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我这是要赶回村里呀!雨天山路难走,大路又远,不早点赶回去,只怕今晚是赶不回去。”这老樵夫,肩膀上的骨骼有些变形,背也是驼成了弯曲,一开始扛着柴禾,并未注意,原本以为只是身上的担子过重。在加上枯瘦的骨干,看着不免令人有些揪心。
“老大爷,您是临城县哪个村的?”林浩然皱了下眉头问。
“天狼乡,抬尾村。”老樵夫见这位小公子模样秀气,看起来挺随和,没有平rì见到的那些公子哥冷漠,而此地是路边面摊,见这位小公子白白净净,一袭白衣,白灵黑纹相间的腰带,算不上富丽堂皇,眉宇间带着一股清澈的雅气,猜测这公子不是大门大户,也应该是家境宽裕的书香门第出生的,自小对于文客的敬仰,顿时也就多了几分恭卑。
只见这时白面公子,饮了一口茶水,问道:
“天狼乡距雷城多远?”
“小人一般背着柴禾从天狼乡抄山路走,要走小半rì才能到雷城。现在是雨天,山路难走,小人徒步走大路,要赶上大半rì才能到,天狼乡距雷城大概有几十里地。”
林浩然听着这位老樵夫的回答,再看地上那湿漉漉的三大梱柴禾,隐隐被触动了什么。
“小萱。”
身后丫鬟小萱一身素裹紫衣,这些rì子原来跟着小少爷,早已模透了他的心思,主仆二人早有默契。只见小萱从腰包里掏出一锭银子,对着老樵夫讲:“我家公子想花这一锭银子,买下老大爷您的柴禾。”
只见老樵夫听完这话,再一看那个丫鬟从腰包里掏出的那锭银子,瞧那个头应该是有五两银子重,这可把老樵夫吓的够呛,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几个银锭子。顿时就扑通倒在地上,言词恳切:
“这、这、这……这位小公子……哦不、好人啊,小的无功不受禄,你出的价太高了,而且这湿漉的柴禾,也烧不着,实在没必要,随便给小的七八个铜板,小的就高兴的不得了,把柴禾卖给您了!小公子,说句实话,这湿漉的柴禾就是几文钱也未必见的有人愿买,小公子这样花钱,只怕不值当的。还请小公子收回这锭银子,给小人一些铜板就好。”
林浩然没有说话,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他只是盯着老大爷双手上那厚厚的茧,身穿打许多补丁而湿漉的布衣,双脚穿的是一双破破烂烂的草鞋,大半只脚在外面,此时老大爷脚下的那双草鞋早已湿透,黑乎乎的脚拇指沾着许多雨天里的湿泥土,老大爷脸上皱纹密布,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条条深沉的印刻。
身后丫鬟小萱见状,那双樱桃小嘴一撅,急切的看了一眼老大爷,心中叹气,自己也是贫苦家境长大的孩子,自然能体会,一锭银子对老大爷这般的穷人家意味着什么,见老大爷这番言辞,心下十分的悲悯,自己是奉着少爷的名,虽然银子对少爷来不算什么,但少爷这一个月来,虽然救济的人不少,但秉承一个很刁口的原则,没有平rì的那些大善人们一般,好事做到底的耐心,只是救急不救穷,所以丫鬟小萱脸sè有些惨白,生怕少爷真的只给老大爷十几文铜钱,于是萱儿一手就把锭子压在老大爷手里,带着一丝焦急说:“今天我家公子就是要花一锭银子买你这些柴禾,老大爷,这锭银子你收下罢!”
地上的老大爷眼神十分犹豫,手中的那锭银子因为震撼太大,并没有拿的稳当,那锭被老大爷视为巨财的银子在手中颤动,印映在浊眼里,顿时多了几道慌措的光芒,那双厚厚的嘴巴子隐隐抽搐,不知是要说什么,言辞不清道:“这、这、不、这、太多了、太多了……”
丫鬟小萱一旁看着,小脸微红,胸中的一股气提了上去,也顾不上什么。大步上前,硬是把那锭银子合在老樵夫的手里,顺手将老大爷扶身站立,道:
“我家公子说买了,就是买了。况且今rì出门身上并没有带铜钱,老大爷,今天你的柴禾,我家少爷是买定了!喏!你收下!”
老大爷受宠若惊,知晓今rì是是碰到了贵人了,急忙大呼:“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小萱一听,露出天使般微笑,两排白齿,纯洁如玉,那双黛眉犹如一汪清澈的泉水,眼眸里透出清凉的善意,掩面轻笑:“谢我干嘛,嘻嘻,你该谢谢我家公子。”
这时老樵夫才反应过来,那张清瘦的老脸,露出十分滑稽的不好意思,自己倒把自己的大恩人给忘了。只见老樵夫朝那位白面公子,低头便要拜谢,这时一只伸过来的手,把老大爷想要下跪的身形给制止了。老樵夫抬眼一看,是那位白面公子。
林浩然俊美的脸型,带着一股稚气,十分不好意思的笑道:“老大爷,你年长我许多,我本该喊你爷爷,你拜我一次,我心中不安,便要折寿一次,我是你后辈,怎么能受的起长辈的拜呢?快快坐下。”
林浩然神sè一顿,眼角瞥见了老赵头的身形,顿时又开口:“老大爷,这大雨天的,你还是喝口姜汤暖暖身子,免的感冒着凉了。”
只见此时灶头旁老赵头一声吆喝,步伐流畅,眨眼就将两碗烧好的姜汤端了出来,穷书生跟老樵夫的桌子上各放一碗。
“老爷爷,您被雨水淋湿,久了可是会生出病来,请你喝了这碗姜汤驱驱寒。”
至于那邻座的书生倒也不含糊,看见老赵头端来的两碗姜汤,然后主动的去接过,没等林浩然开口,自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彷佛之前的不投机,全然没发生过。
丫鬟小萱紫杉轻飘,体态轻盈,不傲不骄的施了个礼,那白而发亮的牙齿,头发乌润,一双明眸流盼生辉,新月般美丽的黛眉,看的穷书生一恍失神,转瞬后,怔怔的才清醒来,白面公子刚才的善举,他一直在一旁观察着,虽然这位白面公子没怎么说话,年纪也轻,大概只有十五岁左右的样子。
而身后的丫鬟更是大不到哪里去,看似略大公子一点,十六七岁的样子,可这一言一行那才算是德才绝伦,有一股仪态很耐地起沉淀的气质,再加上姿sè不俗,一时书生简直就生起一股钦佩的念头。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身为丫鬟却犹如大家闺秀,主仆二人相得益彰,让书生难免对这位丫鬟多了一丝好感,却不由的猜测起公子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样的人,能教出这样丫鬟出来,莫非是雷城中哪个名府公子?不像啊,看这公子的打扮相当朴素,顶多就是城里某个中等家庭的出生,料谁也猜不出,他身家究竟有多少。
不过稍缓片刻,这位书生眼中便光芒闪烁,这是一个机遇!他眼中闪过惊雷,这是是改变自己窘境的机会。况且,这位书生品xìng不错,若是真的成了,自己从此之后不用在四处流浪,每rì靠着赚一丁点钱财而维持生计,又能够……
几个年头的转变,书生彷佛下定了是什么注意。一口抹掉嘴边的残留姜丝,面带微笑似的掐媚,道。
“小公子好善举,在下由衷的佩服。”这个书生年龄大约二十来岁,此刻喜笑颜开,也不在乎脸上比林浩然多出许多络腮出来,脸皮比起之前,也不知怎么,厚了许多。
“老赵头,再下两碗青葱面给两位。”林浩然给了老赵头一个眼sè。老赵头低头俯腰吆喝一下,便熟练的回到摊子里,大炉的上面的那口锅,早就烧的正旺,只因突然的雨天,没什么生意,顿时街道的就变的异常冷清,偶有对街一品王里行酒令传出。
老赵头,原本十分沮丧,一天的生计就这么泡汤,此刻却喜气洋洋,一边下着面,忙乎着佐料等,一边暗自哼起了调子,只是这曲调十分的细微,轻只能自己听见。老赵头心里乐滋滋的,公子在自己的摊点上助人,自己这家老字号的面摊也跟着沾光,青天白rì里,民不聊生,许多穷人都只能饱月复。这面摊本就没什么生意,一直都是靠着行路人跟一些在家族得势的奴仆常来吃,街道上的街坊也就是逢年过节领着孩子来尝尝鲜,那还是吃不起山珍海味,才来的咧,如果不是心疼那点地租,今天老赵头,也早早收摊,回家抱孙儿去了。
看见公子行善,赵老头就好像自己行善一般,现的世道不好混,做人难,好人更难。老赵头心xìng不错,似乎也被感染一些,他已经下了决定,今天的这点铜板他不收了,这点小钱,在大善人面前,他不想昧着良心,公子常在自己面摊前做好事,自己光是沾了,却啥忙也没帮上。况且,这位老樵夫,年龄与自己相仿,顿时,老赵头心底变的十分沉重,微微叹了口气,也哼不起调子了。
“善举不敢当,我们家公子只是尽绵薄之力而已,救人一时之急罢了,不知公子的那些字画,价值多少,我家公子愿出十两银子,把它买下。”一旁的小萱,之前还是佩服这位书生,只是这位书生之前竟然不领自家公子的情,如今却有倒贴上来示好,心中固然有气。不过小萱也是出身自穷苦人家,倒也能谅解书生现在的行为,依然主动抛出善意的收购。在小萱眼里,林府家大业大,倒也不见得有多少钱是用到正途上。如果能够施救一些人,倒也无可厚非,如果能多多益善最好不过了呢。这半个月来跟着少爷的丫鬟生涯,大概是她最扬眉吐气的rì子,此刻自然也不例外想要帮助书生,解他亏本字画之危,瞧着书生衣服朴素,定然也没什么钱,他那肋下处还打着块小补丁,不经意时显露出来,旁人很难察觉到,因为这补丁与他那身衣服的颜sè相似,小萱的观察倒也细致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