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地斩天 第四十一章 拒绝

作者 : 凤千缺

()陆常欢听罢默然不语。这口剑确实极难驾驭,御剑飞行时还不觉得,但是将它作为飞剑cāo纵时,便隐隐觉察它有几丝不听话的样子,更是感觉自己修炼数年积攒的一点儿真气完全不堪使用。他临敌时极少放出飞剑,实际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看着他一张有些哭丧的脸,幽冥子原本还算和善地脸忽恢复了冷峻本sè,神sè郑重地道:“陆常欢,陆师侄,你身上有许多异于常人之处,注定要走与寻常人不同的道路,若是无人从旁指点,怕是一生都要庸庸碌碌……”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见陆常欢脸sè有了少许变化,遂话锋一转:“老夫多年来一直在寻觅传人,无奈眼中所见尽是资质平庸之辈,唯有你令老夫眼前一亮——如若你肯跟随老夫上冲霄殿,向宗主禀明你不愿继续留在六指峰,愿意转投我四指峰,老夫便收你为入室弟子,如何?”

陆常欢愕然,想不到自己竟会碰上一脉首座挖墙脚这种事,而且挖的居然是自己!众所周知紫薇宗黄门四脉首座心xìng各异,但有一个共同点:不喜收徒。四人虽然名义上每人都有百余弟子,但这百余人却连记名弟子都算不上,与他们完全只有师徒之名。不过,如今幽冥子口中所说的“入室弟子”,无论是在黄门四脉还是整个紫薇宗,都具有唯一xìng。

想想自己近四年来所遭受的冷眼、羞辱和欺侮,想想自己身上所负的陆家使命,想想父亲每rì辛苦打铁的背影,他心动了。他想即刻便俯伏在地,连叩九个响头,大喊“师父”。然而,当他腰身微曲的一瞬,他心神一晃,脑中忽然冒出一个疑问:恩师即父,你究竟想要几个师父?

这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年宗长离与曲慧茹对他视如己出,这几年两人从未来过六指峰,但他深知师父与师娘如此一方面是碍于规矩,另一方面也是不想令双方徒增伤心。他忘不了自己离开八指峰那rì,两人远远观望,形容枯槁,犹如两尊木雕。那时情景无时无刻不刺痛他的神经,他实在是不想再多增加此般回忆了。

若是六指峰其他人,云自遥的“师父”之名或许有些勉强,但是对于他,云自遥又怎不是良师?当初他不过是干了几天洗衣做饭的活计,对方便注意到了他,开始称他为“爱徒”;全峰上下包括苏聿明在内弟子的修炼,云自遥都从未指点过,而他却是个特例;即便是炼药宗师也不能像搓丸子一般炼制丹药,他不过是闲时寻几味药材,云自遥却将他的功劳放大了百十倍,发糖豆一般不断地塞给他各种丹药;炼药师地位极尊,紫薇宗卓越弟子不在少数,但唯一得了云自遥亲口应允传授炼药术的,唯独他一人而已!

平常不觉得,此刻细细梳理,却想起云自遥百般千般的好来。平rì里云自遥虽一副嘻嘻哈哈为师不尊的样子,但现在想来,他待自己未必便比宗长离差了几分——自己此刻若是应承了幽冥子的话,那与见利忘义的人渣有何区别!

想到此处,他心中已然有了抉择,于是恭恭敬敬地道:“感谢师伯厚爱,然弟子资质同样平庸至极,只好辜负师伯良苦用心了!”

幽冥子全未料到他竟会拒绝,登时一愣,半晌才变sè道:“蠢材,跟着云自遥那不学无术的老混蛋,你这一辈子就毁了!实话告诉你,老夫虽不是宗主,但无论剑法还是修为,都要胜过一尘子一筹!老夫虽以前不曾收徒,但不代表老夫不会教徒弟,以你资质,老夫有信心将你培养成未来的正道领袖!”

陆常欢摇摇头道:“弟子并非是质疑师伯的能力,只是弟子从八指峰到六指峰,已是十分难堪。若是再由六指峰转投到四指峰,势必会使恩师为人所指,成为全宗上下的笑柄,如此一来弟子罪莫大焉。”

幽冥子“呸”了一声道:“那老混蛋除开炼药便无所事事,怎肯指点弟子,你来投到我门下,又羞辱他什么了?你这等资质,被带到黄门,本就是整个宗派对你不住,为何要执泥于狗屁的规矩!”

陆常欢沉默片刻,道:“你若当真要寻找传人,为何又要拘泥于师徒的名分?你若肯传授我剑法,我口中虽仍称你师伯,心中却当你是恩师!”

幽冥子稍稍一怔,旋即骂道:“呸!你既不肯拜我为师,那便与老夫毫不相干,想让老夫传你剑法,简直是痴心妄想!”言罢甩头拂袖而去。

已是深夜,月影沉沉,树影斑驳。陆常欢望着幽冥子远去的方向,心中禁不住涌过一阵悔意。他早从苏聿明那里了解到,幽冥子师伯未修道时乃是天下闻名的剑客,剑法之高就连普通的修真者也忌他三分;后来进入紫薇宗,功法虽是修的本门“紫霄浩然真诀”,剑法却是从原先的剑法变化而来。据传,数百年前正魔大战,当时的一尘子被一魔道高手击得重伤,一人冒死相救,将那魔道高手一剑刺死,这人便是幽冥子!

多年来有无数青年才俊想拜入幽冥子门下,不过统统被其以追求剑法真谛、无瑕收徒为由拒绝了,如若让这些人得知刚刚有一人拒绝成为幽冥子的弟子,陆常欢怕是会被唾沫星子淹死。实际上,在幽冥子拂袖而去的一瞬间,他便已经在心中大骂自己死板了。

“吼呜~陆常欢,这个老头看起来可比云老头儿厉害多了,你可真够蠢的!”小凤从草丛里钻了出来,跳到陆常欢头上连啄了三下。

陆常欢没再蹂躏小凤,他一动不动,默然不语。今rì的愚蠢,恐怕会影响自己的一生吧!

这件事他未跟任何人提起。转眼到了试剑大会正式举行的rì子,紫薇宗九座山峰上上下下都能感觉到跟以往不一样的气氛。陆常欢与苏聿明到底还是没能躲过热情似火的一众黄门弟子,前一天晚上与另两名参赛弟子严重、封大行一起被灌得烂醉如泥,好在修真者醒酒比较容易,否则非得耽误今rì比赛不可。

陆常欢房内。

陆常欢犹记得自己被灌醉之前,众师兄给他的“谆谆教诲”:

“陆师弟,玄门弟子可不比咱们这些个黄门的师兄,尽是卑鄙无耻之徒。跟他们交手时你千万莫讲什么道义,最好把脸皮擀厚一些,你脸皮越薄,就越吃亏!”

“陆师弟,兵法有云:兵不厌诈;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敌进我退,敌住我扰,敌疲我打,敌跑我追。你要活学活用这二十八个字啊!”

“嘿,陆师弟,师兄给你讲点实际的。你这口宝剑削铁如泥,削金如木,上来一剑斩断他们兵刃,免得夜长梦多,多生事端!”

……

想起当时一众师兄咬牙切齿的表情,他不由浑身一搐。比起“黄门偶像”苏聿明以及另外两位颇有威信的师兄,众人对他的期冀是最强烈的,他们都希望他能够多赛几轮,多战胜几个敌人,多斩断几个玄门弟子的仙剑。这令他极有压力。

推开苏聿明的房门,却见他还在昏昏沉睡,陆常欢忙将他摇醒。梳洗完毕,填了几口饭,两人急急忙忙赶往大指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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