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从干净的灰白sè包裹中取出了一件纯白sè的内衫。
内衫是由材质普通的棉布缝制而成,但若仔细观察,却会发现在纵横交错的棉线之间,掺杂着许多密密麻麻的散发淡淡光芒的极细白线。白线比棉线还要细上很多,但却给人一种极其坚韧的感觉。
白线纯白似雪,当成千上万的这种白线交织在一起时,淡淡的白芒连成一片,将略显灰sè的棉线遮掩,看起来整个内衫都呈现纯白sè。
内衫的后背、前胸及左臂的位置上,均有着一些长短不一、粗细不同的划痕,似利刃尖物所致。但这些划痕无论深浅,均未能穿透看似极薄的内衫,只是让此处的光芒变得有些暗淡,就像是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迹。
“据祖辈相传,内衫在缝制过程中加入了世间极为罕见的雪蚕丝,这种雪蚕丝虽细柔如发,却坚韧若钢,刀砍不破,剑刺不入,是防身护体的宝贝。”
白羽展开内衫对孙禹说道:“这件雪蚕衫曾救过我们家祖辈好几代人的xìng命,这次的试炼虽说不会伤及xìng命,但以防万一,二师兄还是忍痛决定把它暂时借给你一用。”
孙禹很感动,连声道谢:“多谢二师兄的深情厚谊,试炼之后,定会及时归还。”
盛情难却,孙禹也未拒绝,双手将雪蚕衫接了过来。
雪蚕衫入手顺滑,触感极佳,带有一丝温润的暖意,且极轻,比孙禹所穿黑衫要轻上很多。
孙禹将雪蚕衫折叠好放在床头,猛地想起了一件事,转身问道:“二师兄,有件事想要请教。”
站起身正yù告辞的白羽闻言,便又重新坐下,问道:“何事?但说无妨。”
孙禹走过来坐在白羽对面,问道:“明天的试炼有两关,棒法很容易理解,但另外一关为坐棒,初次听到,不知是怎样的试炼方法?“
“是应该提前告诉你,也好有所准备。坐棒的试炼其实与家族的神器有直接关系。“
白羽略一思索,便解释道:“主要考验的是被测试者能够承受多大限度的神器威压,承受度越高,就表明你的体质与神器的器元jīng契合度越深,而契合度深,则意味着将来可炼化的器元jīng越多,转化而成的元气越纯。”
“总之,这项试炼最终只证明一件事:通过被测试者的体质从而判断出有多大的修行潜力。”
孙禹仔细的听着,有些紧张的问道:“若是处于聚气第一重,二师兄觉得我能承受多大的威压?”
白羽哈哈一笑,道:“小师弟不用忧虑,坐棒的试炼与修为的高低没有丝毫的关系,只与被测试者的体质有关。后天的修为越高,并非意味着能承受的威压越强,除非能修炼到月兑胎换骨的阶段后,改变自己的先天体质。“
“每个人的体质与生俱来,无法选择,是独有的;而神器的威压则带有祖师的气息,同样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所以,只有孙氏家族的嫡系子孙,所能承受的威压最高,因为有其源自血脉的传承,虽说经历了几百上千年,有所稀薄,但依然是最高的。“
“而外姓之人,只能凭各自的机缘造化了。“
说到此处,白羽似是猛然想到了什么,目露惊喜之sè,笑道:“孙禹,孙?对啊,怎么这么巧,小师弟不也是姓孙吗?五百年前与孙府之人没准就是一家呢。如此想来就更不用担心了,这一关兴许能轻松通过。“
白羽起身拍了拍孙禹的肩膀,有些兴奋的说道:“小师弟既然被师傅选中,定有不凡之处,说不准承受度还能超过那帮孙家的嫡系子孙呢。不用想太多,好好休息、吃饱睡足就足够了。二师兄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孙禹再次道谢,目送白羽离去。
rì头西移下沉,渐隐入远处的赤砚山脉。屋内光线变暗,孙禹便点起了油灯,灯芯散发着淡黄sè的柔和光芒。
灯光摇曳,清香扑鼻,一道优美玲珑的红sè身影出现在门口。
正在低头擦拭残棒的孙禹有所察觉,蓦然抬头,惊呼道:“三师姐,你怎么来了?“
莘娇推门而入,笑靥如花,闻言却是秀眉柳梢一挑,道:“怎么,怕三师姐来找你打架,不欢迎啊?“
孙禹赶紧站起,笑道:“三师姐说笑了,师姐能来,孙禹高兴都来不及,哪能不欢迎呢。“
孙禹确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莘娇也会来找他。
莘娇展颜一笑,微微颌首,然后背着双手在屋内缓缓扫视了一圈,突然确是秀眉一蹙,问道:“小师弟,你是不是吃肉喝酒了?“
孙禹心道:这鼻子怎么都这么灵敏?
却也如实答道:“师姐闻出来了?是大师兄和二师兄rì间带来一些肉食和酒水,便吃了。“
“这俩货果然藏有私房钱,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莘娇目露狡黠光芒,一脸的坏笑,喃喃说道。
但很快便收起那古怪jīng灵的神情,没有让孙禹看到,莘娇轻咳两声,正sè说道:“没事,师姐就是怕你小小年纪贪杯误事,影响了明天的试炼。以后不要跟着你的两位不成材师兄学坏,更不要贪yù这些穿肠而过之俗物,小师弟你要记住,努力修行才是正道,元jīng才是修行者的根本。“
孙禹很想笑,看着装模作样的莘娇,总感觉有点怪怪的。就像是五六岁的小女孩正一本正经的教训犯了错误的长辈。
莘娇的年纪与孙禹相当,甚至可能还没有孙禹大,但毕竟是师姐,孙禹也没反驳,压住笑意,忙不迭的连声应下。
眼角余光偷偷撇着点头应诺的孙禹,莘娇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倒不是因为记恨第一次见面时的不愉快,现在总算有机会找回面子,而是因为棒门终于有个人比自己小了,至少是排名比自己低。
以前总被两位师兄呼来唤去,心有不甘。但从今以后,总算可以以师姐自居了,高兴的时候还能带着小师弟上街逛逛,让其当个跟班,多有面子,那种感觉该有多好啊。看以后那几个狐狸jīng还敢不敢再嘲笑姑nǎinǎi我。
想到此处,莘娇不由自主的陶醉其中,洋洋得意,难掩的窃笑带到了娇容之上。
孙禹看着莘娇,便是有些发呆。不可否认,三师姐笑起来还真是美,极美,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虽看的有些着迷,但孙禹有点不明白三师姐为何发笑。
小意的问道:“三师姐,你找我有事?“
莘娇又是一声轻咳,容颜恢复如常,说道:“师娘吩咐我过来送给你一样东西,也许会对你明天的试炼有帮助。“
说话间,莘娇手中已多了一只黑sè的小瓶,便yù递给孙禹。刚伸出却是又收了回去,神情略显犹豫,瞬间,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般,另一只手在腰畔一探,又一只红sè的小瓶出现,莘娇将两只小瓶同时递向孙禹,说道:“这两只瓶中各装有一滴器元jīng,是孙家神器铁棒的器元jīng,当年师傅用阵法炼取后留下的。你今天晚上炼化吸收后,坐棒这一关或许会容易些。“
孙禹知道器元jīng的珍贵程度,有些迟疑,没有立即去接。
大师兄酒浆,是因为血云的强烈反应,不得已要喝;二师兄的雪蚕衫,只是借,用完还是要换回去的。这两样虽说是盛情难却,却是有孙禹自认说的过去的理由,但师傅留下的器元jīng,在棒门应自有其深意,若自己炼化吸收了,怕是有些不妥。
见孙禹不接,莘娇便有些不高兴,虽说也能大概猜到孙禹心中所想,但依然是不悦,语气变得有些冰冷的问道:“小师弟,你是不好意思要呢,还是觉得两滴太少了?
一股寒意袭来,孙禹顿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慌忙解释道:“师姐误会了,主要是因为师傅留下的器元jīng太珍贵,受之有所不安。”
莘娇双目一瞪,脸sèyīn沉,喝道:“有什么不安的?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师娘说了,你留在这里,对棒门很重要。所以才会送给你一滴器元jīng,你若不接受导致试炼通不过,惹师娘生气,难道就安心了?到时候长老会的那帮老家伙看咱棒门的笑话,难道你就安心了?还有那帮狐狸jīng,天天嘲笑你三师姐,难道你也能安心?你灰溜溜的离开孙府,让师傅背上识人不明、双目蒙尘的污名,这你也还能安心?”
孙禹算是再次领教了这位姑nǎinǎi的厉害,一连串直刺灵魂的质问,让孙禹不敢出口承认,只能是乖乖的赔礼认错,恭敬的接过两只瓶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
“明天的试炼若通不过,这罪过估计会很大,仅三师姐就定是饶不了自己。”
孙禹心中暗暗的想着莘娇的可怕。
莘娇气得喘着粗气,高耸的胸部剧烈起伏。
孙禹正担心这位姑nǎinǎi会不会没有消气,会继续的骂下去,却猛地听到扑哧一声,莘娇忽然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笑的异常高兴,娇躯前仰后合,没有丝毫的淑女风范。
这让孙禹有些张二模不着头脑,心道: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变脸比变天还快?
莘娇好半响才止住莫名的笑声,喜滋滋的盯着孙禹看了半响,似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连说两不错,便要转身离去。
孙禹不明白莘娇为何发笑,想问却又怕惹出麻烦,便压制住了好奇心。但却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说道:“师姐,你刚才说,师娘给了我一滴器元jīng?”
莘娇已走到门口,似还在回味刚才所想的事情,听到孙禹发问,便顿住身形,有些疑惑的扭头说道:“对啊,怎么了?”
话音未落,便见莘娇玉手一拍额头,掀起了一片刘海,懊悔说道:“坏了,一生气说漏了嘴……师傅曾经也偷偷的送给我一滴器元jīng,反正三师姐现在留着也没多大用处,想着若能够帮上小师弟也好,就一并送给你了。”
莘娇转过身来,面容依旧残留笑意,闪亮的黑眸转动,闪烁着狡黠之sè,说道:“既然让你知道了,师姐便不客气了。师娘说,师傅已将器阵师的衣钵传给了你,所以,等小师弟成为真正的器阵师后,再把这两只小瓶还给师娘和我吧,但还回来时,师姐可不希望这两只瓶子是空的。”
孙禹顿时觉得胸口有些堵得慌,心中涌动感激之意。器元jīng对修行者而言岂能无用?莘娇舍不得自用,却是送给了孙禹,这份礼物的确不轻。
孙禹强忍夺眶而出的热泪,声音有些哽咽,道:“师姐放心,到时候我一定把瓶子装的满满的。”
莘娇笑道:“这还差不多,要是小瓶装不下,就换成大瓶子,师姐就更高兴了。”
话落,红影一闪,便消失在门外。夜sè中,似是还隐隐传来极为开心的娇笑声。
孙禹最终没有想明白莘娇到底在笑什么,但心中却是暖意流淌。
感受着师娘、师兄和师姐的真心关爱,孙禹觉得很温馨。
虽然孙家还未承认孙禹的正式弟子身份,并且还要极力阻止自己留在孙府,但棒门却已将他当做真正的小师弟来看待了。不仅一直称呼孙禹为小师弟,各自还拿出珍藏之物赠与孙禹,想尽办法帮其能顺利通过试炼。
这份关护让孙禹油然而生一种归属感。
棒门,让孙禹产生了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