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台的话还没有落定就遭到大家的一致反对,其中蒙哥是最为激烈的一个,因为黑羊的死对他来说是无法磨灭的伤疼。
“博尔托将军,我蒙哥第一个反对,几十年来斡朗改人对我们的伤害还不够吗?如果按照蒙古台所说的那样,战死兄弟们的仇谁来报?他们的尸体都来不及收,如果不杀光斡朗改人,怎消我等心头之恨?”
博尔托直视蒙古台和蒙哥,现在还不是他说话的时候,一旦说错就被动了,所以他只能等争执双方为他创造一个合适的机会才能开口。
“蒙哥,难道我就不恨斡朗改人吗?我恨不得生食木哥,我们要报仇也只能诛除首恶,找正主报仇。伤及无辜只会加深两族仇恨,难道你们想看到两族,因为我们今天做下的事情而世代仇杀吗?”
“哼,世代仇杀又怎么样,难道我蒙哥还怕他们吗?只要有太子在,我们室韦人永远都不会输给他们,子孙们也不会输给他们,想要他们不报仇,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上消灭他们。”
蒙哥的话差点没把蒙古台给气死,为了化解两族的仇恨,为了不让子孙后代继续陷入无谓的杀戮中,他必须要改变大家的想法,让他们明白杀戮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好,就按照你说的那样,假使我们杀光斡朗改人,那些投靠我们的斡朗改俘虏,是不是会将他们的马刀砍向我们?难道他们能无视妻子被你们yín辱,孩子和父母被你们杀戮?”
虽然蒙古台的话让蒙哥无言以对,不过黑羊和战死兄弟们对他来说始终是一道无法迈过的坎。
“如果他们敢作反,就把他们一起杀光,我还不相信他们有胆量和我们做对,难道他们嫌我蒙哥的刀不够快?”
蒙哥的话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还怎么说服别人?
“你的话都无法说服你自己,还怎么说服别人?如果我们能知足,这次只抢斡朗改人,等将来太子聚集更多的人,我们再来报仇也为时未晚,如果大家一定要杀光斡朗改人,等待我们的将会是片甲难归!”
蒙古台的话如醍醐罐罐顶一样,将怒火中烧中的蒙哥浇醒,当他冷静下来的时候,觉得蒙古台的话不无道理,如果真的要杀光斡朗改人,哪怕是妇女都会起来反抗。
然而事情的发展是出人意料,就在博尔托准备颁布军令的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将军,我速不台反对,如果真如蒙古台所说,三世之仇找谁报,数十年的恨该怎么洗雪?”
“对,报三世之仇,雪数十年之恨,否则我们心中的怒火无法浇灭?”
速不台的话直接引起大家的共鸣,不得不说他选择了一个好时机,面对群情激奋的族人,蒙古台痛苦的闭上眼睛,该死的速不台绝对没安好心?
不过他们还是太小看博尔托了,如果他自己暂时无法解决的问题,他会选择留给海都,谁让他才是正主。
“三世之仇当然要报,不过等我们拿下斡朗改八里后,海都太子会为大家报仇雪恨,我知道大家积压多年的仇恨如果不宣泄,将会无法安宁,不过眼见大功就要告成,如果谁敢坏我好事,他就是室韦人中的罪人,长生天眼中的罪人,整个黄金家族眼中的罪人。”
博尔托直接堵死速不台,他当然知道速不台没安好心,在这种关键时刻,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一旦处置不当,人心就会散掉,否则他真想办掉速不台。
“下面我宣布,擅杀手无寸铁者死,擅杀已投降者死,擅入民宅者死,擅自后退者死。今我之出战,当马不旋踵,人人当前,奋勇杀敌,战时敢私藏财物者斩,敢辱及妇人者斩。所得财物战胜后按战功大小分配,无所斩获者亦无所得,斩获最多者所得亦最多。”
对于博尔托的jīng明,速不台只能在心里无奈叹息,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就已经如此老道,特别是刚才看向自己的那一眼,明显隐藏深意,看来自己的计划又要失败!
眼见大局已定,蒙古台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自己看到的,博尔托将军早就想到了,只不过在等待时机而已,而自己将问题摆在台面上,刚好给了将军一个契机。
既然军令都已经颁布,他马上来到塔里忽台这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将。
“塔里忽台叔叔,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博尔托将军已经颁布军令,大家不用担心家人了,我相信将军带兵一定会令行禁止。”
然后将自己怎么样和蒙哥争辩,怎样击败蒙哥,哪知道半路杀出个速不台想要坏事,好在将军看的更深,将海都太子,长生天以及黄金家族搬出来才震慑住大家,否则后果难料!
知道局势已经明朗化,塔里忽台开始劝降也力可。
“也力可,放下武器吧!你所担心的事情胡狼已经帮忙解决了,室韦人的将军已经颁布军令不得伤及无辜,不得辱及妇人,不得伤害手无寸铁者,不得擅入民宅,不得杀害俘虏,否则杀无赦!”
塔里忽台的话彻底瓦解了斡朗改士兵的斗志,包括跃跃yù试的兀良合台以及手下的五百人都在心里欢呼。
本来还想死战到底的也力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呆了,他怎么都想不到作为世仇的室韦人会做出如此决定?如果不是大将军亲自说出来的,他一定会怀疑事情的真实xìng。
“既然如此,大家都放下武器投降吧?如果不是大将军在此,也力可誓死都不会投降的!”
也力可虚弱的话语刚落定,“噼里啪啦”的兵器落地声此起彼伏,不一会,斡朗改人全都两手空空。
对于大家的表现也力可失望至极,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打造一支泰山压顶而不sè变的军队,家人和族人就是他们心中的支柱和寄托,为了族人和家人死也不低头。
这时候乌托和巴彦带着另外一批大军也赶到了,由于对塔里忽台的尊重,博尔托并没有留下人看守投降的敌人。而是马上以乌托为向导,大军开往斡朗改八里。
在穿过谷道的时候,博尔托心中满是感叹,如此险地却被自己轻易拿下,如果敌人在谷道中驻守一支上百人的小部队,百万大军都别想顺利通过。
“爹爹,为什么要让儿郎们投降,如果我们退向谷道,哪怕敌人再来百万大军也别想顺利经过。”
“孩子,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如果我们抵抗到底,胡狼就会带着敌人从小路偷过,对了,你妹妹莫伦和母亲还在巴伊剌,如果让朵歹知道我们不战而降,你妹妹和母亲就危险了?”
经过父亲的提醒,兀良合台急忙打马往东方而去,他那五百属下发现主将走了,全都追上去了。
此时只剩下也力可和塔里忽台两人,“将军,属下有一事不明,请将军为我解惑?”
“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支走兀良合台对吗?你不愧跟了我多年,我知道兀良合台最疼爱妹妹,所以就把他支走。你现在马上赶往温泉山,通知可汗,敌人已经兵临城下,如果不想成为刀下之鬼就赶紧跑路吧?”
“好的,属下这就去温泉山,相信可汗一定会知道大将军始终忠于汗国!”
知道大将军还记着可汗,还记着这个国家,也力可心中多少还是感到欣慰的,如果不是不想儿郎们白白牺牲,以大将军的xìng格绝对不会向敌人投降。
对于也力可的执着以及对汗国的忠诚,塔里忽台还是非常赞赏的,只不过这样的忠诚对于朵歹来说一文不值,在朵歹心中,他这个大将军还不如汗帐中的一名女子!
博尔托身在谷道中,却见两侧绝缘峭壁,直刺长空,天上昏黄的月光刚好穿过两侧的缝隙,照shè在谷道中。
在月光的映照下,两边的绝壁上长着稀稀落落的松柏,好似敌人埋伏的士兵,想到敌人的埋伏博尔托心中就觉得好笑,当真有点草木皆兵的感觉。
“将军,穿过谷道就是一大片盆地,大概有方圆三四百里,四周被山带河,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果这一路不是有神灵保佑,还真无法进入斡朗改八里。”
“乌托,你说得对,如果不是长生天保佑,我们根本无法打到这里来,人们常说太子从小就被长生天庇佑,以前我还不相信,现在终于明白传说是真的。”
虽然乌托在心里绯月复,不过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大感赞同的表情,他的共鸣让博尔托觉得非常欣慰,至少早表面上是这样的。
经过大半个时辰的跋涉,大军顺利通过谷道,当大军全部通过的时候,谷道一片漆黑,好像刚才的月光是长生天赐给他们的。
对于如此神迹,乌托也不得不叹服,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灵。
“万能之长生天,请原谅我的无知,乌托一直是您最忠实的信仰者,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还要把我家那黄脸婆也改信,让那个什么自然之神见鬼去吧!”
穿过谷道后,被眼前的美景所惊呆的博尔托,根本就不知道乌托的变化,在朦胧月光的映照下,目之所及,全都是青草,要知道此时北方早已经草枯树黄。
而这里还是夏末时候的景sè,不得不说是上天创造的奇迹,广褒无垠的草原上,看不见一座蒙古包,可能全都到斡朗改八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