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传真仙 第五回 杀心

作者 : 三载十年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我虽然坏,可也还比畜生强,谁心里没个奔头儿的,就是兄弟你,唉,不说了,只是你还没遇见罢了。”吴芳德摇着头,把手里的东西捧在秦凯的面前。

两个生了隔阂的人,又被这包蒙汗药牵连在了一起。

东西有了,怎么给陈虎荣灌到肚子里,这也是桩难事儿,事情不必急于一时,两个人还沉浸在各自的幻念之中,也没兴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探讨,秦凯说了一声,就朝山外走,吴芳德在原地看着他,半晌,才低下头转身追着焕英的脚步回去了。

昨天夜里,秦凯就是在眼前这个地方跌落山崖的,他心里一怔,忽然回头看,那里并没有祗祠芳的身影,难道自己心里还会对这个萍水相逢的女人有什么想法么?秦凯苦笑着回过头,下面是悬潭,一道水银样的琉璃柱从几十米外的地方朝下飞驰,没有了满脑子的酒意作祟,他这才发现,那清脆的击水声真有气象万千的意境。

他虚跨了一步,朝下方看去,那个玉盘一样的水潭里,有万千的水花,还笼着一层被月sè染白的水雾,活月兑月兑就是个刚出锅冒着热气的一碟菜。

忽然,身后一道劲风袭来,秦凯脑子反应过来了,身子却怔在原地,左肩胛骨上好像给一个莽汉重重擂了一拳,这让他朝前踉跄了两步,五脏六腑翻腾着就要从嘴里呕出来似地。

“哼!”

好冷的声音,虽然一时不及转身,可光凭这动静,秦凯就知道是祗祠芳来了,他身上难受,眼前的景物好像都震地离了位,祗祠芳是留了手的,可秦凯心里的怒气只是才翻上来,就虚无缥缈起来,难道这就是贱脾xìng?

“登徒子!”

秦凯转过头,手臂抱过胸前揉搓着后背,龇牙咧嘴地看着祗祠芳,忽然开口笑道,“师姐,还真是有缘啊!”

“哼!”祗祠芳用重重的鼻音,在两个人中间画出一道横线,心说,昨夜还真是高看他了,借着酒意来撞荤腥儿,今天倒是醉意全无,却还来这里捡便宜。

秦凯朝下看了看,联想起在外门师兄弟那里听说过,水潭那边有秀sè可餐,忽然明白过来,脸上红着就替自己争辩,“师姐,你误会了,我不是。”

“不是,嘿,不是你来这里做什么?也是来采月的?”祗祠芳八字步钉在地上,身上的衣裳随着清风时而飞舞,时而沉静,瞧得秦凯有些出神,这个举动让祗祠芳又有些生气,她干脆朝前走了一步,将秦凯逼退至山崖边儿上。

“师姐,你,你要干什么?等等,我命虽然是你救得,还你好歹得顾及下同门情谊吧,我告诉你,我来这里可是有证人的,你,你要是杀了我,将来也逃不了干系。”

“杀你,哈,我怕脏了我的手。”祗祠芳冷笑道。

“你这人真是,唉,女人真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秦凯心下一横,他知道祗祠芳不会杀自己,要不费这么多口舌有什么用?

祗祠芳何时不被人当天骄来供着,活了十四年,头回听到有人对自己说冷话,再配上秦凯那张欠扁的脸,她气得站在那里直哆嗦,却又无言驳斥,只“你”了一句,就见秦凯换了张笑脸跟自己讨巧说,“再说了,师姐,我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无奈他口若悬河,说了半天,祗祠芳还是素白介脸,秦凯摇头说了句,“得了,跟你在这里费口舌,你自己呆着吧,我可走了。”

回去的路上,秦凯脑子里一会儿是焕英,一会儿变成了吴芳德,不过出现最多的还是祗祠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为自己辩解那么多,终了,还是在心里劝自己,“谁遭了不白之冤不都得这样么。”

祗祠芳借着一块半悬在外面的石头,垂坐在水潭上方高处,她有师传的采月之法,每到月sè瑰丽之时,都会来这里吐纳淬炼自己新生不久的心丹灵种。

修真在这一届有六步登天路,地气灵枢,地灵换脉,丹劫,塑yīn化阳,虚空飞渡,法体金身,再向后就是破界飞升了,不过千年之内并没听说有谁能勘破最后一步,成就真仙大道的。

祗祠芳是晓月宗弟子,不过因宗门与纯阳派有交流,这才听了师父的话,自荐来斧劈崖上参悟修行。这也是各个宗门没有办法的办法,各家都有所长,却从没听说过哪家长老能跨足虚空飞渡的境界,就是顾天吉,在朔州界内也算是翘楚了,可也不过踩着塑yīn化阳的边儿。

多年以前,就有长老在宗会上提起过,让各门中互相交流印证,以成就朔州界内的无上大道。

晓月宗都是女弟子,功法也稀罕,以月yīn补炼人的yīn魂,直走法体的路子,祗祠芳在晓月宗呆了十三年,门中长老对她又颇偏爱,嫡传的《汇yīn采月》已印证完了第二步,能收纳月yīn之气温养心丹灵种。

可就在这夜里,祗祠芳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脑子里那张从流的脸时不时地跳出来,朝自己挤眉弄眼的。她枯坐了一夜,等天sè快亮时,竟半分修为也没提升。

话表两头,陈虎荣跟秦凯算作同年,一身家传剑法用的有模有样,在外门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只因比秦凯还小一岁,仰仗身份高人一筹,遇到事情不知道遮掩,却又好玩弄心思。他只沾了天分的光,论及家境却是不如吴芳德这种人,跟祗祠芳更是判若云泥,所以对吴芳德许给自己的那些东西,陈虎荣就好像是个发了横财的人,逢人就显摆自己的身家,偏又吃人的吹捧。

他也是心里吃准了吴芳德的xìng子,好怕是非,胆小惜命,却不想这桩事儿正好戳在了吴芳德的心头肉上,东西到手没几天,还喜滋滋的呢,就碰上吴芳德上门来讨要功法。

几个有心攀附陈虎荣的外门子弟都在旁边帮腔,陈虎荣在屋里居中而坐,yīn沉沉看着吴芳德,时而睥睨,时而视如不见,虽然不开口说话,却将拒之千里的意味做了个十足。

依照吴芳德跟秦凯编排的计划,陈虎荣这边只能来软的,就由吴芳德弄桌酒水宴请陈虎荣,顺带就把蒙汗药下在酒里面,至于陈虎荣来不来,可就得看吴芳德戏演得怎么样了。

进了门,吴芳德看到屋里四五个人都围着陈虎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心里又怯,话没说几声,只把折子纸朝桌边儿上一摆,低声下气求道,“虎荣好兄弟了,看在同门的面子上,你就把功法传我吧,我心里也知道您老人家是顾及体面的,功法先不说,我那边可有坛好酒——扶仙醉,您多少赏个脸面去尝尝。”

扶仙醉这东西是灵果酿造的,陈虎荣原本是不信吴芳德能有这酒的,可联想到他给自己的那些宝贝,陈虎荣还是决定去上门看看。

回到秦凯处,吴芳德犹难镇定下来,哆哆嗦嗦灌了一壶茶下肚,回身把门关上,对秦凯说,“事儿办成了,陈虎荣来不来就不是咱们能理会的了。”当下开口把其时的情景说了出来。

秦凯听了笑着说,“当着这么多爪牙,陈虎荣想推都推不掉了,而且纯阳派严谨结党营私,陈虎荣不是不知道,却有心犯险,这么吃那些人的吹捧,想收拾他还真不难。”

吴芳德想了想,宗门戒律中还真有这一条,顿时双眼一亮,可转头又想,陈虎荣这么好相与的人么?自己有命去揭发他,未必有命看他身陷泥潭,摇了摇头,吴芳德说,“既然酒菜都跟蒋屠夫订好了,还是按咱们原来计划,蒙汗药只放在酒中,等他入了瓮,咱们就马上用绳子把他捆起来,严刑拷打不怕他不招。”

秦凯没说话,站起来推开门向外看,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yīn了下来,这雨要么不来,一来就是急地跟天催的一样。

帖子上写的是请陈虎荣戌时前来,还有一个多时辰,两个人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打发这时辰了,秦凯倒还好,说难听些,他只算个帮凶,若是把事情甩干净,就是个局外人,吴芳德就不同了,他的身家xìng命都在这上头拴着,计时用的漏壶里水珠子滴答滴答地朝下坠,就好像一柄大锤砸在吴芳德心里。

不久,天终于开了眼,瓢泼似地天水从无穷高处一泻而下,转眼之间,外面就好像泛开了花儿的蒸锅,水泡一层层漂着,旋着,等雨落到最大的时候,翻滚的云层忽然一亮,随即就是一道劈天的青光划落在山头的另一侧,隔了半晌,摔碎酒坛子似地脆雷声才传过来。

吴芳德吓地一颤,有些月兑了嗓子似地叫道,“要不咱们算了吧,趁着陈虎荣还没来。”

秦凯转头看着他,盯了好久才狞笑着说,“现在想回头,晚了,等着瞧好吧。”

又一道电光曳过苍穹,从门里洒进来的青光扑在秦凯的脸上,吴芳德像是见了鬼一般,嚎了一声,刚站起来,就被沉沉的雷声震地又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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