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宝听说后军大乱,一时搞不清状况,连忙率领亲信数十骑向西逃去,三十里外,便是慕容农的中军。慕容农远远地望见后军大乱,也是如坠云里雾里,又得到慕容宝到来的消息,于是迅速披挂上鞍,要迎接皇帝回营。
左右都觉得形势混乱,不可轻易出营,万一有人假托圣谕该如何是好。慕容农心急火燎地踢开众人,这才将慕容宝护接回来,慕容宝当即命令慕容农出兵征讨段速骨。
岂料,燕军见又要打仗,扔下武器一溜烟跑没影了,只剩下面面相觑的哥俩儿。慕容宝无奈,只得向龙城撒丫子狂奔,半路上遇到前来迎接的慕容盛,终于有惊无险地回到龙城。慕舆腾的前锋亦自行溃散。
声势浩大的讨伐行动至此告一段落。十万大军,竟被一个小小的九品武官搅得天昏地暗,慕容宝真该好好面壁思过一番。
……
无论北方谁打谁,久居深宫的司马曜照样该怎么玩就怎么玩。司马道子遭到一系列的打压,稍稍收敛些,倒是王国宝上蹿下跳,惹恼了不少人,他修建的小别墅比皇家宫殿还要奢华。司马曜非常生气,就派人去质问他,王国宝属墙头草的,觉得风头不对,立马倒向皇帝,后来竟被视为心月复大臣。司马道子怒火中生,便用刀背砍他(干嘛不用刀刃啊?),还表示与他绝交。
这事多久没过去,司马曜终于把自个儿玩死了。事情源于一个小小的玩笑,司马曜一高兴就喝酒,而且一喝就高,然后开始说胡话。这天,他又喝得酩酊大醉,他最宠幸的张贵妃前来伺候,司马曜醉眼朦胧,嘻嘻哈哈地对张贵妃说:“你都三十岁了,人老珠黄啦!朕要废了你,再娶个年轻漂亮的。”说完就进去睡大觉去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张贵妃一听要被打入冷宫,自然惊恐万分,于是心生弑君之意。当天晚上,她轮流向侍卫宦官们敬酒,贵妃敬酒,臣子岂有不喝之理?一番觥筹交错后,张氏居然把他们全灌醉了!(皇帝能喝,贵妃老婆也不是吃素的)
趁众人酣睡之际,张氏悄悄来到皇帝床边,指使宫女们一齐动手,用棉被闷死了睡梦中的司马曜。孝武帝三十五年的荒唐人生终于画上了句号(其实叹号更贴切些,太昏庸了!!!东晋灭亡,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司马曜居然做了二十五年的皇帝,是东晋帝王生涯最长的一个,与西晋司马炎齐平!
照理说皇帝死了,宫中应该乱作一团才对,可事实却是:宫廷内外内外静的如同太液池的那潭死水。因为司马曜平时比较混蛋,大臣们都觉得他死有余辜,连凶手都懒得抓,随随便便就下了定论:司马曜因喝酒过度,突然殡天。(这皇帝做得忒失败了)
接班的是司马德宗,虽是司马曜的长子,年纪不过十五岁而已。而且这小子还是十足的白痴,如果说司马衷仅仅是智力低下,那司马德宗则是纯粹的傻子,都十五岁了,还不会说话,连冷暖饥饱都不能分辨,饮食起居都要由小他四岁的弟弟司马德文伺候。
司马道子急于控制朝政,也乐得立个傻子做皇帝,大臣们虽得不妥,碍于道子的权势,只能忍气吞声。如此一来,司马道子凌驾于皇帝之上,俨然成了东晋的“天”。
那个墙头草王国宝又来了,此人没什么真本事,就凭着一张嘴周旋于司马曜与司马道子之间,现在靠山倒了,他自然想到了老东家。他一番阿谀奉承,竟说得司马道子心花怒放,并被后者待之如初。王国宝和王绪狼狈为jiān,成了道子最得力的干将,经常替主子诬陷大臣,排除异己。
但有一个人,他们是万万不敢动的,就是司马道子都得避让三分。此人便是前将军、国舅爷王恭,他为人正直,与昏暗的朝廷格格不入,声誉甚高。一次,王恭去拜谒先帝陵墓,想到如今豺狼当道,民不得安,不禁长叹道:“宫室虽然是新的,国家却即将入土了!”
这话被王绪的耳目听到了,就跑去报告王绪,王绪本来就厌恶王恭,yù杀而不得,于是借此机会,劝司马道子杀了王恭。王国宝坏事做尽,这一刻突然良心大发,竭力阻止此事;司马道子也怕招来众怒,不敢轻易杀之。
既然不能杀,最好的方法是为己所用,打发走王绪后,司马道子便装来到王府,想尽最大努力争取王恭。结果热脸贴上凉,被王恭臭骂一顿,然后扫地出门。司马道子情知事情已不可挽回,于是暗中部属兵士,只待王恭不备时送他上黄泉(王恭身为前将军,手底下是有兵的,司马道子断不敢贸然行事),即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认了!
面对愈加严峻的形势,王恭非常不安,于是上书皇帝,请求北伐。司马道子隐约地感觉到,王恭此番北上,只怕北伐事假,清君侧为真,便以大军出征妨碍农耕为由予以拒绝。
王恭索xìng横下一条心来,连夜通知荆州刺史殷仲堪,劝其发兵建业,廓清朝宇。殷仲堪原本是谢玄帐下的一名小参军,才智平庸,只因擅长清谈被谢玄视为知己。谢玄死后,殷仲堪居然混到了荆州刺史的职务。他在任的几年间只干了三件事:禁止生儿子不报告;父母死了要早rì下葬,否则治罪;禁止把父母独自留在家里,自己出去逍遥快活。
殷仲堪听使者说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桓玄来串门了,此人是桓温的小儿子,老爹造反时,桓玄还小,不懂事。当他出落成一位仪表堂堂的少年时(史书记载“形貌瑰奇,风神疏朗”并且“博综艺术,善属文”,非常有才),叔父桓冲病逝,再之后,桓家仿佛彻底消失在皇帝的视野里。
朝廷因为其父的恶劣行径,再也不敢重用桓家子孙。桓玄二十多岁了,才谋得义兴太守一职,照理说官职已经不低了,可桓玄的志向在于王侯将相,干了不几天,就满腔愤懑地跑回荆州去了。
没了官做,桓玄整rì游手好闲,于是结交当地豪杰,经常干些打家劫舍的发泄jīng力的勾当。殷仲堪碍于桓温兄弟的声威,也懒得管他,渐渐地,桓玄成了荆州一霸。
桓玄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他添油加醋道:“王国宝这些小人一向看你不顺眼,恨不得把你灭了才好呢!现在小人得志,会给你好果子吃吗?而且大家都认为你没有一州长官的才能,一旦他把你调回zhōngyāng,不玩死你才怪呢!”
桓玄的一番话,句句敲在殷仲堪的心坎上,殷仲堪哆嗦着问:“那该如何是好啊?”
“派使者回话,就说荆州兵愿意作为内援,拯救社稷于危难之中!我桓玄虽然资质平庸,但愿意率领荆、楚的豪杰,建立像齐桓公、晋文公那样的功绩!”
殷仲堪虽然赞同,但骨子里的懦弱不允许他这么快决定,于是联系雍州刺史郗恢,动员臣下做好出兵准备。不料,殷仲堪刚挑起话头,便遭到众人的一致反对,大哥殷觊说:“我们做人臣的应当恪守本分,朝廷的是非,哪里是我们地方管得了的!”殷仲堪急于得到支持,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说殷觊。
被逼的急了,殷觊终于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怒斥道:“这是你自己寻死,赖不得别人!看在手足之情的份上,我决计不会上报朝廷,你好自为之吧!”回到家,殷觊索xìng称病不出,再也不管那个糊涂小弟了。
老参军江绩也坚决反对,有人劝他中庸一些,却被怒斥道:“我江仲元年近花甲,早已不在乎死,只是还没找到死的地方!”
群臣都不支持;外面的郗恢也不买殷仲堪的账,王恭的使者倒是来了一大批。盛情难却,殷仲堪终于做出了出兵的“伟大”决定。王恭得到信,立即上表列出王国宝的罪状,兴师讨伐。
一幕在东晋屡见不鲜的“清君侧”眼看就要上演,与前几次不同的是,这次稍微有那么点正义的意思,因为王国宝确实是一个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