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传真仙 第八回 顶缸

作者 : 三载十年

()秦凯和吴芳德猛沉下头,蹲在地上,用眼神交流着,熊邦的本事稀松,秦凯的想法是冲进去直接说,吴芳德却持着万事不如一稳的心态,想等熊邦出来后,上前讨教。

外门的执事玩女人这事儿早就是秃头顶上的虱子,谁都瞧得见,却又都闷着声不说出来,秦凯和吴芳德暗起争执的时候,里面焕英忽然醒了过来,好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嚎叫起来,“救,救……,呜呜!”后半截话都被人摁回肚子里,吴芳德拍了拍秦凯的肩膀,小声说,“是焕英,我听得出来。想不到这女人还真是人尽可夫,呸!”

秦凯皱着眉头,没去管吴芳德的嘀咕声,站起来推了推窗户。

刚才熊邦怕吹冷风,免得受热着凉惹了寒症,就把窗户都栓死了,秦凯这么轻来轻去的,怎么弄得开。

吴芳德好像一块石头,不出声,也不帮手,也是老天眷顾,沉了许久的雷声又开始响了,秦凯抬头看了看天,凄厉的雨淋在头上,顺着两侧的脸颊“汩汩”朝下淌,又是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秦凯心里默数了四声,恰巧混着雷音,“啪”地把手掌拍在窗户上。

“谁?!”熊邦提着裤子,上身的赘肉却没有衣裳遮掩,浑身上下汗淋得像刚从河里捞出来,他也没带刀剑过来,碎步走过桌子的时候,顺手抄起沉铜铸的三开叶台的灯座,游边儿朝秦凯那边走。

秦凯朝里望了一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是隐约能听到一阵虚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当胸捶了吴芳德一击,隔着窗户跳了进去。

脚才落地,身侧就是一道劲风吹来,秦凯慌忙一让,可熊邦下手迅疾,后脊梁上还是疼的发紧,脚下也踉跄着朝桌子那边冲去。

熊邦一击得手,追着又砸了过来,两个人本事相差无几,可熊邦在焕英身上早把力气用尽了,刚才那下也是歇了半天才聚起来的,第二次挥起灯座,力道可就差了许多。犹是如此,秦凯胳膊上还是中了招。

十几斤重的东西砸下来,秦凯就觉得自己的脊梁骨和胳膊都断成了几截,他“哎呦”喊了一声,就着桌子滚落在地上,脚勾着凳子冲熊邦的小腿踹了过去。

熊邦眼神到了,身手却差上许多,两百来斤的身子凌空一跃,恰巧踏在凳子腿上,嘴里“哇哇”乱叫,倒在地上,连灯座都月兑手飞出,砸在秦凯的胸口。

秦凯喉间一咸,五脏六腑好像都挪了位,闷哼了一声,嘴角渗出血来,他见熊邦狂笑着站起来,弯腰揉着小腿胫骨朝这边走,心里恨不能把外面的吴芳德一口吞下去,这胖贼怎么还没进来,眼看着爷爷的命就要交代了。

熊邦走到跟前,蹲子,一把抓着秦凯的头发把人半拎起来,提到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哈哈,你小子就是吴芳德吧,是来给你姘头收尸的么?哈哈,爷爷我方才爽过,你瞧,人还在那边滚在床上呢!”

熊邦背对着大榻,一边儿的帷帘子恰巧遮住半张床,他扭头朝后看,登时愣了片刻,又退了一步,见床上没人,满脸怪异地转脸瞧着秦凯的脸sè,见他冲着自己瞪着眼,张大了嘴,默默比个了口型,心中就知道不妙,正要躲呢,后脑勺上跟天雷轰了似的,万般神智飘飘然离开了身体。

他人一倒下,手上力道松了,秦凯甩头朝侧面斜跨一步,双手拄在桌子上,哈着嘴喘气,等心神安定下来,才看着衣容不整的焕英笑了声,“谢喽,晚一步就见阎王去了。”

焕英手上还捧着香炉,听到秦凯说话,抖了一下,失手把香炉丢在地上,“当啷”一声,满地的香灰和沙砾子撒在熊邦身上,脸上似乎还不信自己的所做作为,犹豫着朝秦凯看了眼,小声说,“这,这熊邦死了?”

香炉是三足鼎状,一只盘龙模样的鼎足上还染着血迹,带着些白花花的“豆腐汤”,秦凯走过去翻过熊邦的身体,长吁着说,“死了,砸得可真瓷实。”

焕英尚不知吴芳德还在外面,自从进了纯阳派,没过几年,她就从外门弟子变成了执事院的侍女,见到吴芳德之前那年,她就被熊邦用迷药夺了身子,本来万念俱灰地,可命中注定要遇见吴芳德那张巧嘴,从此便把芳心落在这个男人身上,连活着都有滋味了。

大多女人见不得世面,熊邦死了一会儿,焕英心里跟吊井一般,七上八下没个落处,秦凯又只是端身坐在椅子上,一碗一碗地喝冷茶根,焕英想了想,唯唯诺诺地问,“这,这位师,公子,该,该怎么办?”

秦凯落下茶碗,忽然朝外面轻轻喊了一声,“吴芳德,进来!”

焕英打了个冷噤,提着布条遮在rǔ前的手也失了力气,眼前霎时间黑了下来,摇摇晃晃退着坐到床上,看着窗户边露出半个身子的吴芳德,眼中的泪水如山泉涌出。

吴芳德绕着推门走进来,看了看熊邦的死相,背朝床铺坐在秦凯和焕英中间的椅子上,不停地摇着头,小声说,“这,这可怎么是好?”

秦凯撑着腰杆子向后仰着,越过吴芳德肩膀看了看焕英,又坐回来盯着他问,“你就不去过安慰安慰?”

吴芳德别过头,像是陌路人那般看着焕英,振声说,“他们是一伙的,这个女人也不是好东西。”

秦凯鬓角一跳,站起来拍了拍吴芳德的肩膀,嘱咐他先回去等着自己,待吴芳德出门披着雨幕化在黑夜里,便走到床边,轻轻地说,“别怨他,吴芳德心里也是有火。”

焕英满脸泪水抬起头,秦凯一五一十把另一边的事儿捡着重点说给她听,最后还替吴芳德垫了几句好话。

隔了一会儿,焕英扑到在床上,放声大哭,直到身子抽搐着哭不出声来,才开口说,“我,我也不知道熊邦那里还有这种药,我,我以为都是迷药,几个坛子一模一样,我就分着抓了一些包在一起的。”

呃,感情陈虎荣几个人不止是吞了毒药,连迷药、chūn药、散功药都吃了一些,得了,他们几个去得也不冤枉。

秦凯说,“这事儿出了是把火,咱仨人的本事就是白纸一张,想包是包不住的,你这就打点打点,咱们星夜下山,这个熊邦我先找地方藏起来,能掩一时是一时。”说着,就要下手忙活。

焕英咬着嘴唇也不吭声,秦凯和煦的语气让她说心里暖洋洋的,自己还有脸面再活下去么?这么想着的时候,焕英笑着说,“不用了,这事儿是我做地,牵连不到你们,就,就是,还不知道公子贵姓。”

“秦凯……。”

“秦公子,吴大哥那边,还请你帮着递个话给他,我,我不是死不要脸赖在熊邦身上的,只是,呜呜,人怎么就这么苦呢!”

秦凯心里打定主意,虽然同情焕英,可她有句话说得对,这事儿是她独个做下的案子,自己没必要往这个火坑里跳。

焕英走到贴墙的案几旁边,蘸墨在宣纸上写了几句,撂笔吹了两下,用手拎着走过来铺在桌上。

“今rì熊邦yù将我送于陈虎荣,奴为飘零一叶,却也有奋起争命之时,熊邦无视门规,私藏祸药,奴才敢向天借胆,杀熊邦、陈虎荣六人,只自知愧对纯阳派祖师知遇之恩,更无颜苟活于世,奴知已是将死之身,便以白绫自绝,还求师长勿将丑事告之父母,叩谢纯阳派列祖列宗,外门弟子叶焕英绝笔。”

秦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门的,他披风戴雨走回去见吴芳德,开门就看到他在那里忙活着朝外堆陈虎荣的尸身。

“别忙活了,有人要救了咱们。”秦凯坐下来,没好气的说。

“什么?”吴芳德一愣神儿。

“焕英一介女儿身都比你强,唉,她把事儿都担下来了,你也别歇着了,跟我把人一起弄到执事院去。”

这一夜下来,秦凯好像过了百千年的岁月,风雨渐消,东天泛白的时候,他终于睡在了自己榻上,只一个劲儿的打哈欠,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只要合上眼,就看到焕英那张脸。

“人这辈子图个啥呀!”

外面的阳光有些炽烈,窗户影斜拉在地上,堪堪够着秦凯的床,他晕迷迷刚要睡觉,外面恒久没停过的jǐng钟“叮当叮当”响了起来。他睡意全无,一下坐了起来,侧着耳朵又听了几遍,慢悠悠地趿上鞋,披着衣裳走到门边,弯腰提鞋跟,吴芳德跑过来敲门。

“熊邦的事儿被发现了,内门慎事司的祁门长老带着亲传弟子、随侍、执笔什么的都来了,前脚来你这的路上还听说刘五庸也冷着个脸见谁都不搭理,这会子正叫咱们过去呢,你说,你说要不要编个幌子躲躲?”

秦凯白了他一眼,冷不丁扔了句话,自己就昂头走了出去,“自己想躲别拽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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