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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嵩没有丝毫回旋余地的说出的这两个字在张风脑中回响,像是被人当面闷了一拳一样眼冒金花,张风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罪不及幼童。
张风想不明白为什么皇甫嵩会拒绝这个理所当然的提议。
“……是因为他们是黄巾之子么?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黄巾为何,不知者不罪……”
“不是这个理由。”
惊愕良久之后,张风回过神来,双手不知所措的比划着,语气急促的分辩,可是却被皇甫嵩打断。呆呆的保持着比划的姿势,张风看着皇甫嵩。
这位老将军闭上眼,捋着长须缓缓说道:
“留下这些孩子太过危险。”
危险?
张风错愕,一群不足十岁的幼童能有什么危险,一时只当成皇甫嵩的托词,张风气极而笑:
“老将军果然是老了,面对一群稚龄之童也惶惶不可终rì?”
张风的嘲笑并没有引起皇甫嵩的愤怒,在做出垒京观以慑天下的决定时,皇甫嵩就抛弃了荣誉与骄傲,早就知道会背上千古骂名,早就有了这个觉悟。
“天地君亲师,至亲血仇,不可不报。京观之事注定会传扬天下,这些孩子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父母是死于官军之手。待长大chéngrén之后必然会成为大汉一患,仇视汉庭,届时天下必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某等是为了汉室江山,为了天下安泰才持刀杀人。如果放走了这些孩子,注定了纷乱的未来,那么死在这里的黄巾,除了延绵了一场仇恨外,毫无意义。”
皇甫嵩的声音平静而沉稳,却让人有一种无法反驳的感觉。实际上也无法反驳,因为这是事实,虽然之前张风一直忽略了这个事实。
当皇甫嵩点出这点后,张风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于洛阳垒京观是为了慑住天下野心之辈,给汉室恢复山河留出时间。放走了黄巾中的幼童就等于给天下埋下了火种,总有一天会爆发成燎原之火,再度烧遍江山。
即使是稚童,也不能留下活口。
那么就只有狠下心作出屠杀的决定吗?
狠不下心,或许是因为短短几rì相处让张风脑子里,黄巾之子不再是空洞的概念,而有了确切的印象。当想到刀斧落下,地上滚动着的小丫的头颅,张风就由衷地感到一阵心悸
啊,为了天下大义就只好牺牲这些苦命的人了。
这样高高在上的无关痛痒的话,张风说不出口。
“恕末将直言,黄巾大恶,杀之无妨。可是末将绝不会让那些孩子也陪着送死。”
嘴里的话掷地有声,却显得有些逞强。张风有一点茫然:既然知道这些孩子将来会成为大汉之患,自己就算现在就下了他们,有朝一rì还是要兵戎相向。
现在救人是为了将来杀人?
怎么看这样的逻辑未免不太正常。
“是吗。”
对于张风语气冲撞的坚持,两位老将军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平静的接受了下来。虽然张风的决定怎么看都是多此一举,可是两位老将却暗暗点头,为将者虽主杀伐,却不能失仁义之心。能为黄巾之子辩护至此,证明此子并不是嗜杀之人。
皇甫嵩两人自己知道,这场杀戮之后,两人难以再领兵。所以大汉要交予后生晚辈手中,如果武将嗜杀成xìng,就算复武帝武功,也同样会像武帝一样,兴盛不过瞬间。
汉武盛世之后却是百年萧条。
虽然心中对张风并无恶感,但是这次垒京观之事,两位老将却是打定了主意。
“张校尉在北方为大汉立了大功,某二人心怀大慰,想请张校尉小酌一杯,今夜陪陪老夫二人,如何?”
捋着长须,皇甫嵩淡淡的说道。
张风一愣,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不过随即就明白了过来,小酌一夜?今rì行军多半就到此为止,也就是说到达洛阳,是明rì之事。
而今夜,皇甫嵩二人就要杀降。
请宴一夜?软禁一夜才是真的。皇甫嵩这是明摆着要夺军权。而以皇甫嵩的威望,就算夺了张风兵权,一时间倒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大人yù夺北军五校军权?竟然为了杀降而同室cāo戈,岂不无耻!”
张风已是对两位老将完全失了尊敬,一句“无耻”毫不犹豫的说出了口。
面对张风的出言不逊,皇甫嵩二人只是沉默,不过显然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
“请校尉与末将走一趟。”
看着沉默的两位老将,张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冷不丁的身后传来恭恭敬敬的一道声音,吓了毫无防备的张风一跳。
背后什么时候被人接近了?
张风怔了一下,自己心神动摇到了连有人接近都没察觉?
回过头打量着出声之人,观其衣饰甲胄,应是皇甫嵩帐下别部司马、约莫而立之年,身上有一种如泰山般沉稳的气势,又像是踞坐的猛虎,即使抱拳行礼,也别有一种剽悍气息。
不过张风的感觉也只此而已,面目凶悍之人张风也见过不少,特别是凉州军的一票人无一不是面目凶悍之辈。相比起华雄那身腱子肉,面前这别部司马却少了几分豺狼的凶狠。
观人识气,张风认为此人虽有武艺,却也不过范范,至少自己有一战之力。因此却是再度转过头瞪着坐在主位的两位老将,面露冷笑。
“某言言尽于此,两位老将军若想从某这抢走黄巾之子,大可引军来攻!”
硬邦邦的丢下一句,张风当场就要拂袖而去。可是转过身,胸前正好拦着只手臂。
“闪开!”
冲着那别部司马,张风挤出这两个字。
“中郎将有令,还请校尉大人今rì在zhōngyāng军营中歇息。”
面对着怒火正炽的张风,那别部司马的语气仍旧平静,面对着稍矮几分的张风,低头恭敬,可是拦着的手臂却是纹丝不动。
压抑的心火终于被这别部司马的话引爆。当下张风也不在乎这是zhōngyāng军的中军大帐,大闹一番会有多大麻烦,手作虎形,却只抓向那别部司马的小臂,劲气充盈五指,却是想一把捏碎这别部司马的骨头。
张风出手无声,那别部司马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惊讶,不过仍旧没有半分动作。只是丹田一股气流过小臂,表面却没有丝毫变化。
当张风手抓到那司马的手臂时,却是没有想象中的,五指抓破血肉,生生捏碎骨头的场景。反倒在五指撞向小臂处响起金戈之声,不是与臂甲撞出了声音,五指穿透了臂甲无声,那仿若刀兵相击的声音却是来自于同为血肉的小臂。
这人的横练功夫竟然强悍至斯?
张风愕然,张风这劲力内含的一抓,加上五禽戏的力量爆发技巧,就算是jīng炼铁甲也能捏成齑粉,轻易穿透了臂甲就是明证。可是结果却没有给这人半分伤害?
也不怪张风惊讶,横练功夫深厚的人多半像是那华雄一样,整个就一肌肉人,可是这司马身材虽然高大,身板却匀称,是以张风根本没料到对方的横练功夫也这般强横。
不过愕然只是瞬间,张风回过神来,虎转鹤势,转而对着那人关节处啄去。关节处却不是横练功夫能照顾到的地方。
张风这一变手,那司马一愣,这时候可少有拳脚之法。多是仗着身体素质一顿老拳,可是张风的拳脚却是分工明显,先前那一抓刚猛有力,这一啄却又迅捷诡秘。这人却是来了兴趣,也不直接交手,而是手势几变,将关节处放在不好打到的位置。
对方的变招不出张风所料,自己出手明显,向来对方也看得出来是瞄着关节处。不过这却中计了。
在对方藏起关节之时,张风却是脚下步伐一错,如麋鹿穿林,一晃眼却是突进了对方的怀里,手上鹤喙如利剑般刺向脖颈。虽是血肉之掌,可是那凌冽的锋利却告诉这着人,如果击中,脖颈处就是一个血洞。
张风突进到了距离之内确实出乎这别部司马所料,一时也顾不得试探,双手闪电般抽回,强硬的夹向张风的手。可是却听得一声脆响,两张之间,空无一物。而后月复部一疼,一股力道轰进了身体,这司马不由得退了几步。
抬头看去,张风姿势略微怪异,一手保持着鹤形,不过收了回去。而另一手却是五指屈在指月复处,掌心红通一片,还沾着几片碎铁,正好放在自己小月复高的位置。低头一打量,自己小月复处甲胄上一个掌印清晰,裂纹从掌印处蔓延。别部司马这一动作,却是打破了碎裂的甲胄上岌岌可危的平衡。
碎铁一下子掉了个干净,露出了红sè的里衣。
“汝乃何人?”
问话的是张风,在那别部司马打量着自己的甲胄,甚至颇有兴趣的拈起几块破铁片时,张风语气凝重的问道。
在外人看来,或许刚才是张风占了上风,一掌将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击出几步之远。可是张风却知道,这次麻烦大了,自己不是这人的对手。
华佗亲传的五禽戏随时养生健力之道,可是却也能用作杀人之法。虎形刚猛,鹤嘴锋利,鹿步矫健,猴势繁复,熊掌暴力,林中野兽能杀人,从中悟出的的拳脚之法也去不掉那野xìng杀气。
可是当张风吸引了对方注意,凝聚全身力道到一掌之上狠狠轰在那别部司马脆弱的小月复之时,却感觉是一掌拍在了比百炼之钢更将坚硬的东西上,当下本应该轰进对方身体里的力道爆开四散,甚至有力道回流进张风手上。
并不是张风一招之后还要摆姿势,只是没料到力道回流,以至于手上筋脉震颤,一时失了知觉。
明明跟着童师在深山学艺时尝试过,就算是真正的林中老熊对上这一掌,也能轰碎对方的一只手臂。可是现在却连将劲道轰入对方身体都做不到。看着那别部司马,月兑上破碎的甲胄摔在一边时流畅的动作就知道,这厮根本就没受伤。
张风很受伤,嘴上才不甘的问道。
“好了,文台。不要玩了,将张校尉请下去,今夜劳烦汝就为张校尉守一下夜吧。”
张风问的是那别部司马,发话的却是皇甫嵩。老蒋一捋长须,冲着那别部司马说道。
而得令之后,那别部司马向着皇甫嵩一抱拳才会转身看着张风,抱拳说道:
“大汉中郎将皇甫将军帐下司马,江东孙坚,孙文台,见过校尉大人。”
霸王之乡,江东之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