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司马岳、刘屹三人一边小酌,一边继续谈论。
“北伐大业,除去国力、人心之外,尚须一支善战、敢战之军!二弟、安和,方才为朕献了富国之策,现今可有强军之策?”
“皇兄,强军之策不是早已在皇兄心中多时?今rì朝堂之上,皇兄不是迈出了强军的第一步?”司马岳笑道。
刘屹亦在一旁笑着饮酒,并未出声。
“看来朕的心意还是瞒不住你二人。安和,朕与你等三人之中,你最通晓兵事,说说你有何强军之策?”
“是,臣此次率一百羽林出征,总结了些经验,也想了些强兵之法。不过臣在谈论兵事之前,尚有事向皇上禀报,不知皇上可愿一听?”
“安和,有何话尽管言之,时下不是朝堂之上,没有那些虚礼。”
“臣请皇上、殿下细想一下,此次石虎南巡与襄阳之战几乎同时发生,是碰巧还是刻意为之?”
“朕亦想过此事,最为合理的解释是石虎窃据伪位之后,志得意满,以南巡向中原百姓及本朝示威,至于石遇所部进犯襄阳,便是一个下马威。不过此种解释尚有许多说不通之处。”
“我与皇兄之意相同,这些rì子我也看过一些战报,石虎若要攻占襄阳,为何只派出一支孤军?唯有七千人马,尚且不是胡贼jīng锐。此不似给本朝一个下马威,而是给本朝一个大礼。”
“皇上、殿下所言极是。臣此次与胡贼激战之时,亦觉颇为奇怪。胡贼樊城之兵马粮草并不充足,宛城、上庸方向亦不见援军迹象。从所俘获兵士那亦可证实,石遇此番进犯不是有备而来,而是仓促领命。事前未作备战的孤军深入,就连一普通兵士亦知是兵家大忌,无异于驱羊入虎口。石虎虽荒yín残暴,然毕竟是久经沙场,岂非连此亦不出?”
“安和,经你如此一说,朕觉得此番蹊跷之处更多了。朕倒是想听听你是如何看待此番战事?”
“臣思虑多rì,有一大胆假设。石虎乃好虚名之辈,窃据伪位之后,四处巡游一番亦合情理,不想本朝历阳太守却误认为是大举进犯而上报朝廷,朝廷不明实情,自当尽发国中之兵抵御,此皆已经明了。下面便为臣之假设,胡贼可能在建康城中已布下细作,将本朝大发国中之军一事立刻传回石虎那,然细作不知其中缘由,故此封回报可能并未言本朝为何兴兵。请问殿下,殿下若是石虎,接到如此一封奏报,如何才是最合理的反应?”
“我若是石虎,必以为是晋朝得知我南巡,意yù趁机派军进犯,或者是想要捕获我,毕竟历阳距建康并不远,轻骑一昼夜便可到。再加为南巡,车马倚仗颇多,行动速度甚慢。”
“殿下所想,亦是臣所想。再加那时,本朝亦不明情况,徐州兵马、江州兵马皆有调动。石虎恐被本朝建康之军拖住,荆、江二州兵马再出豫州断其归路,则其险矣!于是便令石遇进犯襄阳,襄阳若失,则荆州门户大开,故而本朝必救,则无暇出豫州威胁石虎。因而石遇所部七千骑非为攻占襄阳,而为牵制本朝国舅爷所部。”
“安和,听你这么一说,朕豁然开朗。”
“臣也是凭空猜测,无丝毫证据。不过建康城中若果真有胡贼细作,还请皇上早作防范。”
“皇兄,臣弟认同安和之言,建康城中人多混杂,若是胡贼细作混于商贾之中,则不易察觉。此早晚必为本朝之患。”
皇帝思虑了一会儿,言道:
“安和,朕给你一道密诏,你率羽林军中jīng干将士,每rì以巡防为名,暗察城中是否有胡贼细作。然须切记,一切谨慎小心为上,切勿引起建康人心慌乱。”
“臣领旨。皇上、殿下,下面臣来说说此番与石遇所部交战后的感受。首先,请皇上与殿下恕罪,臣要说句实话,本朝兵马除少数jīng锐之外,单就战力而言,大部皆不如石遇所部,且石遇所部不过为胡贼一支偏师而已,若是石虎jīng锐来犯,臣恐怕本朝诸军之中,尚未有其敌手者。”
“胡贼生xìng骁勇强悍,安和所言既为事实,又有何罪?然依你之见,本朝之军比之胡贼,究竟弱在何处?”
“马,此为本朝之军最为薄弱之处。其实本朝之军若与胡贼短兵相接,并非不敌。本朝所控之地大部为江南,其中又缺水草茂盛之地,且本朝之马多为南马,体型小,速度慢。而胡贼军中所用马匹多来自塞外草原及陇西,体型大,速度快,耐力极强,且胡贼掌控许多草原,因而战马大批装备军队。本朝之军大部为步兵,胡贼大部为骑兵,故而本朝与胡贼数次交战,皆是以步兵敌胡贼骑兵,不敌亦属必然。”
“安和,你看得颇为透彻。然朕明知其故,短期之内实无办法解决。”
“皇上,此亦是我华夏族面对北方游牧民族数千年之困扰。胡贼骑兵虽然彪悍,野战战力极强,然亦有其缺点,如其遇山林、江河、沟壑、坚城,其便与步兵无异。臣敢问皇上、殿下,如今本朝对胡贼,应采取攻势还是守势?”
皇帝叹了口气,并未作答,司马岳则言道:
“若是依皇兄与我心中之意,自当进攻胡贼,复我中原。可惜国力、军力所限,现今只能采取守势。”
“兵法云:可胜者,攻也,不可胜者,守也。又云:善之善战者,先为己之不可胜,待敌之可胜,故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皇上与殿下勿忧,当今本朝自动那个采取守势,但此时守势乃是为rì后攻势而备。面对胡贼骑兵,古人已得其法。攻守之势不同,破敌之法亦有不同。”
“哦,安和,时下守势该当如何?”
“本朝最大屏障,乃是大江天堑,本朝理应在沿江坚城中分设jīng兵以御胡贼。至于御敌之法,当效仿战国之时李牧,汉初之时李广防御匈奴之法,jīng兵简政,坚壁清野,待胡贼进犯之时,积极防御,破敌于城下,伏兵于其归途。”
“那rì后采取攻势之时又当如何?”
“相对于守城,攻势则要难上许多。采取攻势,就避免不了与胡贼骑兵正面交锋。古时亦有成功战例值得本朝效仿,一为蒙恬北驱匈奴,二为卫青、霍去病横扫漠北,三为诸葛武侯六出祁山,四为本朝武帝之时平虏将军马隆大破羌军。此四例虽各有不同,然其中亦有相通之处。其一便是皆用战车、弓弩等器具对抗骑兵,如卫青所用武刚车,马隆所用偏箱车,诸葛武侯所用连弩,此一本朝亦可效法。然另一更为重要的便是骑兵,除去诸葛武侯,无论蒙恬、卫青还是马隆,手下皆有一支勇猛无比的骑兵部队,而霍去病更是以全员骑兵出征,才有封狼居胥之伟业。如若单以步兵迎战,即使战力再强,也会重蹈李陵兵败之覆辙。本朝因国力所限,无法建立一支与胡贼规模相当的骑兵,然本朝rì后财力大增之rì,可建一支数量不多,但极为jīng锐的骑兵,待rì后北伐之际,大军与胡贼对峙之时,突入胡贼侧后,如此该是何种结局?”
“犹如两人角力之时,在敌人后背**一刀。若果真如此,胡贼必全线溃败。”司马岳兴奋地言道。
“安和,看来朕与你又想到一块去了,此即为朕扩充羽林军的意图。看来朕把本朝之希望交予你手,并未所托非人。”
“皇上过誉了,臣此刻亦是纸上谈兵。此战法若要顺利实行,尚需战场验证。本朝亦有许多艰难之路要走。”
“只要有一丝希望,朕与你等一同努力,定有克复中原那r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