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砚楼位于人流如cháo的十字路口,生意兴隆,正值响午时分,虽说天气刚刚放晴,但进进出出的食客络绎不绝。
酒楼高大气派,与旁边的店铺比起来如鹤立鸡群一般,木质结构的五层建筑,画栋雕梁,通体被漆成了赤褐sè,很是醒目,与周围的店铺倒是相得益彰。
朝南的正门上方,悬有一块巨大的镶金边门匾,上书“观砚楼”三个鎏金大字。
一楼宽敞明亮,摆放着十余张方形木桌,均是坐满了食客,一边品着美酒吃着喷香的饭菜,一边手舞足蹈的高谈阔论着,显得十分噪杂。
服饰统一的店小二手中托着盛满美味的硕大食盘,游刃有余的穿梭于桌椅缝隙之间,忙的片刻不得清闲。齐胸高的台里面,似是店掌柜穿着打扮的一位胖子微低着头,正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核对账目。
见此情景,孙禹一行四人便是直接上了二楼,转过楼梯拐角,却见情景与一楼相差无几,几乎没有空闲的座位,每张桌子旁都三三两两的有客人在吃喝着。
早就听说观砚楼的生意很好,隐隐有超过自诩为砚城酒楼第一家墨香楼的趋势,看今rì食客盈门的模样,倒是让人信服了许多。
莘娇环顾四周,却是微微蹙起秀眉,有些不悦的说道:
“怎么看着这么乱,连个安静一点的雅间都没有,这饭怎么吃得安心啊。”
白羽却是喜滋滋的不住点着头,没有理会莘娇的抱怨,乐呵呵的说道:
“不错,真是不错,如果一直能保持这种人气爆棚的势头,咱棒门以后再也不会因为金银之事犯愁了。”
棒门拥有观砚楼一半的份额,生意如此之好,利润自然是相当的可观。
想通了此节,莘娇的心情倒也很快舒畅了起来。
既然来了,总不能饿着肚子离开,于是四人便yù再上三楼。
恰在此时,一位身材偏胖的中年男子气喘吁吁的沿着楼梯小跑着来到近前,在孙禹等人的面庞上依次扫过,笑吟吟的开口问到:
“几位可是棒门的弟子?”
“你是……”
站在最前方的莘娇目露诧异之sè,反问道。
“呵呵,我姓罗,是这儿的掌柜。”中年男子满面堆笑,继续说道:
“牧长老昨儿已经叮嘱过,说棒门的四位弟子今rì会来观砚楼用餐,所以在四楼已为几位预留了一个雅间,请上楼。”
说着话,中年男子伸手延客,看样子是要亲自领着几人上去。
“罗掌柜,你是如何判断出我四人是棒门的弟子?”
莘娇等人施礼道谢后,尾随在罗掌柜身后上楼,白羽笑着问道。
“牧长老倒是简单讲述了一下几位的相貌,还着重提到了其中一人身背半截残棒,时间上又正好吻合,所以才推断出了几位的身份。”
罗掌柜脚步不停,向后偏了偏头望了孙禹一眼,十分肯定的说道:
“想必你便是那位棒门的新弟子孙禹。”
孙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做出了肯定的答复,有关孙府内出现灵根之体的弟子传闻,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许多人都知道,这已不是什么秘密。
罗掌柜虽说也是第一次见到孙禹,但能够被孙府委任掌管这座观砚楼,眼力自是高人一等。
原来是师娘早已提前打好了招呼,怪不得能够被罗掌柜认出。
几人来到三楼,发现南侧临窗的位置被屏风隔出了几个相邻的雅间,所以虽说同样是坐满了食客,但相对来讲却不是那么的噪杂。
上到四楼,环境的布置却是变得迥然不同,整个空间被制作jīng美的屏风分割出了许多大小不一的雅间,犹如一个个单独的小房间,行走在其间倒也别有一番风味,透过屏风间的缝隙,可以窥视到雅间里面人影晃动,杯觥交错,隐隐可听到食客在里面的交谈声,应该是被刻意压低了声音。
能来到雅间消费的客人,非富即贵,讲究的便是一个氛围,与下面比起来,显得整个环境要好很多。经罗老板介绍几人才知道,雅间只有提前预约才能使用,并且需要另付一份费用。即便是如此,生意依旧是火爆的不得了,近二十个雅间几乎从来就没有空闲过。
罗掌柜领着几人很快就来到了一扇屏风前,哗的一声响,伸手将其向左右两侧分开。四人顿觉眼前一亮,啧啧称奇,先后走进去一看,原来是一个临窗的雅间,位置是极好,从窗口望去,可清晰的看到远处巍峨的赤砚山脉,景致很美。
一张很大的圆形饭桌摆放在正zhōngyāng,几乎占据了雅间一半的空间,四周有十余把木椅,师兄弟四人从窗口欣赏了一下美景,便紧挨着坐了下来。
“几位是要点菜,还是……”
罗掌柜并未马上离去,站在一旁问道。
“我们第一次来,不熟悉,就劳烦罗掌柜选几样招牌菜,好酒再来上一坛就可以了。”
白羽笑着说道:“罗掌柜也是孙府的弟子,我们算是一家人,也不必太客气,我看店里客多事杂,罗掌柜不要因为我们几人而耽误了店中的生意,你去忙自己的事,若是有什么要求,我自会吩咐店小二。”
罗掌柜倒也爽快,客气了几句,便是转身匆忙下楼,看来店中的事情确是很多,能够抽身陪同棒门的几位弟子进入雅间,定是看在牧雪晴的面子上,毕竟棒门现在也算是观砚楼的半个主人。
通过刚才的短暂接触,几人对罗掌柜的印象倒是不错,能够成为这家酒楼的大管家,并打理的如此之好,想来罗掌柜自有其过人之处。
桌上有沏好的茶水,孙禹起身给师兄师姐倒茶,几人闲聊着,一杯茶尚未喝完,各种菜肴便是被店小二流水般端了上来。雅间内顿时香气四溢,令人垂涎yù滴。
逛了一个上午,四人早已饥肠辘辘,面对满桌喷香的饭菜自是食yù大开,共同干了一碗酒,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除了莘娇吃得斯斯文文,其余三人均是名副其实的吃货,没有闲心去细细的品尝每道菜独有的味道,只知不停的往嘴里送着叫不出名字的菜肴,入口喷香,大嚼着饭菜,满嘴流油,不时地含糊不清呼应着说出“好吃!”几个字,算是发自肺腑的赞赏了。
民以食为天,修行者尚未达到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超凡境界之前,口月复之yù在所难免。饥肠辘辘之时,能够酣畅淋漓的吃到一顿可口的饭菜,无疑是世间最为幸福的几个时刻之一。
但是世事难料,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不经意间,麻烦就会主动找上门来。
孙禹等人正在大快朵颐之际,忽听外边楼梯口处传来杂乱的急促脚步声,正是朝着这个方向走来,还伴随着粗鲁的争吵谩骂声,在四楼较安静的氛围中,显得很是突兀。但几个人正在满足自己的口月复之yù,无暇顾及其他,并未在意。
时间不长,随着啪的一声刺耳撞击声响起,几个人的美好心情完全的破坏掉了,屏风被人从外面猛地拉开。
因为临街的窗户是开着的,骤然便有一阵风起,自雅间内迅疾的贯穿而过,三道身影出现在被拉开的那扇屏风口处。
暴郎的反应最快,嘴中还咬着一根鸡腿,身形已经猛地跳了起来,虎目圆睁,瞬间便是做好了随时骂人的准备。
孙禹几人也是不禁停下手中夹菜的动作,疑惑不解的抬头望了过去,面庞上满是不悦的表情。享受美食期间,被如此粗暴的惊扰,几个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屏风口处站着三名男子,其中两人虽说身材高大魁梧,相貌却是慈眉善目,均是身着光鲜的绸缎衣衫,颜sè是一紫一蓝,猛一看,倒像是腰缠万贯的生意人,而另外一人穿着打扮则是观砚楼的店中小二。
“我就说能找到空位!这里不就有吗?”
紫衫男子很快的瞥了一眼孙禹等人,有些怒气冲冲的伸手指向雅间内的那张圆形饭桌,朝着那名店小二大声的嚷嚷着。
从所站的位置看,也正是此人野蛮的拉开了屏风。其手指方向,确有几把椅子空闲着。孙禹四人紧挨着坐,不可能把圆桌四周的十余把椅子全部占用,看起来倒的确有空着的椅子。
“如此看来,这是店大欺客啊!明明有空位却说没有,你小子不厚道啊,难道担心爷爷付不起你酒钱吗?真是狗眼看人低。”
另一位蓝衫男子愤怒的喝道,目露慑人凶芒,大手朝着挡在身前的店小二狠狠的甩出,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身材瘦弱的店小二站立不稳,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便是被抽翻在地,撞到了桌旁的几把椅子后便是一动不动的没了声息。
孙禹几人算是看出来了,这明显是在找茬啊。
因为这边的动静很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许多人稍稍打开屏风从中探出头来观看,也有一些人从旁边的雅间内走了出来,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热闹。
“这个雅间位置不错,爷我看上了,咱也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也不赶你们走,这张桌子挺大,咱各占一半,饭钱都算我的。”
紫衫男子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煞有介事的看着暴郎等人,极其霸道的嚷嚷着。
“好主意,这样一来,他们很核算啊,不过咱兄弟也不吃亏,还能喝美酒品美味赏美人。”
蓝衫男子随声附和着,也施施然迈着方步绕到了桌子的另一边走入雅间,眼神sè眯眯的瞅了莘娇一眼。
“姑nǎinǎi先赏你一棒子。”
随着一声满含怒火的娇斥,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炸响,一条赤红sè棒影快若闪电般狠狠的袭向了蓝衫男子的面门。
怒不可遏的莘娇抢在大师兄之前出手了。
啪……
蓝衫男子好像早有准备,不仅没有躲闪,竟是看似轻飘飘的缓慢探出左手,伴随着一声金器相交的清脆响声,居然将蕴含莘娇几乎全部修为的赤sè铁棒稳稳的抓在了手中。
一双手似是钢筋铁骨铸造的一般,谈笑间便是化解了莘娇的奋力一击。
“嘿嘿,真是找死,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成全你。”
蓝衫男子面目瞬间变得狰狞恐怖,双目寒芒闪烁,死死盯着全力回撤铁棒的莘娇,嘴角上翘发出几声冷笑,眼神变得yīn险毒辣。
话音未落,其右手翻转间,一柄长剑已被握在了掌心,剑尖泛着蓝盈盈的幽芒,一看之下,便知是被涂抹了某种毒药,令人不寒而栗。
下一刻,随着清脆的剑吟声响起,长剑直刺莘娇的面门。
坐于莘娇左侧的暴郎早已做好了准备,几乎在莘娇出手的同时便是动了起来。一根碗口粗的灰白sè铁棒带着呼呼啸声骤然砸下,眼见便要击中剑身之时,蓝衫男子手中的长剑去势陡然一变,却是转向了莘娇的右侧。
孙禹便是坐在莘娇的右手边。
这一切都是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孙禹发现情况不对,却也刚来的及反手握住棒端,尚未从后背抽出残棒,便发觉有一抹摄人心魄的蓝芒在自己的瞳孔中快速的放大着。
更加令孙禹心惊胆颤的是,与此同时,又有一道紫sè幽芒从左侧袭来,直奔孙禹的左肋。
孙禹顿觉自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束缚住,身躯莫名的不听使唤完全的僵在了原地,不能移动分毫,后背凉飕飕的湿透了衣衫,额头也是渗出冷汗顺着煞白的面颊缓缓的滚落。
死亡的危机再一次的降临,刹那间,孙禹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难道自己才是真正被袭杀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