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脸sè一变,周瑜刚就想抱着万一的希望蒙混过去,谁知还是不行。小暖在高渐飞的背上挣扎着道:“放我下来,我能接住他那一箭。”高渐飞头也没回反而抱的更紧,小暖的病情他是知道的,让她这样去接一箭还不如让她直接去死算了。周瑜苦笑一下勉力开口道:“黄老师,你能不能稍微不那么认真一下,我们两个你老都放过了,这个病的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小姑娘你老就不能睁只眼闭只眼的也放过算了,学生一定会铭感大德。”
彼岸的男人冷言道:“你也知道老夫放过了你们两个,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老夫也是身负死命的总要给主公一个交待。况且现在长沙城战云密布危机丛生,以她这样的身体去到长沙城还是一个死倒不如老夫给她个痛快,别忘了老夫教过你,只要是敌人但凡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能掉以轻心。”
周瑜眉头紧锁他知道对面的男人一向说一不二的,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问道:“真的不能吗。”
“不能。”
“三个人三支箭,是不是只要有人接了这最后一支箭不管他是谁都可以。”高渐飞忽然开口问道。
彼岸的男人显然没料到高渐飞会这么问,惊讶着道:“你还想再接老夫的一支箭,你真的不怕死。”
“我只想知道可不可以。”高渐飞沉声道,把背上挣扎的小暖抱的更紧。
彼岸的男人沉默了会开口道:“少年人,老夫佩服你的勇气,但老夫这次不会再手下留情了,你可要想清楚了。老夫同意你的说法,你们两个小子谁来替她接这一箭。”
“我”两人同声抢道。一阵沉默,周瑜先开口道:“我来接,你死了她也会伤心死的,我周瑜最看不得女孩子伤心,尤其是,是她这么好的女孩子。”
“我接。”高渐飞不容争辩地道:“我本来就是一个人,能认识你们是我最开心的事,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在我面前死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
“你们两个混蛋,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们无论哪一个为了我接这箭而死去我都会内疚一辈子的,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不会原谅我自己。”小暖嘶哑地哭喊道。竟挣扎着从高渐飞背上掉了下来,摇摇晃晃地就yù走上前。
高渐飞这次竟然没有去扶小暖,咬着牙冲周瑜吼道:“你小子要是能动就用你那什么鬼阵把她困起来,吵吵闹闹地烦死了,男人的事就该由男人去解决。”
周瑜被高渐飞突然爆出的霸气震慑住了,左手不自禁地划出一道圆弧轻吟道:“水阵,水牢玉。”小暖脚下水面泛起一波旋涡围绕着小暖结成一个透明的水球,任凭小暖在里面哭喊打闹也不能破球而出。周瑜阵一出手就后悔了,他知道他已经失去了跟高渐飞抢箭的资格,唯有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高渐飞看也不看哭闹的小暖望向周瑜道:“如果我死了你帮我找到血轮回,有空了去看看她。”不待周瑜回话又转身对着岸上的男人道:“老鬼,你我总算相识一场,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高渐飞想了想沉声道:“等会我接了你这一箭之后,无论我生或死,我求你用最快的速度把丫头送至庐江乔府大院去。”
男人思虑了片刻道:“好,我答应你,无论你生或死老夫都会把这位姑娘送至庐江乔府大院。”
高渐飞这才松了一口气,多rì以来他都在想着如何能让小暖安心休养,要不是小暖发脾气非要去长沙不可他早就把小暖带回神农山了,刚才岸上的男人说起长沙城凶险万分他担心小暖更撑不下来,平rì里他可以顺着小暖但在这种时候也由不得小暖说不了。本来他是想托周瑜护送小暖的,但看周瑜的情形比自己伤的还严重,对面的男人虽然不认识但观其英雄气概却是可以托付之人,况且现在也无人可托,没想到对面的男人竟然答应了下来,他心中的大石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小混蛋,你放我出来,你会死的,我不要血轮回了,我们回去吧,我不要你有事,我不想你死。”小暖哽咽着无力地捶打着水壁。高渐飞闻也不闻踏前一步沉声道:“老鬼,我准备好了,放马过来吧。”
岸上的男人略带感情地道:“年轻人,好样的像个男人,老夫姓黄名忠,报上你的名来。”男人从白雾中踏前一步,高渐飞这才看清了男人的面目,男人五十开外,身形魁梧如山,双臂的肌肉仿佛铜铸铁打一般,坚毅的脸上围绕着寸长的络缌胡,一双眼睛暴闪着jīng光,不似人眼倒象鹰眼,而且比神农山上最凶猛的鹰更似鹰眼。
周瑜别过脸去不忍再往下看,他知道黄老师这么说就是把高渐飞当成一个真正的对手来看待,他会以他最强的攻击来尊敬对手,那样高渐飞就真正是必死无疑了。
高渐飞鬼笑一声道:“我的名字,如果我死了你也没必要知道,如果我没死到那时再告诉你吧。”身形一动,化为豹形左右横移,长刀屠狗“呛”然出鞘,嘴边一抹狞笑浮起,豹形有如捕杀猎物般瞬间直冲前移,长刀屠狗化为狮子獠牙一抹寒光直劈向岸上叫做黄忠的男人。这就是高渐飞的回答,也可以叫做困兽之斗,纵然是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而不是丧失斗志任人宰割。
“很好。”黄忠赞道。抱天揽月弓已拉开满怀,长箭不知何时已搭在弦上,浑身蓝光一现鹰眼中jīng光暴闪沉吟道:“箭,穿心。”长箭已离弦而出。
高渐飞只听得见穿心二字还没来的及作出任何反应,长箭已透胸而出,高渐飞只觉丝丝凉气灌入胸中,先前的十六道箭伤全都迸裂开来,连同这一道穿心箭洞十七道血泉喷涌而出,高渐飞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伸手模了模胸口的鲜血放在嘴边尝了尝,露出一丝苦笑道:“好快的箭。”身体已仰天缓缓倒下。途中转过脸深深地看着小暖,小暖好像哭的很伤心但他怎么听不到小暖的声音,他好想再听一次那暖暖的声音,他想帮小暖擦去脸上的泪珠,他不喜欢小暖哭的样子他最喜欢看着小暖的笑脸,只是小暖怎么越来越模糊了,模糊到他已经看不清小暖的眼,模糊到他眼中的最后一丝光亮被黑暗所吞噬。“砬”的一声,高渐飞已仰天倒入江水之中,除了泉涌的鲜血外再也没有任何的气息。
周瑜转过头来看向倒在江水中的高渐飞,高渐飞一动不动已然没有了气息。又转头看向小暖,小暖的泪好像流干了两道鲜血从眼角处代替泪水缓缓流下,嘴唇颤抖着像在说着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周瑜叹息一声挥手解开水牢玉,小暖呆滞的眼神动了两下,猛然间有如发疯般冲向高渐飞处,一把将高渐飞抱在怀里,眼角的血珠一滴一滴洒在高渐飞苍白的脸上,如白雪红梅殷红刺眼,又如梨花海棠妖艳不可方物。
“小混蛋你醒醒啊,你不要死,你还没有娶我呢,我不许你死,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你不要死你起来啊,我什么都答应你,我给你生一堆的孩子,你知道吗,自从在神农山听到你声音的那刻起我就喜欢上你了,我真的喜欢你啊,你还没对我说喜欢我呢,你快点起来告诉我啊。”小暖抱着高渐飞声嘶力竭地喊道。
周瑜再也看不下去了,眼圈红红的转过头去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看向黄忠。黄忠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道:“丫头你要再这么摇下去他可就真的会死了,他是个勇敢的男人在战场上勇敢的人应该活下去,你还是起来吧他在三天之内是决不会醒来的,老夫这就带你去庐江不要辜负了他以命换命的苦心。”
“我不走啊。”小暖尖叫道。伸手从脖子上解下碧玉葫芦挂在高渐飞的身上,轻轻地道:“我哪也不去,我要在这里陪着他,我要看着他醒过来,这是他最想要的碧玉葫芦,他真傻,只要他开口我什么都可以给他,他把命都给我了我还有什么不能给他的,我要陪着他,我知道他很寂寞,我要陪着他。”小暖紧紧抱着高渐飞轻轻地说着话,像小草依偎着大树像白云依恋着蓝天又像慈爱的母亲拥抱着她的孩子。
小暖的手轻轻抚模着高渐飞的面颊,一步一步那么温柔那么仔细,从眉毛到眼睛、从鼻子再到一双薄唇,像要把高渐飞深深刻在脑海里一样,梦呓般道:“我终于知道他长什么样了,他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他了。他最喜欢听我唱歌了,他虽然没说过但我知道,他一定是在逗我等着我唱歌给他听,只要我唱歌他就会醒来的,是不是啊小混蛋,我现在就唱给你听,你听了要马上醒过来啊。chūnrì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最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不能羞……”
小暖伏在高渐飞身上久久不见动静,两行血痕凝固在脸上已然晕了过去。周瑜眼中神光闪烁轻轻吟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黄忠也摇了摇头叹道:“痴儿,痴儿,世间多少痴男女。”走上前轻轻分开二人,把小暖放在背上对着周瑜道:“小子,那年轻人就交给你了,他是个好孩子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他,他醒来后告诉他老夫把女娃儿带走了,叫他放心。”
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周瑜,意味深长地道:“小子,你心里是不是很恨老夫,恨老夫心狠手辣不只杀了你们三百人还把你们三人伤成这样,如果真是如此你就只管恨老夫吧。老夫知道你很聪明,而且是天纵奇才的聪明,你很骄傲,骄傲到认为自己可以改变一切,但你有没有想过要不是你的骄傲闹的江夏城大乱老夫也不至于赶到这里,这三百人也不会就这么死去,你们三人也不会伤成这样。这次就当是给你个教训,你下次在骄傲前最好先想想自己有没有骄傲的本钱,你要想找老夫报仇尽管来找老夫,老夫会一直等着你。”黄忠说完背着小暖大步流星地走去,身法展开瞬间已没了踪影,茫茫长江之上空留着周瑜呆愣在高渐飞身旁。
周瑜的脸上忽明忽暗不知是哭还是在笑,猛然间仰天嘶吼道:“我周公瑾对天发誓,他rì在这赤壁之上定要扬眉吐气威震天下,保护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所爱的人,苍天为鉴。”声音远远传开直冲天际,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