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渐渐走远,张小宇对着青衣人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低头将林海的官服套到自己的身上,林海的身材有些矮小,张小宇穿上官服竟无丝毫不妥,这衣服好像是为他量裁的一样。
“看来老子天生就是一个当官的料!”张小宇模了模怀里的信,“走了,上山领银子去。”
张小宇大摇大摆的走上了山,从山脚向上望去,云雾缭绕,怪石纵横,山腰上青松迎客,林木葱郁,一声声的鸟鸣响彻其间,为这清幽之地添上了一点欢快之意。
“什么人?站住?”在山间唯一的小路上,两个拿着铁锤的大汉将张小宇截住。
“你们是什么人?”张小宇颇感兴趣的看着两个大汉。
“我们是什么人?”两个大汉对视了一眼后仰天长笑,“哈哈,小子,难道你是喝醉了酒误打误撞跑到了这里?”
“此话怎讲?”张小宇问道。
“周围的人都知道,这里是我们白莲教的地盘,谁若是不小心撞到了这,那只能怪他时运不济了,哈哈!”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笑道。
“白莲教不是不杀生的吗?”张小宇耸了耸肩,“你们妄开杀戒,就不怕弥勒佛祖怪罪吗?”
“这小子难道是白痴不成?”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看了同伴一眼,旁边的那个人晃了晃手中的大锤,“你这混球小时候没听你爹或者你爷爷说起白莲教的传奇故事吗?不杀生那是骗人的,我们不杀生,哪来的大明朝?”
“白莲教怎会变成这样?”张小宇感慨万千。
“小子,你以为白莲教是什么样子的?”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沉吟道,“大元的那些蒙古鞑子不把我们当人看,做官者荒yín无度,声sè犬马,搞得民不聊生,天怒人怨,元至正一年,黄河决了口,几十万民工被征调修治清淤,挖河时掘到了一个独眼石人,石人背上写着: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于是民工愤而起义,那石人是我们白莲教故意埋的,若是没有我们白莲教,你小子可能现在正给蒙古人当狗使唤呢!”
“如今大元已灭,百姓安居乐业,我不明白你们为何还要做这种打家劫舍的营生呢?大元做官者荒yín无度,你们不是也一样吗?是男儿就应该舍生取义,保一方平安才对,否则你们和大元那些畜生有什么区别?”
“谁说我们打家劫舍了?”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将手中的两个铁锤往一块一撞,顿时一声闷响,火花四溅开来。
“那你刚才说谁若是撞到了这里就怪他时运不济是何意?”张小宇问道。
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叹了一口气,“是这么回事,我们白莲教当年因为功高盖主,所以引起了朱元璋的不满,后来朱元璋大肆杀戮功臣,白莲教也被牵扯在内,许多好人就这样无缘无故送了xìng命,朱元璋死后,他的儿子朱棣对我们还是不放心,这不,山下已经调集了好几万的人马,只要赵海通一声令下,我们几千号白莲教众就会身首异处,死我们不怕,怕的话我们也就不会入白莲教了,现在山道已被封锁,江总舵主说了,遇见可疑的人,甭管他是什么来路,杀无赦!”
张小宇心里琢磨了一下,昨晚遇见的那个林大人估计就是为这事来的,既然如此,何不浑水模鱼?
张小宇朗声说道,“朝廷的军队现在已经调集完毕,但攻山的命令迟迟迟不至,两位大哥可知是何道理?”
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摇摇头,“妈的,我怎么知道?”
“哈哈,”张小宇笑了笑,“那是因为我还在路上,而道路,却被两个大哥给封死了。”
“什么意思?”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眨巴眨巴眼睛。
“小弟姓张,名小宇,奉赵海通赵大人的命令,特上山来招降白莲教的众好汉!”张小宇回答道。
“招降?赵海通派来的人?”张小宇身着官服,看样子不似有假,大汉怒目圆瞪,“白莲教都是顶天立地的真汉子,岂能沦为朝廷的走狗,我们宁死不降!”
“宁死不降?”张小宇冷笑,“这位大哥,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是真汉子,不惧生死,但你们的家人呢?你们的亲人、朋友、师长、乡邻呢?惹火了皇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汉愣了一下,当年朱棣刚刚坐上皇帝的时候,方孝孺因为不肯归顺,被朱棣灭了十族,一般人犯罪大都有株连九族的说法,而这“十族”之诛是朱棣的首创,他将方孝孺的门生算了进去,大汉面有难sè,“这个……”
“李大哥!”旁边的那个人小声说,“朱棣喜怒无常,真犯起混来,将咱们的乡邻和朋友编成两族,最后弄出个“株连十二族”出来也未可知,这小子说的有几分道理,不如咱们将他送到山上,让江舵主定夺,你看怎样?”
“灭十二族?咱们山上有五千人,这五千人的父母、亲人、朋友……”想到这大汉不禁打了一个冷战,“那岂不是比胡惟庸的案子还要惨烈?”
“李大哥,如今白莲式微,和朝廷不能硬碰硬,只能靠智取。”旁边那个人小声说道。
“哎!”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跺了跺脚,“罢了罢了,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江山如画,天上飘起了如松针一样的细雨,楼台庙宇,小桥人家,都被笼罩在这烟雨当中,绿叶红花在风中轻轻摇摆,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哎!”坐在窗边的女子轻叹一声,也不知她是责怪这雨下的不是时候,还是因为满月复的心事而无端生出怒意出来,这雨,下的缠绵而幽怨,女子的面容愈加的愁苦起来。
“姑娘,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一个气质不凡的中年人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女子面前,那女子皱了一下眉,拒绝的话语终究没有说出来。
“我见姑娘一脸的憔悴,莫非有什么烦心事?”中年人将手中的折扇打开,显的潇洒至极。
女子不理那个中年人,继续望着窗外的雨,凄迷的烟雾飘来,让人倍感压抑,烦闷。
眼前的女子清丽如水,容颜惊为天人,中年人不急不躁,继续侃侃而谈。
“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中年人望了望四周,小心翼翼的说,“我是锦衣卫,锦衣卫你听说过吧!你想要办什么事情或者想找什么人的话,就直接跟我说一声,不是我吹大气,就算这事再难办,我也能将它弄的妥妥当当的!”
“哼!”女子如花的娇颜上浮现出一丝冷笑,显然是不太相信中年人的话。
“我们锦衣卫神通广大……”
“锦衣卫不是已经被太祖皇帝取缔了吗?”一个身穿青衣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中年人的身后,中年人大吃一惊,嘴角禁不住抽搐了一下。
“你是谁?”中年人攥了一下拳头,“鬼鬼祟祟的意yù何为?”
“哼哼!”青衣人冷笑了一声,“锦衣卫里居然有你这种人渣,怪不得消亡的如此之快!”
“你说什么?”中年人忽的一下站起来,“老东西,你是不是嫌命长了,胆敢说我们锦衣卫的坏话?”
“锦衣卫早已名存实亡,”青衣人不慌不忙的坐下来,“你小子如此明目张胆的说自己是锦衣卫,就不怕上头的人怪罪吗?”
“你是谁?胆敢管老子?”中年人眼中冒出火来,“你就不怕老子杀了你?”
“锦衣卫虽然嚣张,但小老儿并不把它放在眼中!”青衣人轻轻的饮了一口桌上的茶水,显的分外傲慢无礼。
“大胆!”中年人把手伸向腰间,绣chūn刀已然出鞘,他还没有摆好姿势,一把长剑已经指向了他的咽喉。
“你,你!”中年人手中刀当啷一下落到地上,鼻尖上已然见汗。
“这就是鼎鼎大名的锦衣卫?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青衣人将长剑从中年人的眼前撤走,中年人如遇大赦,身子不由自主的坐到了椅子上,口中不停的喘着粗气。
“魏叔叔!”旁边那个清丽女子对着青衣人笑了一下,青衣人缓缓点了一下头,“来了多久?”
“也是刚刚到!”清丽女子目若秋水,盈盈的向旁边的中年人扫了一下,中年人知道这是在向他下逐客令,青衣人眼帘微闭,似乎未把他放在眼中,中年人咬咬牙,恨恨的走了出去。
“魏叔叔,”清丽女子看着远处的山峦,幽幽的道,“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
青衣人向四外看了一眼,见无人注意才问道,“你想让我帮你找谁?”
清丽女子满面笑意,但笑容背后却隐隐含着一丝忧伤,“魏叔叔,你应该能猜到我的心思。”
青衣人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定了定神才说,“难道是他?”
“就是他,张梦远!”清丽女子望着烟雨中的亭宇楼台,口中淡淡的说,“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