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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浅让瑶琪到库里把从前皇上赏的“太古遗音”琴寻了出来,瑶琪看她脸色平静,从库房最深处寻出“太古遗音”,清浅慢慢抚遍琴身,微微叹了口气。瑶琪当她伤心,劝道:“其实这后宫里也少有人弹琴,娘娘若是想听,不妨找个伶人来弹奏一曲也就罢了。”清浅摇了摇头,道:“装起来吧!”瑶琪连忙用绸子包好,放到琴匣里,清浅却抱起来,道:“去永和宫。”瑶琪一惊,永和宫可是顺妃所居!正要发问,却见清浅轻轻瞥了她一眼,她神色一凛,只好低头跟了过去。到了永和宫门口,通报过,在门外安静候着。顺妃刚从皇后那里定省回来,正生着气,不是为旁人,就是康妃那贱人!下午时分,黎川县主进宫请安,恰好康妃和顺妃都在,皇后还没说什么,那康妃就跟黎川县主聊开了。还说什么“正经该叫一声表弟妹才是呢”“都是亲戚里道的”,皇后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这要是换做任何一家的主母,不生气才怪!康妃是什么人?不过就是个妾!论亲戚是你一个妾该说的话么?没瞧见连黎川县主的脸色都淡了?姨娘生得就是上不得台面!你家姨娘跟着主母外出见客了?还有那私下里和皇上说什么“臣妾与皇上夫妻一体”“视皇上为夫君,愿与夫君白头偕老”,她竟敢称自己与皇上是“夫妻”?这不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么!1皇上不知是当了真还是当做笑话看,若当做笑话便罢,若当了真,只怕皇后的位置岌岌可危啊!可恨当时顺妃不在场,要不然,必要赏她一大耳光,再骂你这贱人不知天高地厚,痴心妄想!她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听说林昭仪来了,眉尖深蹙,一挥手道:“她来做什么,不见!”便坐在炕上生闷气,心中把康妃骂了个狗血淋头,再千刀万剐十八遍!大宫女杜鹃便劝道:“林昭仪这几年从不到别人宫中,这会子来,也不知有什么重要的事,娘娘不妨见一见?若是不得娘娘喜欢,再打发出去也不迟。”顺妃这才想起前儿皇后和她说,康妃在拉拢那小贱婢的事,又说叫庄妃去接洽,也不知庄妃办事如何。要她说,庄妃实在太过拖泥带水,不然也不会连累女儿。皱了皱眉,不耐烦的说:“那就让她进来回话。”芍药去请清浅进来,帘子一挑,顺妃就见一个身材高挑纤细,小脸瘦削的宫装丽人走了进来。紫绫缠枝牡丹纹长袄,牡丹花纹皆是白色,头上戴着狐皮卧兔儿,金镶玉满池娇分心,耳朵上戴着金镶珍珠灯笼坠子。反观顺妃,方才月兑下的貂鼠皮袄和貂皮卧兔儿已收了起来,露出里面大红遍地金对襟袄,娇绿金沿边裙子,比之眼前人,多少显得娇艳。隔了四年两人再次见面,顺妃的怒气还是止不住的往外冒,尤其是看到她身后的宫女手里捧着的琴匣。但她如今好歹也知道收敛些脾气,瓮声瓮气的说:“倒是许久不见了,林昭仪,你来做什么?”清浅恭敬的跪下请了安,也不起,只道:“正是许久未见娘娘了,所以特意带着嫔妾最珍贵的东西来向娘娘请安。”顺妃咬着牙冷冷说道:“最珍贵的东西?你说的,莫非是这把琴?”清浅点头道:“正是,这把名琴是唐时古物‘太古遗音’,娘娘也是爱琴之人,一定比嫔妾知道的多。”顺妃冷笑:“本宫自然知道,不过,你拿这把琴来做什么?炫耀你弹琴比本宫好吗?怎么,你的手好了,可以弹琴魅惑皇上了?”最后一句提高了声音,她盯着清浅的右手,知道那是清浅的痛楚,她便是要她痛!清浅神色不变,垂眸道:“以前是嫔妾不懂事,惹娘娘生气,嫔妾这几年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这琴哪里配得上嫔妾呢?娘娘天资过人,胜却嫔妾无数,这琴应由娘娘来保管才是。”顺妃见她诚惶诚恐的样子,得意的笑了两声,示意杜鹃把琴接过来,一手摩挲着琴面,缓缓叹道:“的确是把好琴啊,可惜了。”她忽然怒目圆睁,大声喝道:“把这琴给本宫砸了!”杜鹃一愣,但见顺妃怒气冲冲的样子,不敢违抗,当下就唤来两个太监将这把名琴砸了个稀巴烂。清浅依旧跪着,低着头,双拳在袖中握的紧紧的。顺妃看到一地的碎屑,得意的笑起来,弯下腰,勾起清浅的下颚,笑问:“心疼了吗?”清浅不卑不亢的说:“心疼也是为娘娘心疼,这琴已经是娘娘的了,嫔妾哪有资格心疼呢?”顺妃轻蔑的一笑,随即沉下脸来,道:“庄妃没去找过你么?你为何还要在本宫面前惺惺作态!”清浅这才抬起头,看着顺妃,缓缓说道:“因为只有跟在娘娘身边,才不会有人借机利用嫔妾。”顺妃握住炕几桌角的手一紧,瞪着她:“你说谁要借机利用你?”清浅叹道:“娘娘心知肚明,何必问嫔妾呢?那人不是惹得娘娘和皇后十分生气么?而在那人眼中,嫔妾似乎很该与你们为敌的。”顺妃看了一眼西六宫的方向,心中那个深恶痛绝的影子又出现了,恶狠狠的说道:“那你为何不干脆顺了那人心意,借着那人的手,与我为敌?”清浅似乎很奇怪的看着她,道:“嫔妾虽然不顶聪明,却也知道当初娘娘你也是遭人利用罢了。既然大家都是被人利用陷害,何不暂时把恩怨放在一边,精诚合作?”顺妃忽然指着她狂笑,道:“你不过是个废人,也敢与本宫谈合作?”清浅微微扬眉:“就算不能与娘娘合作,为娘娘略尽绵力也是可以的,嫔妾虽然废了一只手,却还有一只手呢!”顺妃依旧不屑:“你有什么值得我可用的!”清浅淡淡道:“哪怕嫔妾什么都不做,只要站在娘娘身后,就能使那人的招数不攻自破。”顺妃沉默了下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这个一根筋的自然不会立刻想明白,但她记着表姐的叮嘱,不可再把林清浅从她们的阵营推到康妃身边。当下只好说:“你先回去吧!你的提议本宫会好好考虑的。”待清浅走了半刻钟,她又站起身道:“去坤宁宫。”这种事,自然要与皇后表姐商量的。清浅缓缓踱回储秀宫,却在经过翊坤宫的时候碰到了康妃。康妃才从暖轿里出来,桃红百子戏婴缂丝鹤氅,只露出里面秋香色金纽扣竖领。清浅行过礼,康妃略一抬手:“姐姐免礼,姐姐不是不爱出门吗?这是去了哪儿?”清浅微微一笑,道:“嫔妾方才去了顺妃娘娘的永和宫。”康妃秀眉一挑:“哦?”略略偏头对身旁的宫人道:“你们先进去吧,本宫与姐姐说会儿话。”清浅也对身后的瑶琪使了个眼色,瑶琪不便离去,只好靠着墙根儿站的远远的。康妃走上前去,笑道:“姐姐的目的就要达到了,不知姐姐想从妹妹我这里得到什么?”清浅故作好奇的问:“难道娘娘不知我已投靠皇后,不会为娘娘效力吗?”康妃以袖掩唇,低声笑起来:“姐姐真会开玩笑,只不过,姐姐装得再像,本宫也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个道理。”清浅喟叹:“娘娘果然聪明。”顿了顿,低声道:“嫔妾想要与娘娘平起平坐,娘娘也会助我么?”康妃一愣,笑道:“原来姐姐也是个有野心的人呐!”又正色道:“姐姐放心,到时候妹妹一定助姐姐登上妃位。”清浅又是微微一笑,这么爽利的答应,看来你的野心也不小呢!皇贵妃?还是皇后?随即叹道:“娘娘实在是个聪明之极的人,嫔妾要在娘娘手下讨生活,只怕要十分小心才好。”康妃眉眼弯弯的咯咯笑起来:“我又何尝敢完全相信姐姐呢?不知姐姐要如何让本宫放心?”清浅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心想地上的雪还没化,这却又像是要下雪的样子。不答反问:“娘娘给皇后孝敬的年礼,可都备好了吗?”康妃点头:“自然是一些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清浅笑道:“那么就请娘娘拭目以待吧!”不等她再言语,施礼告退了。皇后听了顺妃所言,也不知道清浅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可是当务之急,自然是要稳住清浅不让她为康妃所用了!只是庄妃带回的消息并不明确,是清浅没有给庄妃答复,还是庄妃已有了异心?是夜,皇帝在乾清宫独自安寝,张保伺候他上了床,把宫灯挪近点儿方便他看书。睿琛斜倚在大迎枕上,闲适的问:“这几日宫中状况如何?”张保回禀道:“自康妃去了趟储秀宫,庄妃也去了两回,一回送了赏赐,留了半刻钟。第二回是悄悄去的,留了两刻钟。今儿林昭仪去了永和宫,一刻钟后出来,在翊坤宫门口遇到康妃,说了会儿话。”睿琛神色平静,听了之后半晌不语,又等了会儿,才淡淡的“哦”了一声。作者有话要说:1如果觉得康妃台词熟悉,啊撸……我不是在讽刺那谁哦~~顺妃:啊!谁在我背后捅刀子!清浅:对不起,我是卧底!作者:你丫演无间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