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传真仙 第九回 暗流

作者 : 三载十年

()外门在册的弟子就有两千多个,抬头不见低头见地,却还是不认识的居多,可这天早晨醒来,腿脚勤快的弟子正拿着柴刀,挑着木桶等物件想出门,执事院那边却传来严令,“纯阳派外门弟子戒足,不能出院落,违令者交慎事司议论处置。”

别说秦凯没见过这阵势,就是像吴芳德一样在外门混了十几年的弟子也是目瞪口呆,人人都打听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了,怎么好好的就戒足了呢。

执事院在外门正南,中间是一个铺灰砖的方场子,平时人来人往显得空旷,今天挤满外门弟子,人人都抬头朝前面的攒尖黄瓦的庙堂里看。

秦凯来的晚,站在后面,隔着波浪一般的人群,隐约能看到庙堂里或坐或站地聚集了不少人,正对前方的是一个脸sè稍黑,须发皆白的道爷似的人物,他知道那就是祁门令,慎事司的长老,顾天吉的师弟,至于旁边那个yīn鸷着脸的,自然就是刘五庸。

秦凯知道吴芳德就在身旁,歪头想问问刘五庸的底细,却见到吴芳德失魂落魄地朝前面看,秦凯“咦”着踮起脚来顺着也瞧了过去,那边是内门下来分职戒备的弟子,穿着虽然跟秦凯差不多,颜sè却鲜亮不少,尤其是女弟子,各个都是出尘仙子般的模样。

吴芳德低下头叹了一声,悄悄对秦凯说,“看到没,那个就是胡玲儿,想不到她现在出落得这么俊。”

胡玲儿是谁?秦凯想了想,就琢磨出来了,八成就是吴芳德削尖脑袋向钻入内门的由头,他有心再看,这胡玲儿的模样才印在心头。

两人离得远,秦凯看不清胡玲儿的眉宇嘴脸,只依稀是个五官jīng致,不施粉黛的姑娘,虽然漂亮,但却没祗祠芳那股气质,不过配吴芳德这等庸人,却是八辈子修福气化来的缘分。

外门统领执事死于内斗,庙堂里跪着的彩蕙哭得梨花带泪,一个劲儿说这是六月飞雪的冤情,连连叩头求祁门定彻查,平rì逆来顺受的焕英能凭自己一介女流就杀了六个壮老爷们儿?

祁门定出身气宗,同职的长老闭死关已十来个年头,慎事司剑宗出身的弟子在这期间都被排挤出了权利圈子,祁门定的野心和yù望就像是早晨仈jiǔ点钟的太阳,正是朝炽蓬勃的时候,对熊邦的死活他并不在意,虽执着手下人密报,说除了熊邦其他五个人死得有些离奇,连着附带焕英的绝笔留书,祁门定也一并看过了,这会儿传给旁边的刘五庸。

刘五庸痴长祁门定半百之数,可已是风烛残年之人,他从剑宗落足到外门长老一职已有多年,恰恰是这些年里,抬籍入剑宗的弟子无论是天分还是悟xìng都比气宗强上不少,虽然气宗的长老对这件事颇有微词,去苦于拿不住刘五庸的把柄,只能由着他胡来。

祁门定想了想,他心里根深蒂固的认为,不入内门,就算不得是自己的同门,纯阳派铁打的营盘,看看外面那乌压压的人吧,他们就是流水的兵罢了。

据司职传功的当界弟子回禀,这次有个叫祗祠芳的弟子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外面还是死寂沉沉的大海,内里却早就起了波澜,一连几试,都没遇到出格的门生,上面的人度年入rì,再拿着岁月不当回事儿,也耐不住手底下都是“大龄青年”,谁不巴望着能在每界抬籍弟子里搂一耙子。

不动声sè地看了看刘五庸,祁门定对彩蕙的哭诉和没遮拦的抱怨有些厌恶,他人老成jīng,还能看不透女人的心思,熊邦虽然陌生,可慎事司监察纯阳派上下万人,这个jīng虫上脑的东西是什么质地,他祁门定早就有风报了,彩蕙傍的大树倒了,她心里怨愤,拿岁月青chūn换来一场空空,祁门定早先还指望彩蕙能说些有用的话,可翻来覆去的那些言语,唉,祁门定心里叹了一声,摇着头让几个留场当值的外门执事把人叉出去,转脸环视庙堂里在位的几人,开口问刘五庸,“刘师兄,这可是你界内的事儿,慎事司虽然有独办专权,可犯不着为这些凡夫俗子害的咱们师兄弟生分了,在这里还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刘五庸看了一眼扑腾着四肢,鬼哭狼嚎的彩蕙愈走愈远,他也跟这个女人有过床第之欢,现在想想也不过才几年的光景,随着熊邦的死,这种人生美事再也难求了。他想到现在可不是感慨万千的时候,何况刚才见到焕英的告词,就开始在心里盘剥这件事情。

虽然杀人凶手已自尽伏法,可彩蕙说的也有些道理,谁能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连杀六人?焕英临死之前,清洗过身子,可屋里那股子靡靡味道还是积久不散,加上熊邦屋里搜出的几罐子药,刘五庸有心摘辩几句,却是无处下嘴,只沉吟着押了几口浓茶,不疼不痒地说,“纯阳派的规矩是规矩,师兄弟之间的人情是缘分,这些事儿只求祁门师弟能秉公执法,还外门执事堂一个清白。”

“清白?”

祁门定见他倚老卖老,心里斟酌片刻,就定了调子,即是如此,看刘五庸的眼神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他呵呵笑了两声,身子向左侧一偏,旁边的弟子立时凑了上来,把熊邦在执事堂的事儿吐露干净。

慎事司对外门有独断之权,只要在事后的宗会上跟顾天吉只会一声就行,可牵扯到刘五庸,这个案子就得先由慎事司汇编在宗牒里,交由宗室处合议才行。

点了点头,祁门定看着左手旁的弟子说,“公事公办,刘师叔的话说得不清楚么?”

那个弟子愣了个神儿,绕到庙堂正中,对着上座的祁门定和刘五庸行了个礼,低着头说,“熊邦处藏污纳垢,私用chūn药、**药、散功粉残害同门,现下已有证据,还私用壮阳的丹丸,这些都是我派门规里明典正刑要依律令施重刑的,现在他人已死,只外门与我虽不同籍,慎事司却不能看着这里群龙无首,熊邦已死,依惯例要倒追刑责,请,请慎事司祁门长老治刘师叔失察之罪。”

刘五庸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该来的早晚都得来,祁门定这是要拿熊邦的事儿来编排自己,且不说这庙堂里都是他气宗出身的弟子,自己孤家寡人一个,想掀浪花是件难事儿,他见的浪头多,脸上还是chūn风一般,朝祁门定点点头,赞道,“祁门师弟治下的慎事司果然都是铁面公正的人,这位师侄说的有理,实不相瞒,熊邦的事儿传到山上,我就开始拟罪己的牒子了,只是事出匆忙,这会儿还没成文,不出三rì,掌门师兄的案几上就能见到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祁门定知道刘五庸定然会先找剑宗的人磋商,合计着保举自己,除了傻子,谁好端端的想给自己找受罪的,他点了点头,心中已有界定,对杀手本身倒是没什么兴趣,只拿定刘五庸失察这一头,回去通通气,好把刘五庸的盘算搅黄了。

从祁门定等人来到外门,到他们踏云归山,秦凯就清楚的见到了几张后脑勺子,至于吴芳德,魂儿似乎也跟着那个叫胡玲儿的女人飞走了,情事对秦凯来说何其遥远,他只能自己回屋里,继续睡大觉。

熊邦的事儿好像是陷入沼泽的美人,开初那么诱人,等随着时间的发酵,美人沉入泥中,这事儿就算是明晃晃地揭过去了。只隔了两天,宗事司派人下来宣读了顾天吉的诏令,提选所有在位的外门执事俸禄着加一等,却没说统领执事的事儿。

rì子还是这么过,吴芳德事后缓过神来,对秦凯杀陈虎荣的事儿颇有介怀,连着几天照面时挂着张冷脸,功法传承的路已经绝了,在庙堂前对胡玲儿的深情注视好像成了吴芳德最后的回忆。

抢在慎事司的人之前,在陈虎荣住处翻出来的宝贝又都还给了吴芳德,二十万两银子在秦凯手里过了一番,也没留,对这件事,秦凯倒是看得很开,rì子还长,将来的事情就像是骰子盅里的码,谁也不知道赌大还是小。

半月之后,时已入夏末秋初,聚集在祗祠芳等三人身边碰瓷儿的人越来越多,可秦凯还是那么慵懒,他最近迷上了钓鱼,找门里的小师妹搓了些纱线,自己用苍竹做了根鱼竿,有事儿没事儿就下山绕到水潭那边去垂钓。

通常都是起个大早,披星戴月往回赶,有时候风和rì丽,收获颇丰,秦凯干脆就住在山下水潭旁边,点火造饭,活像个心境耄耋的老人。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它莫强求。”秦凯深知这一点,故耻于附和别人拉帮结派去巴结祗祠芳等人。

吴芳德死寂了一阵子的心枯木逢chūn,祗祠芳那里冷地冰山一样,可偏就有人吃捧,就有人恬着脸上贡。这天吴芳德等人凑在一起,商量了半天该怎么疏通关节,从刘半山那里套出功法来,这话从晌午头一直说到傍黑天,才算是拿定了盘子,吴芳德心里高兴,不知怎么就想起秦凯来,扶仙醉早就没了,他去膳食房里连哄带骗弄出坛子陈年老酒,拎着找到秦凯门上,敲了半天,不见有人来开门,绕到窗户边推开看了看,屋里空空荡荡,哪有秦凯的身影。

(快捷键 ←)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
嫡传真仙最新章节 | 嫡传真仙全文阅读 | 嫡传真仙全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