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司马岳、刘屹正于殿中欢聚,兴意正浓之时,一太监前来禀报道:
“启奏皇上,会稽王殿下正于宫外等候,请求皇上召见。”
“哦,皇叔来得正好,陪朕一同畅饮,宣。”
没过一会儿,便见会稽王司马昱快步走上殿来,向皇上行礼。
“皇叔,此处非在朝堂之上,二弟、安和亦不是外人,皇叔不必行此大礼。”
“皇上,臣今rì前来,实有一事不吐不快,还请皇上见谅。“
“臣拜见会稽王殿下。”刘屹也向司马昱行礼道,不过从其言行之中,刘屹感到有些不对劲。
“侄儿见过皇叔。来人,给皇叔加上杯盏。皇叔,不管何事,何不边饮边聊。”
“世同,不是皇叔不肯赏脸,但我现在实在没心思喝酒。”
“究竟是何事,皇叔不妨明言。”皇帝放下酒杯道。
“皇上给臣妹寻阳公主赐婚,此本乃天大的喜事。可是…….唉……”
“寻阳皇姑出阁,乃是大喜,所选驸马荀羡,皇叔也十分满意,不知朕是否未办周到之处?”
“臣不敢。荀羡此人家世才略,臣自是极为满意,然其傲气过甚。听闻赐婚的消息之后,竟…….竟连夜逃出建康城!此事在建康城中已传为笑柄,如此这般,让臣妹今后如何做人?”
“岂有此理!荀羡竟敢如此,连堂堂长公主都敢如此不敬,简直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皇兄,臣请治其大不敬之罪。至于寻阳皇姑的婚事,何不就此作罢,另选朝中才俊。”
“皇叔、二弟,暂勿动怒。若是现在要治荀羡之罪,倒也不难。不过如此则有损皇姑声誉,不如待朕详察之后,再作计较如何。”皇帝见司马昱默认,便下令道,“速传朕旨意,诏宗正曹统前来询问。”
传诏的太监走后,皇帝又朝刘屹使了个眼sè,刘屹立刻心领神会,缓缓退出殿外。来到宫门之前等候。不到半个时辰,宗正曹统便赶进宫来。
“曹大人,请随下官来,我们边走边说。会稽王殿下正同皇上在一起,所为何事想必大人也清楚。皇上命下官先来了解一下情形。”
“刘将军,我简而言之吧,皇上的赐婚诏书一下,荀羡不但抗旨不遵,还企图逃出建康,现已被宗正司追回,然此事关系到寻阳长公主,故而下官不敢擅作主张,只是将其软禁在自家府中。”
“曹大人,可知晓等下见了皇上、会稽王,该如何上奏?”
“这个…….臣实不知圣意如何,故而现下心里也在犯怵。”曹统停住脚步向刘屹行礼道,“恳请刘将军赐教。”
“下官不敢。下官来此亦正是为此事。皇上之意,说起来也简单,就八个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过与此同时,亦不可有损寻阳长公主声誉。”
曹统想了一会儿,再次向刘屹谢道:
“谢刘将军,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曹统来到殿中,向诸人行礼:
“臣宗正曹统拜见皇上,会稽王、琅琊王。”
“曹爱卿,免礼。说起来爱卿乃是临海公主之驸马,论辈分,乃是朕的皇姑父。既然不是外人,寻阳长公主之事,卿大可直言,不必避讳。”
“启奏皇上,寻阳长公主乃是元帝唯一的公主,身份尊贵,宗正司为选取适合之驸马,是遍察朝廷亲贵。荀羡,才识非凡,姿仪亦是儒雅,实乃寻阳长公主驸马之不二人选。”
“可惜此人胆大狂妄,竟不把公主放在眼里!如此狂妄之徒,岂能配得上堂堂公主?”司马昱愤愤不平道。
“回会稽王殿下,荀羡离开建康之时,已被臣请回其府中。具体原因,臣已大概了解。荀羡自以无寸功于国,凭祖荫而享皇上之大恩,心中实愧之,乃是yù暂离建康散心而已,非如世间传闻一般。”
“仅此而已?”司马昱有些不相信。
“皇上、殿下,请容臣一言。臣与荀羡也算旧识,颇知其才学人品。另外臣还想将一件旧事上奏皇上与殿下。昔苏峻之乱时,荀羡随其父荀崧,亦在石头城,时年其才七岁。苏峻见其可爱,曾抱其于膝上。荀羡之后私下对其母言道,‘得一利刀子,足以杀贼。’七岁便有如此胆识,又岂会因害怕联姻皇族而逃婚?”
“安和,那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了结?”皇帝问道。
“回皇上,若皇上与会稽王恩准,臣愿与曹大人一同前往荀府,劝其入宫请罪,可请寻阳长公主于暗中观看,若是公主无意于其,便治其大不敬之罪,若公主愿原谅其不敬之罪,何不成此美事,不但公主声誉无损,亦成就了一段佳话。”
“皇叔之意如何?”皇帝向司马昱问道。
“唉,现今只能如此了。”司马昱无奈道。
刘屹与曹统一同出宫,来到荀府。
“此番多谢刘将军,不然若是违背圣意,岂非误了大事?”
“曹大人,客气。下官与曹大人一样,皆是一心为朝廷办事。现今是曹大人与下官一同进去劝说荀羡,还是下官独自进去?”
“既然刘将军与荀羡相熟,自是无外人在旁,方便说话。再加我之前已对其已劝说了一番,此刻我也无其他好方法,此事一切就拜托刘将军了。”
刘屹走进荀府大堂,只见荀羡正坐于堂中,其母与其兄荀蕤正一脸忧sè地坐在其旁。其母见是刘屹,连忙上前言道:
“安和,这次我家羡儿是闯了大祸,老身求你念在自小与羡儿相熟的份上,替其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老身感激不尽。”
“伯母言重了。在下此来,正是为此事。且不言我与令则自小相熟,就是看在我与荀蕤兄同任秘书郎数年的情分上,在下也是义不容辞。不满伯母与荀兄,皇上已有意不追究,只是寻阳长公主与会稽王殿下,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若是令则愿随在下入宫向长公主与王爷请罪,此事八成可大事化小。”
荀母与荀蕤一听,稍稍松了口气。
“安和,多谢。此番若是无你相助,我荀氏一门恐有大祸。”荀蕤拜谢道。
“孽子,还不快谢谢安和。”荀母朝荀羡吼道。
“伯母、荀兄,可否让在下与令则单独说几句。”
二人走后,刘屹坐于荀羡身边,还没开口,荀羡倒先言道:
“安和,你不必劝我,在下心意已决。我之所以不yù联婚帝室,一来不愿以裙带而致富贵,二来历朝公主皆骄纵跋扈,若是娶得如汉之yīn城公主这般,早晚亦是致祸。倒不如现今效仿吴起拒婚。”
“令则,糊涂啊,昔时吴起拒婚于魏王,逃到楚国。难道你也要效仿,离开本朝,投效胡贼?”
“安和,你知道我并无此意。方才不过是一时气急,口不择言而已。”
“大丈夫立世,却应以一己之才学,搏得功名爵位。然若有一现成之台阶出现于面前,何不借此而实现自己平生之志?令则,你不会忘了我等幼时便立下之志吧?”
“当然不会,复我中原,中兴本朝。”
“好。若是联姻帝室,rì后仕途必然光明。我等志同道合之人,同居于朝堂之上,我等心中之志岂不是可早rì实现?想昔时,卫青亦是娶了汉武帝之姐平阳公主,试问后世又有谁敢耻笑其是借裙带关系而成大功?”
荀羡听后不语,刘屹便继续言道:
“令则,可信得过我?”
“这个自然。”
“我出入皇宫十年,对寻阳长公主,尚算了解。长公主虽尊崇,然其和顺淑德,绝非你所言如汉之yīn城公主之流。在下言已尽,请令则再作考虑。或与我一同入宫谢罪,将来一同实现中兴之志;或留在府上待罪,倒是令母与令兄亦会受到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