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奇人录 第十章 双棍窥天径 一刀镇山河

作者 : 智商不行

()“阿三莽撞,还请鲁寨主恕罪则个。”宁知宗歉道,他将场上局势看得明白,这句客气话是非说不可。

“不必客气,这位阿三大侠可是勇猛的紧那!”鲁大仁赞道,他知阿三强过自己,倾佩仰慕之心陡起。

“鲁寨主谬赞了,下一阵我方派阿二出战。”宁知宗道,这比斗托得越久,对己方越是不利。

“秦寨主,这一战请你上场吧。”鲁大仁侧身摆头对秦椒红道。

秦椒红爽朗一笑,道一声好,解下腰中软鞭,径直走入场内,乌丝与裙摆飞扬,宛如山中盛开的一簇红花,煞是好看。

这时,阿二早已站在场中,青衣长袍,器宇轩昂,气度不凡,约莫只三十年纪。他从两袖之中各掏出一截两尺来长的漆黑光滑木棒,持在手中,垂手而立。

秦椒红因自己寨主身份,不便先出手,手持软鞭道一声:“请吧。”

阿二面容冷峻,立定不动,他因自己是男子,也不愿先出手。

两人相距四五丈,僵持以对,眼神相交,互相打量着对方音容面貌。

场下群豪见这僵持之局,早不耐烦起来,有人喊道:“这小子好不倨傲,看得爷爷心烦”“秦寨主动手吧,不必留情”。

秦椒红忽地莞尔一笑,软鞭伸直,鞭尾径向阿二咽喉处袭来,不似鞭法,更似剑法,破空击出,却毫无声响。细看处,辫尾竟是一枚三菱小刃。

阿二一俯身,躲开软鞭,脚下发力,向前飞跃,只见站立处碎石飞起,软鞭仍在空中未回,他人已欺近秦椒红身侧,相距不过三寸,左手短棍向咽喉处戳去,右手短棍一圈,从其身侧掠过,竟从背后回打向背心!

秦椒红临危不乱,向右侧疾闪,一抖手腕,手中软鞭变刺为卷,卷向阿二脖颈。她这“追命鞭法”是运念气于软鞭上,软鞭便可软可硬,软处似牛皮,硬处如棍棒,这套鞭法端得是jīng妙绝伦,诡秘莫测。她这往回一卷,鞭尾存念气尚不散,前段却已变软,因此回卷速度极快。

秦椒红一闪身后,但见阿二一手棍棒向前,一手棍棒向后,竟将两短棍接上了!

双棍一接,陡长一倍。他双手舞一个棍花,打开软鞭,再戳秦椒红喉咙处。

秦椒红两脚跺地,向后疾飞,手中软鞭不停,向阿二横扫去。

眼见阿二长棍力尽,不能再往前一分。

忽然——

长棍一分为二,一截仍是打向秦椒红咽喉。

眼看闪避不迭,秦椒红运气于软鞭,变扫为打,用软鞭后段将飞来短棍打落,阿二前跃一步,手持一截短棍,向空中落下棍棒迎去,分寸恰到好处,又将两截接成一段,其势不减,仍向秦椒红戳来。

秦椒红不及后退,只得将身子一仰,那棍棒擦着她鼻尖而过!

只见那棍棒又分开来,前头一截下落,阿二将手一截甩出,打向秦椒红握鞭右手,接住落下那一截短棍,仍向咽喉处插去。

秦椒红单手撑地,手脚并用,凌空一个翻身,向一侧避去。

但闻“当”一声响,秦椒红手中软鞭已然落地,阿二早料到秦椒红变招,那截甩出的短棍正好打在秦椒红手上握鞭处。

这一手当真厉害之极,要知秦椒红身子翻动,手也跟着动,阿二不但料敌先机,手中甩棍这一下,速度、时间、分寸均要分毫不爽才凑功效。

不仅如此,飞出的那截短棍打落软鞭后,又反弹回阿二手中,他将短棍再接上,脚下不停,向秦椒红落地处纵去。

秦椒红起身之时,阿二的棍棒已经抵在她咽喉上了!

秦椒红站定后,见已是败局,也不恼怒,豪爽一笑,道:“承蒙手下留情,阁下棍法jīng妙之极,不似人间武技,小女子甘拜下风。”

阿二摇头说道:“并非是在下强过秦寨主,只是仗着‘窥天棒法’侥幸取胜。”他神情高傲,说话却是谦冲有礼。

秦椒红朗声道:“是你赢了,不必谦虚。”说罢,大步走下场去。

秦远砚看阿二棒法如此jīng妙,心中暗想:“我若用‘山河八式’与此人对敌,必败无疑。”

宁知宗见再赢一阵,心中喜极,暗想:“阿大行事低调,功夫之高,不在狂宗宗主之下,无论对方剩下的宋问之究竟多强,终究是难赢得了阿大。这次若能月兑险逃命,实乃生平第一件快事。”他想到此处,脸现喜sè。

鲁大仁远远看见宁知宗神sè,暗道:“宋问之是蔚先生请来的朋友,定有过人之处,但对面阿大深藏不露,定非易于之辈,看这宁知宗神情,似是已十拿九稳了。”

两方也不再报名,阿大和宋问之已同时走入场内。

场下群豪见两人登场,均“咦”了一声,只见两人一般高矮,身形也极为相似,更奇的是两人均以一块黑布蒙面,只露出两只眼睛。

两人站定,抱拳行礼,话不多说,摆开架势,便yù作斗。

只见阿大双掌画个圆圈,猛喝一声,双掌向宋问之胸前拍去,势大力沉,风为之动。

鲁大仁距阿大尚有数丈之远,掌风仍是扑面而来,压得气滞胸闷。脸sè大变:“这阿大掌力忒也雄厚,他这一掌我便接不住。”

宋问之距阿大不过一丈距离,却气定神闲,见阿大双掌拍来,暗运念气,也是大喝一声,双掌迎上!

“轰”!

一声巨响,一股强大气流以两人为中心,向外散去。两人双脚均陷入山顶硬石之中,脚下碎石飞起,随着震荡气流激shè而出!

碎石打在群豪场下群豪身上脸上,但听“哎呦”“好疼”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气流散尽,空中飘荡着两块黑布——两人蒙面黑布已被震飞!

两人均是“咦”的一声,接着场下群豪也齐声惊呼:“怎地两人长得一样”“这两人原是孪生兄弟”“这场是不用比了”。

只见场中两人长相一致,模样甚丑,阿大左脸上有一颗大痦子,宋问之却是长在右脸上。

“哥哥!”宋问之惊道。

“弟弟!”阿大同时道。

“你怎在此处?”两人又是同时问道。

“那rì我见你落入流沙中消失不见,在那地等了三天三也,未见你出来。我听闻说,有些流沙底下是石窟,想弟弟福大命大,定不会死,将西域各处搜了个遍,仍是寻你不着,倒搜着几本武功秘籍,后来加入了西域流沙派鹰组,鹰组擅长搜寻,可是寻了你十几年,毫无结果,不料在这里遇见你。”阿大侃侃而道。

“那rì我确实落入了一个石窟之中,只是石窟甬长,我走了两三rì才走出。待我回到陷身处,已过了四五天。我想哥哥定是回中原了,便一刻不停地回中原,也寻了你十几年,哪知你仍在西域,这哪能搜得?”宋问之笑道。

“你怎地入了关宁寨?”阿大问道。

“我在中原寻你时,遇到前辈高人,指点了我一些功夫,后来遇见关宁寨的蔚昭雪,他见我武艺不错,便拉我入伙,许诺帮他打完流沙派便帮我寻你,我想关宁寨人多势大,便一口应承下来。”宋问之道。

“今rì你我兄弟二人相见,且让这流沙关宁相斗去吧,干我兄弟何事!”阿大说道。

“哥哥说得是,寻着你了,这帮帮派派也无甚用处,咱们这便走吧,去斗乡绅,惩恶霸岂不痛快。”宋问之道。

“正是,当年那恶地主打死我俩父母,逼得我俩流离失所,可恶之极,定要将全天下的恶地主杀光才解心头之恨。”阿大道。

这话说完,两人相视大笑,纵身越过群豪,携手而去。

试想此人武功之高,天下恶霸乡绅安有宁rì?

奇变陡生,一方欢喜一方忧愁。

鲁大仁大喜,暗想:“这两人不打了,双方各胜三场,平分秋sè,不分胜败,将鹰组众人擒住,也不算违背信义。”

宁知宗心想:“被关宁寨围住,眼看计谋将逞,怎奈天不帮我,无可奈何。”

正感慨间,鲁大仁高声喊道:“宁前辈,大家各胜三局,在下对鹰组敬佩得紧,但未分胜负,权当两方切磋技艺了,请鹰组跟我去见蔚先生吧。”

这时,宁知宗忽地想起一件事来,虽觉此事难以行通,但攸关生死,不得不试上一试。

宁知宗大声道:“且慢,我方还有一人在此,再请贵方令派一人打这第七场吧。既然已定下了这赌局,不赌道最后怎么尽兴?”言下之意是“你若不陪我方打完,那便是背信弃义。”

关宁寨三寨寨主听得此话,心中都是一惊,暗想:“这宁老儿果然诡计多端,竟然还藏着一人,我倒是大意了。”

照理说,以关宁寨三寨主之强,不可能察觉不到秦远砚栖身树上,可是他们一来便将注意全放在了鹰组众人身上,倒是没留意是否还有别人。

鲁大仁听宁知宗这话,凝神听去,果然听到树上隐有呼吸之声。暗想:“怎地还有一人,这赌局是非打不可了,但听来树上之人武艺平平,连平息静气这等粗浅功夫也不会。”他抬头望向大树,口中大声道:“请下来罢!”这话暗蕴念气,远远送出。

他一发喊,树下所有人都齐刷刷抬头往大树看去。

秦远砚在树上见这等光景,打消本来打算从树下跃下逃跑的念头,这些人层层叠叠将这树围住,怎能跃得出去?”

他暗叫槽糕,无计可施,只好从树上跃下,刚好落到比斗场中。

甫一落地,只见场下一人亟亟穿过群豪包围,匆匆走到舒文墨身边,大声道:“舒老大,就是这人,当rì杀徐林三的黑衣刺客带走了他!”

这人正是原落马寨二当家褚思贤,他入了追风寨,这次围剿鹰组的行动也跟了来。

舒文墨问道:“你可认清楚了,确是这人?”

褚思贤答道:“就是此人,他叫秦远砚,他联合黑衣刺客在客栈里杀了李家三兄弟,化成灰我也认得。”他那rì被秦洛二人吓得肝胆俱裂,自然忘不了这二人模样。

“可是你杀了李家三兄弟?”舒文墨问道,走上前来看着秦远砚。

秦远砚想到洛怜兮现下下落不明,不知生死,虽然主因赖于西域密宗五人,但这李家三兄弟和褚思贤也月兑不了干系。

心念及此,怒道:“是我却待怎地?”

舒文墨暗想:“这少年杀了人还如此蛮横,好不嚣张,定须好好教训他一番。”他冷哼一声,哂道:“杀人便杀了,却入了流沙派做起缩头乌龟,见到追风寨的人来便躲在树上,胆小鼠辈,可笑之极。”

秦远砚见到舒文墨嘲笑他,心中更怒,恨不得要和他打上一架,也不理会加没加入流沙派这事,吼道:“不服便来打,逞嘴上功夫算什么英雄好汉。”

舒文墨虽是书生打扮,却极富豪气,听一个少年人说此话,哪里能忍得?冷道:“我便跟你打这一阵,看谁是英雄好汉,谁是脓包混蛋!”

场下宁知宗见这等情景,又惊又喜,惊的是这树上之人竟然和关宁寨有莫大过节;喜的是自己未出一言,这第七阵便打上了!

但转念一想,这少年在树上气息都屏不住,怎能是舒文墨的对手,不禁摇了摇头,暗想这次在劫难逃。

这边褚思贤径直走上来道:“舒老大,这小子武艺低微,怎劳您大驾,我便能胜得了他。”

舒文墨怒喝一声:“滚开。”他本是爽直汉子,又就被秦远砚激怒,见到这等阿谀之人更添烦躁,便一把将他推开。

褚思贤立时滚倒在地,不明白舒寨主怎地如此愤怒,连滚带爬地回到群豪之中。

秦远砚抽出朴刀,刀身斑驳,刀刃卷曲,如人入膏肓,病态奄奄。单臂持刀,横于胸前,迎风而立,朴刀在他手中似乎又有了无限生机,意气风发!

舒文墨见这架势,法度严谨,颇有名家风范。当即收了小觑之心,取出铁扇,凝神待敌。他自恃前辈身份,自然不能先出手,将头上扬,示意秦远砚进招。

秦远砚见他傲然神气,哪里能忍得住。朴刀一挥,一记“千军横扫式”,念气随刀而出,前方半圆范围全在刀风笼罩之下。

刀风未到,气为之闷,舒文墨大惊,暗道:“这人小小年纪,念气怎地如此浑厚?”不敢硬接,使出“鬼影闪”,闪身到秦远砚背后。他心念杂乱,出招慢了一分,身上长袍已被刀风割了一道长口!

鲁大仁和宁知宗见了这一招,喜忧反转,鲁大仁暗叫不好,宁知宗则抚须微笑。

秦远砚早觑见舒文墨身法步伐,知他已到身后,他不转身,一招“铁骑突出式”朴刀向身后撞去,如蛟龙出洞。

舒文墨不及再闪,迫不得已,铁扇向刀柄挡去。

一声清脆之响,秦远砚仍是在原地站立不动,两招过后,未动一步!

舒文墨被这一撞,踉踉跄跄倒退出三丈开外,这才稳住!

手中铁扇竟从中夭折!

宁知宗、鲁大仁及场下群豪齐声惊呼,只觉不可思议,这人弱冠之龄,怎如此之强,舒文墨数年之功,竟挡不住他两招。

秦远砚转过身来,看着舒文墨,傲然说道:“追风寨这般不济,我为何害怕?”

舒文墨一听,即羞又怒,一记“鬼影闪”,闪到秦远砚身前尺许,挺起半截铁扇,直打前胸。他想此子朴刀甚长,念气又深,需得近身短打

秦远砚在树上时早已看出他“鬼影闪”端倪,见他来时,叫一声好,一招“撩云拨雨式”,刀尖向铁扇拨去,他心中愤怒,这一拨用力大了,竟将铁扇削去一截!

铁扇攻势不减,结结实实打在了秦远砚胸口。这一击乃舒文墨奋力而发,劲力之大,非同小可。

秦远砚登时倒地,胸口被铁扇断口扎破,流出血来。胸中气血兀自翻滚,他一提气,“哇”得一口血吐在地上。

仗着浑厚之念气,即刻又站了起来。

鲁大仁宁知宗等越看越惊,见他轻松写意地一挥刀,以卷刃朴刀削断了铁扇先是一惊;见他受重创后浑然无事的站起身来又是一惊。

秦远砚双眼血红,大喝一声,将浑身念气聚之于刀,手中将朴刀舞得飞转,一声怒吼,瞬间向四面八方连砍数刀,看似只是挥刀舞了个圆圈,刀气四散开去,正是那招“气吞山河式”!

舒文墨见状,想闪避却无处可闪,只犹豫一下,刀风及身,他随风而起,飘在空中,宛如枯叶。刀风劲道奇大,舒文墨又离得秦远砚较近,直将他卷向山下!

刀风停时,再看场上,人圈向外扩了数丈,鲁大仁宁知宗等高手也向后退了几步!

这时,只见一女子向舒文墨落下处奔去,正是秦椒红,裙袂摆动,飞奔下山,顷刻消失不见。

这刀风威猛,却不伤人,不似“千军横扫式”“削月割rì式”刀风锐利,可将所触之物割裂。

宁知宗心神稍定,见是秦远砚赢了,走上前去,冲着鲁大仁等笑道:“七局四胜,立好的规矩,这赌局是流沙派赢了,众位都是名动江湖的豪杰,小老儿代鹰组跟众位告辞道别。”

这话说得十分明白:你们若是严守信用的英雄豪杰,那便放我们走。

鲁大仁脸sè土灰,黯然说道:“罢了,罢了,你们这便走吧。”他没想到宁知宗竟然藏了一人在树上,更没想到这人武功竟如此之高!又想到蔚先生费尽心思,巧设奇谋,这才围住神出鬼没的鹰组,到头来却坏在自己手里,一场重罚是逃不了的。

鲁大仁一放话,宁知宗便知已逃月兑此劫了!

“大家伙这就走吧。”宁知宗喊道,面对鹰组众人,实则是提醒秦远砚跟他们一起走,以免露出马脚。

秦远砚发完那招“气吞山河式”,怒气便消,这时看见外围数百之众,又打伤了舒文墨,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收刀跟在鹰组众人身后,往外走去,团团围住的群豪也闪出一条通道来,任由这些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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