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爱是完全没有理由的,就如恨一样,但父亲的爱一定是有理由的,恨也一样。
在别庄的生活是宁静的,没有瘟疫没有死亡没有请安也没有打扰。安氏找来了几卷书,堆在榻上,闲着无事就读给刘平,基本以古礼训诫为主,也有时会讲些山海经一类的奇书怪谈,刘平觉得心里也平静多了,时间就像忘记了这个小院,直到一个老妇人来到小院。
她来自王妃身边,她说她姓吴。
吴氏是和张氏一样的普通地方氏族,大都依附于像安氏这样的豪族,而安氏同样也会在地位更高的世家大族面前低头。
这样的规矩也适用于社会的方方面面,就像和安氏一起进府的老水妈容氏,同样的年纪同样从侍女做起,但安氏最后变成地位极高的看妈,而容氏到老也只是水妈一样。
在这个血统比天高的时代,年纪一大把却和一个血统卑微的人平级是件无比羞耻的事情。
安氏却无比淡定的接受了自己大看妈的职位被分出去一半的事实。
坐在榻上不疼不痒的说了几句客套话,边又拿起一卷竹简给刘平讲起庄周梦蝶的故事。
吴氏也没觉得尴尬,在榻上寻了个位置跪坐下来,唤随她过来的一个小黄门拿了针线纳起了鞋底。
张氏坐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yù言又止,最后看到偷偷再往一个年轻侍女怀里爬的刘平,便如找到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把刘平抱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听故事要乖,要不会像那个夫子一样梦到蝴蝶的。”
听到张氏的胡言乱语,安氏也没像往常一样训斥,而是换了卷《安氏家训》
刘平看着外边的落叶心里想着,一年就要过去了,时间还真是快啊,自己就这样在吃吃喝喝浑浑噩噩中耗费自己宝贵的生命,想着便叹了口气。
安氏听到刘平叹气,看着刘平圆胖的小脸上皱着眉头,一副忧国忧民老气横秋的样子便觉着好笑放下竹简,“蛮儿,听懂了?”
刘平摇了摇头,看他这样,安氏便从张氏怀了接过他来说:“你这孩子,那你叹气干嘛?”
“果子吃完啦,没心情听书。”刘平一脸认真的说。
“哈哈哈~~”屋里的人都笑了。
吴氏笑着抽出手绢擦了擦手,道:“听说去年王爷宠的秋娘是果农的女儿,承了一手种秋果的手艺,反正最近王爷正和画舫的梅双双打的火热,那秋娘想来闲的无事,不如差来给蛮儿种果子。”
安氏想了一下便对一个水妈道:“把那女人带来给我瞧瞧。”
水妈难为的说:“姐姐,那女人才生了孩子,王爷已经给名分了,不好吧。”
吴氏接口道:“早出了月子了,哪有那莫大排场,红啊,你去叫那秋娘来吧。”吴氏对身边一个中年妇人说道。
安氏逗了下刘平好像不经意般说道“王府倒也有这规矩,你只派个水妈,怕会有人说我们阿蛮院里的不懂规矩,张氏,明个儿一早你亲自去十一王女院里请那位娘娘,就说让姐弟亲近一下解解闷。”
张氏行了礼,口中称是。
吴氏抿了下嘴,笑道:“还是安妈想的周道,王妃还担心,福郡地处边陲,这里的世族不懂规矩耽误了王子,我再三解释福地安氏是陇东大族的分支,可不像我们吴氏是小门小户,这不,亏得您想的周道,要不我就出笑话了。”
安氏原是陇东安氏的分支,后来陇东安氏卷进前朝末期的十六国混战被灭了门留了这一小支在接近边塞的福郡之地繁衍生息了近一百年才堪堪恢复了些许昔rì辉煌。
这事张氏来时族长讲过,告诫她万不能在府里安氏族人前说错了话。听到吴氏这样说,张氏顿时紧张起来。
可安氏还是无比淡定的接到:“王妃是南朝谢氏之人,自然有世家门阀的眼界,我愚钝祖宗留下的典籍礼道都是入了王府才跟老人们学的,只是粗学了些字罢了。圣上曾与寒门将士说,‘家道,我也中落过。礼,我也没有学过。书,我也是统军之后才读的,这有什么好羞愧的?门阀,藏数万卷,依凭天险却丢掉国土,世家,受乡人供养,乱世却不顾他们死活,这有什么好骄傲的?’我夫君的家叔将此教授给我的夫君,我的夫君又教授给我们的儿子,我虽然愚钝但也明白这样的道理,请向王妃说明,我会用这样的道理来教导王子。”说完便又拿起另一卷书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