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个时辰的时间,南宫枫在孤坐中度过。
循着全身的经络,南宫枫运行真气,除了运至手少yīn心经和手厥yīn心包经略有阻塞停滞之感,其他的脉络伤势都已无大碍。可是那神奇的清灵气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让自己颇为费解,像是自己拥有了一份巨大的宝藏,却没有开启的钥匙。
南宫枫睁开双眼,脚步声正由远及近的传来。
洛灵韵推开房门,手里邻着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东西。
南宫枫看到这些东西,也吓了一跳。
“你这是打劫了商铺?!”南宫枫半开玩笑地,儒雅地一笑。
洛灵韵一愣,眸中闪着一丝异彩。
“原来这才是真实的你。”洛灵韵答非所问的说道。
“也许是吧。你买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南宫枫看着那一堆东西,几套家常粗布麻衫,药材,面粉,胶水,猪皮,颜料,丝线,毛发,还有一些不明的液体,完全没弄清这丫头搞什么名堂。
“等会你就知道了。”洛灵韵神秘的一笑。
洛灵韵洗净双手,将一些液体倒入面粉中,调匀面粉,然后走到南宫枫面前,慢慢地将调好的面粉作势想要抹在南宫枫脸上。
南宫枫一惊,身体本能的闪躲。
“你这是干什么?”南宫枫惊疑的问道。
“帮你改头换面,你赶紧坐下。”洛灵韵催促道。
南宫枫摇了一下头,只能无奈地任人宰割。说来奇怪,面粉抹在脸上没有什么不适,反而很快的地就凝固定型。
一盏茶的功夫,洛灵韵取下已经干燥的模子,便又开始独自忙活去。南宫枫似乎也有些明白她要干什么了。
南宫枫也不打扰,洗净脸上的粉末便坐在床上,闭目修习。
当洛灵韵再次来到南宫枫的面前时,手中又多了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很是jīng巧。
“终于好了。”洛灵韵端量着手中的杰作,满意的说道。
“看来这易容术也是你的防身术之一了。”南宫枫淡淡地说道。
“来试试我的手艺吧。”洛灵韵将手中的面皮贴到南宫枫脸上,然后用银针固定,以特质的药水粘贴。
当洛灵韵把铜镜拿到南宫枫面前时,南宫枫也是满脸的愕然,这完全是另一张面孔,粗犷的线条,分明的棱角,瘦削的面庞少了几分的清俊,多了数分的沧桑。唯一不变的就是那清冷的眼神。
南宫枫动了动下巴,发现一切都是很自然,这易容术却有神奇之处。
“现在我明白你为什么说你会让李族的人失去目标。”南宫枫端量着自己的新面孔,做着细微的表情。
“声音还不行。含上这个试试。”洛灵韵递给南宫枫一枚龙眼核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南宫枫好奇地问道。
“青灵桂核,有清新口气的作用。放在舌根下,可以阻碍声音。还有这套衣服也换上吧,然后我们就可以出发了,在这耽误的时间已经挺多了”洛灵韵催促地说道,将手中的那件寻常衣衫递给他。
“有什么急事?”南宫枫已经被她弄得有些云里雾里。
“路上说吧,我在楼下等你。”洛灵韵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有些犯楞的南宫枫。
酒楼下,洛灵韵驻马以待。
以新面目出现的南宫枫,让自己有一种再世为人的触感。普通的衣衫,平凡的面孔,的确是隐藏行迹的好办法。
看到洛灵韵,南宫枫顿了顿身形,理了一下嗓子,“灵韵,这样如何?”南宫枫颇为随意自然的说道,原先的清冷被儒雅古拙所取代,整个人似乎是被隐藏起来的剑锋。
“声音好多了。只是人与生俱来的气质却是无法改变,不过不是熟人应该瞧不出破绽来。但是,大哥的那把刀倒是太显眼了,还是藏一下比较好。”洛灵韵将缰绳递给南宫枫。
南宫枫有些踌躇,对于久居山林的他来说,骑马可不是他所擅长。
“我不会骑马。”南宫枫有些尴尬地说道。
洛灵韵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也是,那我们就共乘一匹吧,眼下时间还早,期望rì落能追上。”洛灵韵大方的说道,显然心中有一些急事。
“究竟什么急事,这么神神秘秘的。”南宫枫有些茫然。
“你的玉箫有下落了。”洛灵韵欣喜地说道。
“我的玉箫?”南宫枫不由想到开始洛灵韵帮自己找玉箫的事,不过这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没想到她还一直记得。
“是啊,就是那个黑心老板卖掉了的玉箫。”洛灵韵轻轻地点头。
“既然卖了,何必在意。世间万物,不能强求。天地异数,缘分天定。你还是先教我骑马吧。”南宫枫丝毫未曾将玉箫的事放在心上。
似乎骑马的兴趣大于找玉箫。
“大哥的意思是,是你的东西,注定是你的;不是你的,即使再努力去追求,也无法得到吗?”洛灵韵心头有些乱乱的感觉,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玉箫对南宫枫很重要。
“奥,你多想了。一切顺其自然。来吧。”南宫枫一跨上马鞍,一挥马鞭,骏马已经冲出街道。女人倒是会胡思乱想的动物。
骑马对于一个武林高手来说,显然不能算是难事。
南宫枫很快地就掌握了其中的诀窍,驰骋起来也更加地流畅。
蔚蓝的天空,纯白的云朵,写意的夕阳,奔驰的身影。
虽然午后的阳光已不是那么的炽热,长时间的奔跑还是让人大汗淋漓。南宫枫望了一眼头发有些凌乱的洛灵韵,朝她说道:“前面有一片树林,我们去休息一下吧。”
“嗯,过了那片树林,再向北走一个时辰就应该是蒲州了。”洛灵韵也感到了一些疲倦。
二人牵马走进树林,却听到了树林深处有打斗吵闹的声音。
南宫枫与洛灵韵对望一眼,彼此心领神会,江湖上的仇杀屡见不鲜。
“去看看吧。”南宫枫淡淡的说道。
树林深处,上演着一目混乱的场面。一边一名灰衣老者正在与两个中年人对拼的很凶,双方大打出手,激的烟尘四起;另一边灰衣武士与黑衣蒙面人混战一团,刀光剑影,激烈厮杀,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名蓝袍中年人与一个俊美的少年之间的搏杀。
南宫枫来到战场的边缘,观看着场中打斗的情况,却发现那老者竟是青松老人,那车中之人应该就是上官叶儿了。这世间真是奇妙,记得第一次见面就是他们被人堵截,今次又是如此,真不知道这上官叶儿究竟有什么魅力,引得一批又一批的人来劫持?
场内战局微妙,但对于青松一方有些不利。
青松手中宝剑大战神威,以一敌二,不落下风,情况还算稳定。反观蓝袍人的境遇就没有那么的幸运,身上的拳迹脚印很是明显,嘴角也是溢出了鲜血,已快被那少年逼入绝境。
“老幺,别磨蹭了,赶紧收拾掉他。”与青松对抗的一名较为年长的人喝道。
少年听此神情一震,收起那原本嬉笑的表情,眼中寒芒一闪,绕着蓝袍人快速地闪动,身子卷起阵阵的灰尘,阻挡了蓝袍人的视线。正当蓝袍人jǐng惕地看着周围的烟尘时,突然少年从天而降,袖中手腕抖动,数点寒光朝蓝袍人迎面而来。蓝袍人挥刀拨开那闪亮的暗器,一只雪白的拳头诡异的出现在自己胸前,反应不及,自己当场被击飞,手中的虎头刀沿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轨迹恰好落在南宫枫面前。
少年未及蓝袍人落地,身子宛如雏燕般向马车内冲去。
正在激斗的青松老人,看到此等情况,连忙积聚全身功力,长剑一挥,yù震退联手的二人。可是那二人似心有灵犀般拼着两败俱伤的打法,也死死缠住青松老人。
南宫枫眼芒微微一闪,脚下一动,那原本插在地面的虎头刀激shè而出,目标便是那少年。随即,身子以旱地拔葱之势掠入空中。
此时急速运动的少年正yù冲进车厢,制住车厢内之人,来控制大局。却不料身后破空声想起,心中一紧,慌忙旋身,手中有震出数点寒光。
就在少年转身的空隙,南宫枫就如雄鹰翩落在马车上,冷冷地盯着那少年,脚旁是那把虎头刀。
少年稳住身形,有些yīn冷的看着南宫枫,俊俏白皙的脸上蒙了一层寒霜。
“你是谁?”少年距南宫枫三丈站立。
南宫枫未发一言,只是淡淡地扫过少年,将目光转向仍斗作一团的青松等人。
“找死。”少年身子暴shè而出,而在他发动之前,一蓬带着乌黑sè亮泽的银针已经含恨出手。显然对于这个坏了自己大事,还蔑视自己的人,不杀难消怒火。
南宫枫望着冲向自己的少年,嘴角一笑,脚下内运暗劲,那把虎头刀应声弹出。刀至胸前,握刀一旋,正好弹开那蓬乌光。随即身子前倾,刀也大力地劈砍而下,强劲的劲气迎势泻出,生生将来不及止步的少年震退。
少年惊讶地望着南宫枫,显然他没有充分地估计形势。少年面sè凝重,负手而立,彼此对峙,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南宫枫看了看远处的打斗,青松老人已经慢慢地占据了上风。只要自己控制住马车,那上官叶儿可保无虞。
少年估量自己的能力在南宫枫之下,二哥和三哥不能拖青松太长的时间,完不成任务,回到阁中,必将受以极刑。思前想后,决定孤注一掷。当下脚下暗运内劲,手在袖中轻动,身子弹shè而出,速度陡增,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南宫枫望着来势汹汹的少年,心中也是不解,刚才的jǐng告看来他是无动于衷。江湖就是如此的险恶,你不杀人,人就杀你。南宫枫轻叹一声,手中的虎头刀“铮”的发出一声轻响,宛如迸发了全新的活力。一式天长地久,刀身似蓄了无尽的劲气,宛如猛虎下山,扑向少年。
少年感受着即将触体的刀锋,心中一颤,虽然已经料到南宫枫武功高绝,但是那种切身的压迫感让自己悔之晚矣。少年在空中无处借力,只能以双掌轻抵其刀身,不敢试其锋。
少年堪堪的避过刀锋,但是刀锋还是在少年左肩留下一道醒目的伤痕。少年借助拍在刀锋上的力量,在空中一个旋身,来到南宫枫的身后脖颈动脉处,右手顺势作下切之势。
南宫枫也是对这少年的随机应变赞叹,天长地久这式刀法完全是内力的比拼。那种孤注一掷的决心,那种携手一生的勇气。
南宫枫已经预料到少年进攻路线,在少年转身的同时,南宫枫沿着少年的轨迹挥动虎头刀,刀势用老之际,左手空明掌风挥出,弥补了防御的真空。
南宫枫原以为会知难而退,却不料少年手腕一抖,化切手式为掌式,作势yù以南宫枫硬碰硬。虽心存疑虑,南宫枫来不及多想,体内的真气澎湃而出,肉掌接实,南宫枫看到少年嘴角撅起一丝冷笑,那种感觉让南宫枫有些不安,当下也未曾犹豫,掌下加力将少年击飞。
少年狼狈地从地上爬起,灰头土脸的擦去嘴角的血迹,但脸上的得意之情却无法抑制。
南宫枫心头一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的地方,刚才那少年擦嘴角血迹的时候似乎往嘴里塞了什么东西。就在这时,南宫枫掌心感到一阵的刺痛。心下大惊,抬掌一看,发现有三个乌黑的泛着腥味的小孔,似是被银针所扎。
南宫枫终于明白心中为什么不安,少年拼着身受重伤,掌中夹着有毒的银针,与南宫枫对掌,小小年纪心机着实yīn沉的可怕。
“看来你已经察觉到了,不过一切都晚了。”少年狂野的笑道。
南宫枫感受整条左手手臂已经失去知觉,剧毒沿着手少yīn三经脉窜向心脉,南宫枫急运内力压制毒素的扩散。好霸道的毒,竟然不受内力的压迫,一瞬间,南宫枫已经半边身子都麻痹了。南宫枫以刀驻车,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少年。
洛灵韵也感受到情况有些失常,想要来到南宫枫身边,查看他的受伤情况,却又发现双方气氛的紧张。如果自己介入,那少年趁机偷袭,自己反成累赘。一向明睿机敏的洛灵韵也陷入了窘境。
这是车内一只素手缓缓掀开车帘,上官叶儿已经站了出来。
“娇毒女圭女圭,你落梅阁所为只是我一人,我现在跟你走,不要伤及无辜。”上官叶儿平静的说道,那份临危不乱倒是让人有些敬佩。
这时,场上激斗的众人也停下了拼杀,青松老人与两名中年人也停止了打斗,觉察到事情的转机。
洛灵韵望着这从车厢内走出的女人,心里隐隐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清纯似雪的气质,淡然如兰的神韵,洛灵韵心中默默的做着比较。白sè的衣裙,飞舞的长发,一袭轻纱遮住了神秘的面容,光是那份从容冷静亦是有大家之风。
“姐姐若是早如此明事理,我也不会冒犯了。姐姐,快下车吧,我们阁主一定会好好地照顾姐姐的。”少年脸上竟换成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加上那俊美非凡的面孔,当真是让人真假难辨。
“那就先把解药交出来,先给这位公子服下。我再随你前去。”上官叶儿显然是看到南宫枫中毒,审时度势,才不得已做出以自己换众人的决定。
“嘻嘻嘻,不是我不信任姐姐。这叔叔可凶的紧了,若是给了他解药,再反过来杀我,可就不好玩了。”少年嬉皮笑脸的说道,但眼睛却一直未曾离开南宫枫。
“我既然跟你们走,就不会食言。但前提是必须先救这位公子。”上官叶儿坚决的说道,看来她不希望这位仗义出手的侠士死于非命。
“那就依姐姐吧。”少年心想中了我的断肠噬心散的人即使有我的独门解药,也要三天的时间才能痊愈,当即正yù探手入怀取出解药。
就在这时,南宫枫吃力地站起身来,回首望了一眼上官叶儿,淡然一笑,那一笑,似乎能让人忘记自己身处险境;那一笑,宛如置身于和煦的chūn风里。
“想杀我,还得看你的本事。”南宫枫对着那少年,缓缓地说道,额头上早已满头大汗,瘦削的肩膀轻微的抖动着,执拗的身影诉说着不屈的坚强。
“冥顽不灵,那你就去死吧。”少年再度暴起,两丈的距离,转瞬及至。杀了他,一了百了,就不会再有人碍事。
突然的举动,让场上众人也是一诧,洛灵韵亦是竟慌了心神,匆忙地取出银针,yù朝那少年shè去,怎奈那少年身法太迅疾。
南宫枫轻叹一声,不知道是不是为自己的大意而心碎。缓缓地抬起刀身,轻轻地将刀锋朝前伸去,简简单单,平平淡淡,天长地久,但那似乎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也许,对他来说,死亡已不是那么的可怕,像男人一样的顶天立地的死去才配活于人世。
少年欺身上前,断肠摧心散的效果他一清二楚,中了此毒的人,先是全身麻痹,接着内力逐渐被侵蚀消磨,最后心脉阻塞而死。所以现在的南宫枫就是一副空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