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台下的众人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大喘气,也不说话了,一个个抬起头望着夏紫嫣。
提及夏紫嫣的母亲,沈眉弯不禁想到自己的身世,孤苦无依,任人欺负,连一个能说知心话的朋友都没有。
不知道怎地,那双美目里就带了泪光。
“当年,上山采药的父亲跌落山崖,若不是我母亲出手相救,只怕他早就死了,日久生情,他便和我母亲在一起了。”
沈眉弯缓缓的搜索着夏紫嫣仅有的记忆,将一段往事慢慢拔开来。
“三年后,有人找到了那个地方,我父亲不愿意再待在山里过那种穷苦日子,便要求我娘跟着他一起离开,我娘为了他,同意了。”
“我娘是个单纯的人,并不知道他已经有了一妾一室,等到我娘知道时,她已经怀了我,所以,万般无奈之下,我娘为了我,勉强答应做了他的三房。”
“因为我娘生的漂亮,大房不同意我娘进门,要死要活闹了好几回,正巧大房也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我爹只是个七品小官,为了保全他的官位,他刺瞎了我娘的双眼,又给我娘戴上人/皮/面/具,从此,我娘就成子一个又丑又笨的瞎子。”
“再后来,我娘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二房每天都来打她,而我那个所谓的爹,却从来没有制止过一次,大房苛扣她的吃用,二房拿她作出气筒,我娘生下我以后没几年,就病逝了,我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吃着比下人还不如的馊饭馊菜,做着和下人一样的粗活,我爹他从来就没有关心过我,我在他眼里,不过就是空气而已。”
“我娘有什么错?就因为她长的漂亮吗?”
“长的漂亮就要被人欺负吗?就要被刺瞎双眼吗?”
“我从小就看着娘的委屈长大,又怎么会喜欢我爹?”
“面对一个将自己亲娘推入火坑的人,我爱不起来,更不可能原谅他!”
“你们说说,如果要你们去对这样的一个人好,你们愿意吗?爱的起来吗?又喜欢的起来吗?”
沈眉弯说到动情处,泪洒当场。
后宫女眷繁多,听她讲完这故事,无一不流泪,暗自伤心。
和妃低着头,一语不发,只是连连灌酒。
明贵妃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却是不停的以锦帕拭泪。
皇后也举起袖子,拭了两下眼睛。
连雒无垠都皱起了眉。
雒天佑一直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远处屋顶之上的雒天衡,不自觉的将手握成了拳头,青筋暴起。
沈眉弯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然泣不成声,红袖急忙过来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轻声劝道:“姑娘当心身子。”
轻叹一声,哑着嗓子红着眼看着夏如媚,“夏如媚,你说是我打的你,可我没有打你!”
夏如媚一直站在原地,刚才的故事她也有参与其中,却丝毫不曾觉得自己做错。
冷冷的看着沈眉弯,道:“你怎么没有打我?你打我就是为了解当日之恨!而且你用的是你的右手!”
“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沈眉弯收拾了眼泪,朝着皇上跪下,“皇上,虽然紫嫣做这个良妃的时间不长,可在这深宫之内有一件事,大家都是知道的。”
“那就是,紫嫣最喜欢的东西便是这玳瑁护甲,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会摘下,试问,我打她的时候怎么会不戴这玳瑁?”
“若真是的我打她,为什么她这张脸没有被玳瑁划伤过的痕迹?!”
沈眉弯尤爱玳瑁护甲,这一点到是连皇帝都知道。
因着前一阵子她中毒的时候照顾过她,深知她的习性,这不睡觉的时候,护甲是断断不会摘下来的。
时下,正是夏紫嫣得宠之时,这一习性,宫里头上上下下早传了个遍,就连雒无垠都曾亲自挑选了一批护甲送到永和宫里。
沈眉弯话一出口,雒天佑便冲了过来,朝着夏如媚微肿的脸上就是一巴掌,“混帐东西,早叫你不要尊卑不分,今日闯下这等大祸来,看父皇如何罚你!”
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的司徒盈突然站了出来,朝着皇上跪下,“父皇,母后,如媚新进后宫,不懂宫中规矩,让父皇、母后为难了,臣媳替她向父皇、母后磕头。”
“如媚新入宫,受些委曲是难免的,也怪臣媳不好,没有好好教导她,父皇若真的要罚,臣媳自然应该第一个被罚才是!”
夏如媚此时哪里还有刚才的意气风发,跪在地上,整个人瑟瑟发抖。
雒天佑虽然打了她一耳光,心里却也不舒服,这根本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又是何苦!
事情如此急转直下,许多人对夏紫嫣刮目相看,一个个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天子,等待一辈子定夺。
雒无垠本就不关心这些琐碎小事,若不是看着这夏如媚是夏紫嫣的二姐,为了讨好夏紫嫣,他才懒得理,如今又是这种结局,便一挥手,看向明贵妃:“贵妃,对于夏如媚污陷妃母一事,朕交由你来妥善处理,既不可伤了皇家的面子,也要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
也不待明贵妃答应,便起身离开。
临走,朝着雒天佑狠狠瞪了一眼。
仲康迅速跟着去了。
皇上一走,剩下的人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一个个的都散开了。
沈眉弯只觉得身子发虚,强行要红袖扶自己回去,便懒得再理跪了一地的人。
只剩下雒天佑一家,他自己,外带一妾一室。
司徒盈倒是没说什么,缓缓起身,离开。
雒天佑看着依旧还跪在地上的夏如媚,“你怎地这样糊涂?!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去惹她,你偏要惹!”
“如今你知道这后果了?!”
他本是心疼夏如媚的,可对她的行为又觉得十分可气,说出来的话,不免有些重。
夏如媚瞪他一眼,“雒天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说这话,你不就是心疼她!”
“你之所以会打我,是因为你心疼她,你既然心疼她,何必让她做皇上的女人!?”
“你自己抢回来用,放在你屋里供着,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