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凯还是站着,他自衡量了一番,死掉的这个弟子刚才酒吞得最多,好好的蒙汗药怎么就成催命丸了?事情来不及让他想,现在什么都晚了,既然死了一个,那就得再死四个才行。转头看了看吴芳德,他想着,焕英怎么会给他这种东西?熊邦那里存这些害人命的药面子干什么?陈虎荣喝了多少,会不会还有力气挣扎厮杀?
数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秦凯好像是一个绷紧了弦的弯弓,随时都会飞shè出去,他大气也不敢多喘,死盯着陈虎荣,生怕他猛然暴起,冲过来杀了自己,或者是从旁边的窗户里撞出去,幸好几个人来的时候没带随身家伙。
“药都倒进去了?”秦凯大声问吴芳德,这话好像是平地惊雷,把吴芳德从幻念中唤醒。
吴芳德朝门口看,外面雷光一炸,秦凯沉浸在黑暗之中,两只眸子却闪烁着碧油油的绿火,再看后面,他犹如背着一张硕大的黢青sè鬼脸,离奇的光从密织的纱棂里透过,吓得吴芳德又是一哆嗦,这才蠕着嘴,似哭一般说道,“都,都倒下去了。”
“好,那就好,咱们等着看,看看这几个人怎么死的!”秦凯狞笑了一声。
陈虎荣头脑里就好像是浆开了的染坊,各种颜sè涂得到处都是,坐在桌前的另三个人这会儿脸上五官挪位,好像是给人一拳击在鼻梁骨上,死就在眼前,可心又不甘,便用手死死扣着桌子面,地上尽是碎裂的碟子,污泥般瘫着的菜,还有淋漓到处都是的菜汤子正像是开chūncháo水,在砖头逢里浸着、淌着,与浓血汇在一起。
三个人也死了,头好像梆子一样凿在桌面上,“咚”一下,让陈虎荣死寂的内心又燃起了一点活下去的希望,原来谁都是怕死的!
陈虎荣并不好酒,若不是“扶仙醉”三个字好像一块粘糕把他粘住,他也不会去喝那一碗。
威逼利诱?看看秦凯油盐不进的模样,陈虎荣绝了这个念头,手把桌子一掀,砸在远处的瓷瓶、铜盆上,又是“叮呤当啷”一阵乱响,他跪了下来,不顾地上的污秽,涕泪横流地哭着说,“吴师兄,救救我,我什么都不要了,功法也给你。”
吴芳德一怔,还没说话呢,秦凯忽跳过来,一脚踩在陈虎荣后脑勺上,接着连续踏了几下,把人踢地滚到了一边。
吴芳德冲过来拉秦凯,秦凯拧着身子看着他,摇了摇头,抄起方凳,跃到陈虎荣身边,又接连不停地砸。
大雨倾盆的斧劈崖上,雷雨声能掩盖下很多罪恶的勾当,吴芳德这里如此……,焕英那里也是一样。
熊邦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床前三步处,好像睡着了似地看着俯在面前战栗不止的女人,一块被踏碎的玉饰撒落在他脚边上。
“想好该怎么说了没?”熊邦开口问,声音和气无比。
焕英目光闪烁地看了他一眼,兔子见狼般的模样,却死咬着下嘴唇不说话。
“行啊,我还是头回见你这般模样,夺了你身子的那天也没见你这么可人意儿过,来,抬头,让大爷我好好瞧瞧。”熊邦站起来,挥腿把椅子朝后踢出,走上前去,手托着焕英的下巴颏,“咦?力气不小呀,这都不抬头?”
焕英忽然张口,咬在熊邦的中指上,“嘎”一声,指头在当中断开,熊邦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句,“妈的,贱婢子!”一巴掌将焕英扇得翻了过去。
他捂着自己的断指处,冲上来,把焕英死死压住,用腿踢,用手抽,抓着女人的头发朝床板上磕,把焕英的衣裳撕成飞絮般,眨眼的功夫,焕英这命就去了一半。
熊邦真武境界都没练出来,靠着巴结人,会来事儿,哄得上面人高兴,外门里有他不敢惹的人,比如祗祠芳那种,剩下的或是巴结他,或是躲着他,像焕英这样的阵势,熊邦也是头回见,这似乎是触及了他的底线,撼动了他手中的权利,所以他会更猛烈的报复这个女人。
外门死个人太稀松平常了,随意编个借口填在文案里,再往上头送些东西,这事儿就能掩饰下来。熊邦杀过几个敢于反抗的女人,慎事司下来盘查的时候,无一例外都掩了下来,看着焕英那张淤血的脸,熊邦决定再按那套路子,杀一个人。
焕英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把熊邦朝床下一掀,抬头就要去撞南墙寻死,却给熊邦一把拉回床上。
熊邦瞪着大眼,嘴里语无伦次数落着身无完肤的这个女人,满口黄牙间喷出一阵腐臭的味道,“死?太便宜你了,求求我,我让你爽利死!”
挣扎是无谓地,焕英还是被熊邦死死“捆”在了床上,可不论熊邦怎么弄,下面那物都是软的,他来的时候没吃壮阳药,在彩蕙那儿吞的两枚红丸这会儿早就过了药效,可焕英死命的反抗,又让他心生怒火,便贴着身子在女人身上蹭着,抽时还会重重地打焕英几下。
另一边,吴芳德屋里一片死寂,外面的风雨恍如这天地间唯一的活物,满地的血污和碎裂的木屑、瓷碟子片,秦凯坐在太师椅上,胳膊肘撑在腿上,身子朝下坠,肩胛骨山峰一样朝后突起,就在他脚边上躺着的人已经死了,陈虎荣并没有得到说出功法的机会,两个人也都忘记了这件事儿似地。
半晌,吴芳德刚要说话,秦凯忽然抬头问他,“你那女人骗了你,这苦头有得吃了。”
吴芳德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怎么会呢,焕英她不会这么害我呀?”
秦凯冷峻地笑了一声,“你怎么这么肯定,焕英要是和熊邦一伙的呢?”吴芳德要争辩,秦凯打断他,又自辩着说,“焕英不会害你,因为你身上没有她图的东西,所以,吴芳德,现在,现在就去熊邦那里看看,走!”
吴芳德和熊邦也无仇怨,这事儿就显而易见是焕英失手拿错了药,秦凯也不知为什么要和吴芳德一起去执事院,不论用的什么手段,都不能掩饰这杀人药的来路,秦凯无路可走,想去熊邦那里看看有没有机会争取个盟友,熊邦出面,这件事的难度就简便了很多。
出来之前,两个人把屋里打理了一遍,五个尸体都用袋子装好,系绳子打成死结,扔到床底下塞了起来,地上的血污也用抹布擦干,浓臭的血水用木桶装着倒在水沟里,流到山下去。
做完这些,两个人再到执事院的时候,已经是子末时辰,雨水忽急忽缓地,风也小了很多,从偏墙角翻进去,两个人偷偷模模到了熊邦的屋子下面。
“熊邦不在这里。”秦凯听了半天,悄悄说。
吴芳德脸上忽然有些yīn鸷,咬牙切齿地说,“他肯定是不知道模到谁床上去了。”
说道这里,两个人同时开口压着嗓音叫道,“焕英!”
焕英的住处是厢房,具体的位置,两个人就不清楚了,只能一间一间的模着打探。这里修造的虽然不够气派,可也是小桥流水、亭台楼榭占了硕大的一片山场。秦凯对吴芳德比了个手势,两个人左右分开,从熊邦住的南厢房开始向两侧模索。
过了片刻,秦凯沉着腰走到焕英的房外,里面有些粗重的喘气,却并没听到有女人的声音,他霎了下眼,仰脸向远处吴芳德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