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众人俱是一声长叹,大家的心里都感觉到了洪水的预兆。
“我们挨户去告诉一声!好让大家都提前做个准备!”一个年纪稍大的汉子大声的说道。
“行!”众人异口同声地答应道,然后开始结伴往村子里各家各户去敲门。
“宝亮家的!在家吗?”屋外的人大声喊道。
“在的!有什么事?”屋内的人大声地回答道。
“小河里涨水了!村里可能要发大水!听到了吗?”
“哎!都听到了!多谢您了!”
……
“吱呀——”
“怎么去了这么久?河里的水涨起来了吗?”周穆迪拿来干布给刘长祥擦着身上的雨水,一边关心地问道。
“涨了!已经没到田里去了!可能要发大水。你把家里的东西都收拾收拾,今天晚上多煮一锅的饭,明天早上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刘长祥担忧地说道,说完也顾不上再细细地擦身上的雨水,立马开始整理屋子里的东西。看着丈夫的样子这样紧张和着急,周穆迪也感觉到了情况的紧急和迫切,连忙去西屋里告诉徐素珍:“素珍,你爹刚才去河边看了,村里可能要发大水,咱们今天就先把东西都收拾一下,你把贵重的小件东西先收到身上存着,其他的东西你不要动,让我和你爹来动手。”
“行,娘,我知道了。”徐素珍答应着,声音小小的,少了平日里的精神气,站起身,开始去柜子里寻模起来。
周穆迪连忙赶去自己住着的东屋里收拾东西去了,一家人开始分头紧急行动起来。把家里的银钱分开装到三个荷包里,用粗麻线把荷包串起来,周穆迪把其中的一个荷包系到自己的脖子上挂着,又把其余的两个荷包拿去分给刘长祥和徐素珍分别挂在脖子上。把能挂起来的东西都用竹篮子装着,再把竹篮子用绳索吊着悬挂到房梁上;把家里的高桌子都拼到一起,挨着墙放着;把家里的木柜都归拢到一起,把箱笼都摆放到木柜的顶上;把床移出来,让柜子和桌子放到墙的最里面;把家里的椅子和凳子都叠起来,用稻草绳捆绑到一起,塞到桌子下面,用绳索系在桌子的桌脚上;把相邻的桌子的桌脚都用绳索捆绑到一起,又把床脚和桌子的脚也捆绑到一起;把家里的大件家具都堆放到东屋里来,刘长祥找来木板把东屋、西屋的窗户都定得死死的,把家里的门又都加固了一番;周穆迪把家里的几个酸菜坛子也当作宝贝一样的收进了竹篮子里,也让刘长祥把它们都挂到房梁上;把厨房里的大水缸也转移进东屋里来,把泉水装进木桶里,放到高处;把碗橱的门用木板钉死,只拿出来几个必需要用的碗,把柴房的门也用木板钉死……其中许多准备都是为了防止家里的东西被洪水给带走了,因为洪水的冲击力实在是不容小觑,若是不把门窗锁住,它能把你家里的东西带走得一干二净,洪水绝不仅仅是水而已,它的里面还蕴含着巨大的冲击力。
这一收拾就是一整天的时间,到了傍晚,雨势竟然还越来越大了,一家人心里的预感愈发地不好起来,大家心里都十分不安。很想抱怨一番这样害人的天气,但是自己本身又是依靠老天爷赏饭吃的,现在又如何敢做这样得罪老天爷的事呢?明明在怨却又不敢怨,只能不停地叹息,再叹息。
“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烧灶火,你先做上五天的饭吧,再给儿媳妇煮上几个鸡蛋和咸鸭蛋。”刘长祥难得主动地对周穆迪交代道,尽管话语依旧简短。
“嗯。你放心好了。”周穆迪连着煮了两大锅的米饭,又炒了两大碗梅干菜,煮了五个鸡蛋、五个咸鸭蛋,因为担心怀着身孕的儿媳妇会吃不好,便又忍着心疼,炒了一海碗带壳的花生和一小碗黄豆,给儿媳妇备着。把为明后几天准备的饭和菜都用竹篮子装着,让刘长祥踩着桌子挂到了房梁上。一家人吃过了晚饭,听着外面的雨声,不禁担心着明天的情况。
晚上,周穆迪带着徐素珍睡在东屋里,刘长祥一个人睡在空荡得只剩下一铺床的西屋里。刘长祥虽然合着眼、盖着被子在床上躺着,但却是一刻也没有睡着,因为他心里不安,心里担忧着洪水的凶猛,更担忧着在外面的刘东元的安危。在他眼里,刘东元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而且这又是第一次离开家,偏偏又遇上这样的大风大雨,还有可能要起洪水,也不知道他们现在都在哪里?好不好?有没有避难、躲雨的地方?想到儿子刘东元,刘长祥的心里就泛着酸涩和苦味。
夜里,大雨又是下了一个彻夜,早上,雨也还未停歇。第二天一早,刘长祥着急地起来,打开门看情形,结果发现水已经没到屋檐下的台阶了,而且雨势依然强劲而磅礴。洪水已经开始了,只是不知道会达到何种的程度?刘长祥这辈子已经遇到九次洪水了,有大的也有小的,而这一次的洪水会有多大就要看这雨要下多大、下多久了。
周穆迪出来见到满院子的浑浊泥水,心里惊了惊,然后赶紧去到厨房,打算无论如何也要让儿媳妇多吃一餐热的饭菜,他们自己对冷热倒是无所谓,但是儿媳妇的肚子里正怀着女圭女圭呢!孕妇如何能受得了冷呢?因为连续大雨的原因,柴都受了潮,点了好久的火才点燃,周穆迪在心里庆幸着:还好昨天把饭都做好了,不然若是等到今天再来准备,还不知道能不能行呢?
吃完饭,徐素珍依旧在屋子里安安静静地织布,周穆迪围着屋子到处转着,目的是找出还没有收拾妥当的地方,再抱一抱佛脚。刘长祥在钉木板,正好前几天砍来打算做鸭笼子的那几棵樟树还没有用,这会子,刘长祥把树用锯子锯开,又把木板钉到一起,做成一个木筏的样子,为的是以防万一,万一洪水太大了,家里躲不住的话,那也只能靠着木筏去到山上避难了。
中午时,浑水没过了台阶,冲进了屋子里。刘长祥赶紧把家里的装有鸡和鸭的竹笼子搬到高处去放着,笼子里的鸡和鸭可能也是感受到了洪水来临的恐惧,所以它们在笼子里十分不安地拍打着翅膀,并且尖叫着,想要逃出禁锢的笼子。傍晚时,浑水在屋子里的高度已经达到了刘长祥的膝盖处,然而大雨一直没有停止。晚上,一家人没有睡床,而是睡在桌子上,被子也都从床上挪了过来,铺在桌子上。家里共有四张大桌子,这样拼凑起来,又把平整的床板铺在上面,所以睡觉的地方倒也宽敞。周穆迪睡在中间,刘长祥和徐素珍分别睡在两边,这样的做法看着很不合礼节,但是这会子性命攸关,所以也顾不得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了,现在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紧的。
家里的门窗都紧闭着,窗户是早就被钉住了的,门用门栓栓住了,家里的门栓都做得十分厚实,而且还是双份的,所以倒是不怕会被洪水冲开,同时,为了以防万一洪水太大,需要逃出屋子,所以门就没有用东西去堵住了。
从这一晚上开始,洪水渐渐地高涨着,因为外面的雨下得时而磅礴,时而细小,所以水涨高的速度倒也缓慢,最高时水面离桌面的距离只有三寸。三寸的距离也就只有那裹脚的女人的小脚那么长,可想而知,那时的情况是有多么危急。但是随着雨势的减弱,弱到只有毛毛雨的大小,洪水的高度开始慢慢地退低。
一家三口在用桌子搭起来的临时的床上坐了三天三夜那么久,每天只吃着冷饭、酸萝卜、剁辣椒果月复,身上的被子潮湿湿的,晚上盖在身上也还是觉得冷。晚上的时候,周穆迪总是把徐素珍抱得紧紧的,一则是因为担心,二则是为了让儿媳妇身上多些热气,不那么受冷。为了不让徐素珍受冻,周穆迪把冬天穿的棉袄都准备上了,她时时刻刻在担心着儿媳妇的身子,就怕会出闪失。
徐素珍这几天过得很不好,脸色越来越差,晚上总是噩梦连连,梦里面全是刘东元的身影,然后醒来后就只是发着呆,除了用手模一模肚子还能找到一些安慰外,她一整天都是心神不宁,整个人分外地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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