这样偷偷的、悄悄的。一次、两次……晓槐终于被感动了。
“黄姨!你等他有事?”龙山会问。按母亲和黄晓槐的关系,他自然该称呼她姨。
“没……没事,孩子学习的事。”黄晓槐拿孩子想搪塞过去。
谁知龙山会不领回黄姨的意思,就关切地说:“你去找孩子的老师,找班耿镇长。”
“你进来坐坐?”黄晓槐温和地说。
“不用!”龙山会将推进院子的车又推了出来,“黄姨!等何老师来告诉他,夜里值好岗,教学楼好多建材在院子里。最好在大槐树下,搭一个凉棚。”
“这样重要的事,你进去告诉庞校长,告诉班耿镇长也行。”
“他们上课忙,不打搅他们了。你别忘了,等何老师!”龙山会笑了笑,骑上自行车离开了。
等到夜幕降临,憨叔觉得黄晓槐走了,就溜回去。又后悔自己有益躲她,懊恼地连晚饭没做,早早地睡觉。
憨叔正像放电影一样回忆她对他的好,突然大门不重不轻地敲了三下,那声音既脆弱又带点温柔。憨叔坐起来,问:“谁啊?有事吗?”
外面是长久的沉默。
憨叔按上一锅烟叶,点上,那零星的火光映着一张老年男人饱经沧桑的脸。
“叮当!叮当!”那敲门声再次响起,比先前要猛烈一些。
憨叔背着手,悄悄他来到门前,透过门缝,看见黄晓槐穿着漂亮的衣裤,齐耳的头发明显地刚刚洗过,脸蛋还白皙,像从牛rǔ里洗过一样,不像近40岁的女人,在月光下,更显得光彩照人!
大门外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路过。保卫室内那烟火在燃烧,她知道那抽烟的男人,心如死火山一样,一旦燃烧起来,足可以毁掉周围的一切。黄晓槐的心里越发紧张起来,倚在铁门上瑟瑟缩缩,身体竟然发抖,那是她新婚之夜男人上床时候的感觉,她既渴望,又担心害怕。
“你……你明天再……再来吧!”屋子里传来憨叔的声音。
“他叔,你就让俺进去吧。俺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求求你了,你就让俺侍侯你一回吧,俺没有别的想法!”门外的黄晓槐很执着。
憨叔打开了房门,斜靠在门框上,犹豫再三,最终咬咬牙说:“孤男寡女的,你……你回去吧!”
黄晓槐叹息着,然后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带着不舍离开了。
憨叔疾步过去,“哐啷——哐啷!”拉开了打铁门,泪水从过早布满皱纹的瘦脸上滑落!一滴一滴的,砸在了地上。晓槐家的方向,微风挟着一阵痛哭声摇曳传来,给这个凄凉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缕说不清的悲凉!
龙山会看到了这一幕,等远方的哭声停止,他推车到了门口,说:“憨叔,她等了你一下午,现在让她哭啦!闲这么多年,没想到遇上干柴,这么厉害!”
“你和耿凤凰才……才厉害!你们女敕……女敕!”憨叔用手比划着那个动作,嘴角流着唾液。
“无聊!”龙山会把汗衫塔在肩上,“帮我把料看好,我到外轻松一下。”说着,步行去了槐树林。
龙山会前脚刚走,耿凤凰骑着摩托车来了,见憨叔忙着:从办公室向老槐树引来电线,拴好,挂上灯泡。木棒、绳子、高粱秸准备了一堆。
“叔,下午你忙什么啊?”耿凤凰问。
憨叔上下打量着耿凤凰,她穿一双麻草鞋、月白竹布衫和靛蓝牛仔裤,与这草、这花合辙压韵,构成一幅田园风景画。憨叔看她这身打扮,认为又是赴约,就开玩笑地说:“我想龙山会在……在芦苇荡。”
“答非所问。我问你,今天下午忙什么去了?”
“你也找……找我?”憨叔怕她问黄晓槐的事,更结巴了,“准备搭个凉……棚,到槐树下看料,声东击西。跟……你们城里人说……说,你也不懂。”
没什么事,耿凤凰告诉他,接到开发区的指示,让学校派人看好学校,不得有一砖一石的损失。
耿凤凰给庞顺行打了电话。
庞顺行通知了龙天翔。
龙天翔去通知龙山会,龙山会不接。又打电话告知耿凤凰。
耿凤凰却火了,说:“龙山会家就在附近住。我要是好找用你干什么?”
“哎!哎!你们忙你们的吧。我……我一个人看就……就中!”憨叔说,“龙山会早去了河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