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伸了手抓住康乐郡主的手臂,很迫切的追问道:“我方才瞧着我大嫂就好像是有话要说,只是一时没明白过来,这段时日我有身子,国公爷和太夫人什么事情都不肯告诉我。您既然知道了,今天可就不能瞒着我!”一副问不出来就绝不肯罢休的样子。
康乐郡主看着大惊。
不是都说这个陈纯歌跟陈家长房那边不太好?
怎的还这样着急。
不过越是关系好,自己说出来才越是能让她担忧着急呢。
越着急越好,最好是动了胎气保不住孩子。
虽说这孩子跟自己没关系,可一个庶出的女人都能讨到婆婆的欢心,平时在家还老惦记着。
非亲非故的,就拿了那么厚的赏赐去。
婆婆借口先帝,收了这个陈纯歌当义女,她及笈,还特意叫自己来给撑场面。要不是自己说婆婆来了反而让别人拘谨,只怕就要亲自上门。
真是没道理。
自己那几个亲表妹,及笈成婚的时候想让婆婆赏脸,婆婆却是眉头都不抬。
康乐郡主越想心里越憋闷,就讶然望着纯歌,急急道:“你还真的不知道。这可真是,这样大的事情,国公爷怎能瞒着你呢!毕竟是血脉至亲呢。”
这样的说辞,莫非真是有大事发生!
纯歌脸上神情更加惶恐,咬唇看着康乐郡主。
康乐郡主心里大乐,见纯歌哀哀恳求的样子,才从容道:“我听说上月末时候,你大伯他们家里一下卖了二十多个奴才去漠北那边,还暴毙了几个人。本来下人要打要卖,都是主人家的事情。不过连伺候了几十年的老奴都给卖到漠北去就让人觉得不对了。你大伯他们,向来都是宽厚传家的人,怎会突然之间这样行事。尤其是你大伯母,听说卖人那天,你大伯母一路披头散发被几个小丫鬟抬到了角门口,抓着一个婆子不松手。哭着喊这是她的陪嫁妈妈,谁也不准动。又有人说当时那个婆子已经被打的只剩下半口气了,口口声声还在喊着知错了,求你大伯父他们开恩呢。”
能让大太太披头散发冲出来的下人,应该就只有一个姚妈妈了。
大老爷居然要把姚妈妈给卖了。
这个时候,陪嫁过来的老妈妈就是当家主母的脸面,很多时候即便是主人家知道这些老奴才贪墨或是借着主人威势做了些不好的事情,也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就会选择悄悄的打发走,或是处理掉。
大老爷却用了这样的法子。
闹得这样满城风雨,又是为了什么。
纯歌心里想不明白,咬着唇继续惨白着脸看康乐郡主。
康乐郡主其实也只是一知半解,不过见纯歌这样,脸上带忧,心里带喜的继续往下讲。
“你也知道你大伯母现下的身子骨,都成那样了还挣扎着抓住那个老妈妈一直不肯撒手。当时是你那位大嫂在,见着情形觉得不好处置,就去请了你大伯父的意思。结果你大伯父亲自出来,叫人把你大伯母拉开,又让人打了那把你大伯母抬出来的四个丫鬟,每人三十板子。不等这几个小丫鬟喘过气来,就叫当时在场的人牙子把她们一道带走,卖到漠北去。那个妈妈也是个硬性人,见你大伯父不肯改主意,就给你大伯母磕了三个头,一头撞到了你大伯父家东角门的门牙子上头,你大伯母当时就厥过去了。”
居然闹成这样!
姚妈妈这把年纪,不想去漠北过着茹毛饮血生不如死的日子自己倒是能明白。
只是一旦被人牙子带出了门,其实大老爷也管不到那上头了。姚妈妈跟着大太太这么多年,大太太还肯不要脸面出来拦着不让大老爷卖她,手里总该有点积蓄的。
挨着离开了陈家,自赎自身,一大把银子交到人牙子身上,就可以松快的去过好日子,何必要自尽。
纯歌心中叹息,想到康乐郡主还在旁边,就忙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急切道:“我真是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连您都知道这样仔细了,我却半点风声都没听见。真是……”
康乐郡主听见这句话,脸上不由像打了胭脂一样透红起来,讪讪解释道:“妹妹可别误会。我是听见身边有几个好事的婆子回来议论。想着那是你大伯父家,才叫人把那个人牙子找来,想着仔仔细细打听一番,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要是需要帮手的也好伸伸手,最少也得给你说个明白。”
纯歌忙点头道:“也只有您才会为了我的事情这样尽心尽力,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话听起来真是刺耳!
明知道自己是为了拿来讽刺,却偏偏还一脸感激。这个陈纯歌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康乐郡主面红耳赤,坐着浑身都不自在。本来打算用这件事拿来讽刺纯歌的话,此刻全都被纯歌的感激堵在了喉咙口。
左右看看没人,康乐郡主唯恐纯歌还要再说些什么话出来让她更加亏心,就站起身道:“我来了大半天,只怕家里都乱成一团了。还是先回去的好,改天在过来看你。”
纯歌随着站起来,歉疚道:“这可怎么好,还没招待您好好喝杯茶呢。”
康乐郡主忙摆手说不用,“你不要忙活我,还是好好照顾你自己更要紧。”然后一脸关切的告诉纯歌不要在园子里呆太久,要是吹了风,太医也不好开药吃。就自己去前头找太夫人告辞了。
走到最后,康乐郡主还是转过身子,关切道:“你不要担心,虽说朝堂上近日也有人拿着你大伯父家连着卖奴仆的事情弹劾他,说他行事不端。不过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各家的私事,定然不会有什么的。你千万要放宽心才是。”
这位郡主不看到自己心焦真是不肯罢休了。
走了一半都要折回来再气气自己。
纯歌不欲再多纠缠,就干脆用力咬了咬舌尖,泪水涟涟望着康乐郡主。
康乐郡主忽然间就觉得满心畅快起来,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彻底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