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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余家大宅电铃被摁响,守夜的老阿姨匆匆跑出去开门。在见到来人的那一刹那,揉着眼睛认了半天,惊讶的神情挂满疲惫的面孔。
“阿姨,是我,”她说话很小声,“祁昕媛。二哥在吗?”
阿姨愣了半晌,才终于恍悟,折身让出了一条路:“祁小姐,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说来话长。”祁昕媛摆了摆手,大步跨进院子。
凌晨时分,雨泼盆而下。
祁昕媛是冒着大雨跑出来的,赶到余家大宅时,踩了一脚的泥泞,雨水顺着头发淌下,昨天的妆早已花的不成样子。
院子里,人影晃动。
那两个人站在阳台上,叼了一支烟,对着泼盆大雨,情绪烦躁,偶尔还能搭几句话。只有余阳,躺在阳台角落的太师椅上,一声不响,目光呆滞地盯着瓢泼大雨,偶尔闭上眼,揉着太阳穴,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起伏。
“咦?那人是谁?”辜鸿博吐了一口烟圈,终于看见了院子里移动的人影。
阳台上烟星数点,在黯淡的灯光下,略显夺目,只要仔细看,还是很容易分辨的。祁昕媛朝上摇了摇手。
辜鸿博大惊:“三哥,这不对劲呀,怎么……那个影子怎么在朝我挥手?”
连凯沉声:“你老婆……你还指望她朝我挥手?”
辜鸿博大叫一声,扔了卷烟,仓促夺路,飞也似的往下冲。
“小六,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祁昕媛哭丧着脸,狠狠撞进辜鸿博张开的怀中。
“怎么回事啊这?”辜鸿博心疼地顺下她湿漉漉的头发:“谁干的?我做了他。”
“林佩婉那个疯女人!!”祁昕媛发狠,突然哭道:“小六,我好饿啊!小妤……小妤还在那儿!你们快去救她!”
他月兑下衣服,裹紧了祁昕媛:“小媛,先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好不好?我去叫阿姨给你做吃的……”
“嗯!”她狠狠点头:“小妤还在那儿呢!你们快去……”
昏暗的灯光下,祁昕媛泣不成声。
星火趋红,烟燃到指甲盖,他却仍没有放手的意思。他目光冰冷,表情却无波无澜,只是偶尔抬头,望一眼漫城细雨,眯着细长的眼睛,继续不慌不乱地往嘴里递烟。
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婚戒若隐若现。他的手微微扬起,手指细长,弯起漂亮的弧度,金属的光泽擦过眼角,他的目色幽沉如深湖。
此刻,那枚婚戒,显得讽刺至极。
辜鸿博终于按捺不住:“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明明已经知道嫂子的下落了,在那个女人手上,她会好过?你按兵不动是什么意思?!”
余阳依然平波无澜地望着细雨潇潇,没有做出一点儿趋合心意的动作,哪怕是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没有变过。
“二哥,这不像你,”连凯说道,“先把嫂子带回来,你们有矛盾,再说。”
连凯和辜鸿博对望,小辜总背倚栏杆,很烦躁地抽烟,丢了一支在地上,立刻,星火被潮湿的地面洇熄。他烦躁地跺了跺脚。
“哥,祸不及妻小,你怎么和一个女人过不去?”
余阳终于踩灭了烟,倒在太师椅上,闭上眼睛,身子随着太师椅摇摆的弧度轻微地晃。
“她……不需要我。只是演了一出戏……她很安全,不劳挂心。”
说这话时,声音沙哑,偶然暴露的情绪,透着前所未有的绝望。
他们之间,真的完了。
他花了五年时间,让她走出过去,他以为,给她一点时间,就等于给了自己一次获释的机会。他从来都认为,舒妤会懂,他从来不强迫女人,当初娶她,是他跪在老母亲面前,苦苦求来的。余阳所要的,仅仅是她的心甘情愿,只要他能够感到舒妤一丝的不愿意,他便不肯碰她。没有感情的合欢,与动物的交/媾,又有什么区别?
唯有那一次,他是勉强的,他如今还依然记得舒妤痛苦的表情,只要一闭上眼,都是她的抗拒,她含泪躲闪,一拳一拳砸在他身上,甚至在最后抵抗不得时,她哭着说出这样一句话:
“余先生,你要婚内强/暴吗?”
他愣了一下,借着酒意,却依然蓄意逞凶。
那个孩子,他原以为,就是这样来的。如今真相赤/果残酷,他头顶顶了一片绿云,当初的坚持与等待,又算什么?
那样残忍。
舒妤当初是怎样抗拒他的,就让他想起,她是怎样在她的初恋身/下承欢,那个孩子,当初是他欢喜与希望的光源,如今,却成了他挥之不去的耻辱,恨之不及。
突然有些清醒时,才发现,早已满面泪痕。
他掐着烟头的那只手,抖的厉害。烟火熏黑了指甲,零星的火光烫焦了一块皮肉,他却好似没有知觉,垂下胳膊,烟头悄悄掉落。
他今天的反常让辜鸿博也吓了一跳:“哥,你……怎么了?”
部队里的铁血军人,少将挂衔,子弹掐进肋下都不会流一滴眼泪,却在这个冷雨的夜晚,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凌晨五点,天色微明,余家大宅的电铃再一次被摁响。
早起的阿姨披衣闯进了清早冰冷的秋雨中,门外站着的那个人,披着一身透明雨衣,脸上脂粉未施,哪怕被雨淋的略显狼狈,却依然透着一股子清冷的气质,难掩天姿。
阿姨还有些微怔,看了好一会儿,才把人让了进来。
“温思懿。”她轻轻推开阿姨,大步流星:“是我。”
温思懿出现在阳台时,他们三个人都在,表情不一。地上满是狼藉,喝空的啤酒瓶七横八落,她踮起脚,很困难地找着脚点,一不小心,又踩着了几枚烟头,她略微皱起眉,扶着额,走到他们面前。
辜鸿博抬头看见了她,叫了一声:“大嫂……”
“怎么回事?”温思懿皱眉:“多大点事?就这样消沉?”她踢开一个啤酒瓶,将一张报纸递给余阳:“看看。”
确实不应该,他们的表现太反常,别说是丢了一个人,在自家的地盘上要找,即便碰上了刺儿头,在长三角的地面上,掘地三尺又如何?这帮爷要干的事,天王老子也管不着。
余阳匆匆扫了一眼报纸,兴趣不大,又递还给温思懿。
“思思姐,这是什么?”辜鸿博问道。
“最新的娱乐版,流水线上刚下来的,还来不及发行,”她匆匆看了余阳一眼,“我就给带过来了,要不要发,你们决定。”
一锤定音。只要他们不想发,即使已经印刷完成,也得化浆。
连凯接过报纸,仔细扫了一遍。
看来是狗仔半夜里刚刚截来的消息,这个角度,应该是爬在电线杆上架摄像设备,辛苦偷拍来的。
是林佩婉的小公寓。带阁楼的多层。林佩婉的近影还是比较清楚的,她正和一个女人对面而坐,那个女人,身形臃肿,手脚却纤细,看起来并不胖,倒像是个孕妇。
标题打的很好:小模林佩婉夜战原配……
温思懿在余阳身边坐下:“现在已经很清楚啦,小妤在林佩婉那儿,你下一步要怎么做?”
余阳仰在太师椅上,双手合起,覆在脸上,从额头轻轻顺下。一晚上没睡,他的眼睛已经有些微肿。他没说话。
辜鸿博轻轻叹了一口气:“思思姐,你先别吵着二哥……”他的语气略有无奈:“小媛已经回来了,舒妤姐的下落我们也知道……可是……”他的眼神不经意地扫过余阳,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温思懿脾气大,把报纸摔在余阳脸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抬头看了一眼温思懿。
温思懿突然有些不忍,一夜之间,他苍老了许多。胡渣没刮,刺了头儿地冒出来,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一夜没睡的疲倦从肌骨中透着,眼睛红肿,血丝交错,仿佛只要一闭眼,脆弱的皮下组织就有血泪溢出。
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林佩婉。
他不想接,手起手落,那表情再明显不过。温思懿连忙阻拦:“接啊!”
他无奈,却像一具任人摆布的木偶,很机械地摁下接听键。
听见林佩婉声音的那一瞬间,眉头皱起。
林佩婉哽咽不成声,在电话那头,大哭!
“好好说话!”他沉声道。
“她……她……”林佩婉依然哭声不断,抽抽噎噎地说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到底怎么了?”
“她……舒妤……舒妤快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唉…………
这么凄惨……虽然过程有点后妈,,但!!我真的是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