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入月复,闻安放缓脚步,借着清泉之力调匀气息,恢复体力。
yù速则不达,量力而行,差点都把这个道理给忘了,想到这个,心下不由有点惴惴,如果不能保持良好的状态,去应对瞬息万变的各种危险,万一遇到力不能逮的情况,这世上可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
理清脑海思绪,清泉之气化解,身形徐徐而行,竟也不比刚才急赶慢上多少。闻安心中一动,对于武学和世事的道理,自己又jīng进了几分。
顺着前进的痕迹,两人在一个山腰间转过,前方一片断崖,断崖处,铁大与大顺几人站立,瞧向对面,其中两人正在怒骂不绝。其它三人垂头丧气,身上或多或少带了点伤,草草地经过包扎,不时还有鲜血溢出。
“哈哈,骂得累不累,够了吧,公子我歇足,要上路了,兄弟们有缘再会!”
闻安冲上前去,断崖前方一道深不可测的山沟,现时傍晚,斜阳残照,依稀可辩山沟中积雪莹白。断崖对面,琪公子好整以瑕地坐在一块山石上,正站起身来,拂袍摆袖,yù将离去,此刻他雪白的长衫随风飘起,长发在风中舞动,瘦削却不显柔弱,yīn柔又不失俊朗,举手投足之间,当真是玉树临风,倜倘潇洒。
在他身侧的地上,王星忆躺在一旁,一身短打的衣衫上尽是残雪,秀发中积雪混着泥石,狼狈不堪,生死不知。
这断崖到对面山崖,差不多六七丈的距离,普通人是很难跃过的,闻安也未曾想到,琪公子的身手竟然如此厉害,怪不得铁老大和大顺等人借着一路机关陷阱,都没能拦得住他,反倒被他一路杀人,居然连星忆都被他掳去。
闻安二话不说,张弓搭箭,如流星般的向琪公子shè去。琪公子一直关注这边动静,早就注意到闻安动作,低腰伏身,让开利箭,长刀搭在王星忆胸口,叫道:“小兄弟,别冲动,我这把长刀可是不太听话的。”
闻安喊道:“琪公子,做人留一线,rì后好相见,还望公子能够手下留情,给我姐一条活路。”六七丈的断崖,自己奋力跃过,应该是没有问题,但是这边高,对面低,再想回来,却是不太可能了。
武童真轻声在他耳边说道:“闻兄弟,过了这崖,就是云雾山了,夏天的时候,我们用勾索去过几次,真的有妖兽,你可千万别追过去。”
琪公子笑道:“你们这些倒霉孩子,公子我可不想再见,至于你这个姐姐,活路我肯定是给的啦,她想不想要,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闻安稍微心安了点,听琪公子的话,至少星忆姐还无xìng命之忧。
“琪公子,你不是喜欢我姐吧,凭你的样貌气度,难道还怕没有女人,你现在自己走,rì后我们一定都不会追究,要不然通辑告示一传,只怕你寸步难行啊!”
“哈哈!小兄弟说得真好,我都有点心动了,留下她,也不是不能考虑,只不过我那几个哥哥恐怕不答应啊,我做小弟的,至少得帮他们报点仇,对得起他们才行。”
铁大和大顺几个人站在一旁,因为无计可施,虽满脸不忿,也不再开口相骂。
闻安也没有办法,看来只得追过去了,这琪公子似软实硬,分明是个油盐不浸的家伙,但是他带上星忆,应该没半点好处啊,累赘不说,还得供她吃喝,要出得方圆三千里的云雾山脉,谈何容易,难不成他真的好sè之极?
“琪公子,这茫茫千里大山,回头路你不可能走,要前行,带个女人,多麻烦啊,听小弟一句,留人吧,只身走天涯,才是我辈英雄好汉所为,欺负一个弱女子,丢人啊!”
“小兄弟,废话我也不想多说,要我留下你这如花似玉的姐姐,可以,过来取吧,动动嘴皮就想称心如意,那公子我也不用出来混了。来不来,不来的话下次见面我就叫你小舅子了。”琪公子神sè淡然,戏谑之中带着丝许凌厉。
闻安知道,想不花力气留人,多半是不现实的,当下轻声说道:“小武,你别过去,在这边等,如果我过去顺利,你回去用勾索接我回来,如果明早前我不回来,不用等了,护送南姐去南阳等我,现在离书院报到还有二十五天,十五天内我未到,你们就直接去襄阳吧。”
武童真怒道:“不行,俺和你一起过去。”
“南姐怎么办?还想不想和南姐去襄阳读书?再说即使我打不过他,难道不会跟着累死他,你愁什么?”
武童真思量一会儿,将另一袋清泉交给了他,“俺听你的。”
闻安自然不会马上就跃过去,琪公子长刀在手,身在崖台,如果现在跳跃过去的话,他只要提刀一拦,那么自己就会跌落山崖之下,只有等他离开崖边,才有机会。
夕阳西下,落rì辉尽,琪公子并不动身,反而在大石上坐了下来,一旁王星忆并不醒转,还在地上静静卧着。
闻安也是,盘坐地于开始调息,对方一点都不托大,坐等夜sè之后行动,自然是为了更好的掩饰痕迹,让自己难以追踪。他为什么能肯定自己能过这山涧呢,想来放跑回去的小六也交待过伏击人的身手箭术之类了。
夜sè渐临,冬rì山中的寒风愈加凌厉,深谷之中不时冒出嗖嗖冷气,迎面直扑,所幸几人身体强健,勉强还算能够忍耐。
终于,琪公子长身而起,将王星忆抄在肩头,哈哈一笑,转身进入云雾山的森林。
闻安后退七八丈,双足发力猛蹬,奔跑疾速,在崖边冲天而起,如一只大鸟般稳稳落在方才琪公子坐过的石前。
铁大、大顺已听到闻、武二人的对话,也不奇怪,静静望着。
闻安正yù追赶,突见琪公子从一棵二三人粗的大树后冲了出来,长刀在手,身形快若闪电,确是自己不及。
体内清气流动,闻安侧身举刀相迎,两刀交错,在黑夜中闪出一团明亮的火花,双方均感对方势大力沉,实是劲敌。
刀光闪过,琪公子左手一扬,一团雪花对着闻安迎面而来,闻安知道不妙,侧身一滚,顺势翻起,突觉左脚踩空,马上整个人往后一斜,往另一侧翻了出去。余光一扫,发现已近悬崖,方才差点踏空掉落。
琪公子暗道一声可惜,举刀又上,动作捷如风、快如电,闻安手忙脚乱一阵格挡,不禁头皮发麻。
黑夜之中打斗,这么快的动作,目力远不够用,全凭感觉和机变。斗得良久,闻安凭借几次以命相搏的狠厉,渐渐掰回了一丝劣势,七招防守之间,已夹着三招进攻。
武童真在对面,看着飞扬的雪花中两团身影相互交错,刀光忽闪,几次都叫出声来,一段时间后,知道闻兄弟不弱对方,才放下心来。不然的话他肯定飞身向前相助,兄弟xìng命忧关,那里还管得上读书和护送这种事情。
双方利用地形环境相互搏杀,基本上每一刻都面临着生死,实是人生中最艰难痛苦的一仗。
又是双刀相击,琪公子借势后退,发力在背后树身反踢,整个人如海中剑鱼,长刀在前,当胸直刺。闻安猛然高高跃起,避开这必杀的一击,落于地上时,左足反踢地面,扬起一大堆的雪花,借着雪花掩护,转进侧面,短刀直捅琪公子肋部。闻安这把短刀取自狄云白处,刀身平直,只有刀头有些圆弧,说是刀,其实更像把剑,因此他的招术多数以刺为主。
琪公子侧身斜击,格开刀锋,一个转身,已从一棵树的另一侧冒出,长刀一记劈砍,要将闻安一条手臂卸下。
你来我往,双方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虽是每一刻都惊险万分,但到底都是互相不能奈何。
突然之间,闻安想到埋伏时刀身上途的紫浆麻液,想到星忆姐在雪地中躺了半天,不死也肯定去掉半条命,终于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