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传真仙 第十二回 内门

作者 : 三载十年

()告示牌在外门弟子院和执事府中间的空场上,等秦凯走过去的时候,这里早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身子还没凑过去呢,就给挤得倒退了两步,秦凯笑骂道,“得了,什么好瞧得,瞅完了还不赶紧走,让个地方。”

挤进去看了看,果然明明白白用篆字写着秦凯的名字,他疑惑着又朝台头看,这才知道事儿不在自己身上,是祗祠芳的功劳吧?

夜里,秦凯又去了坠水崖,果不其然,祗祠芳俏生生等在那里,虽然不是和言语sè的模样,却也没往昔那么冰冷。

“是你把我的名儿添进去的?”秦凯问。

“唔,你也别多想,这就是去打下手的功夫,宗事司是不会留下人的。”

“这个还用你说,不过我这阵子正巧有心得,就这么给俗事拴住了,不耽搁功夫么。”秦凯说得直白。

“这也是人情,修为是世情,两者并无二致,你能提早见见宗事司的人,这也是桩子机缘。”祗祠芳说。

“得了,这机缘我本就不奢求,再说这宗事司跟内试还能有啥牵扯。”

祗祠芳冷冷笑道,“怎么就没牵扯了,上头都是一根绳上拴着的,你牵这头,那头也动,真有心思的人,攀着这根绳子就能抬籍去剑气二宗。感情你还真以为,就凭着内试就能擢到那上头去么?”她指了指高处的天上,又说,“纯阳派内门万把人,靠一届那十来个人,怎么攒起来的家业?”

秦凯心里好像打翻了酱坛子,也咸也浊的味儿掺在嘴中、心里,他走了几步,站到悬潭边上,长叹一声,“人心难于二用,走这条路子的人怎么还会有心修道呢!”

祗祠芳看着他,也走过去,并肩站着,眼瞅着下面的一池冬水,不知悲喜地说,“我跟你印证过,你道心坚定,虽然天分有数,可今儿才知道我是庸人自扰了。”

“哈,那话怎么说来着,皇帝不急太监急,你这,哎呦,我说,离我远点儿啊,这可是没遮没拦着的,等会儿扑通下去了别赖在我身上。”秦凯见祗祠芳飞霞升面,眼中似有些狠怒,忙退着打话茬子。

秦凯已有真武极境,放在外人眼里,这可说是一rì千里的修为了,可祗祠芳给他的绢帛上并非尽是纯阳派的《真阳诀》,她自己也有底子,走的虽然是采yīn的门子,可万法归一,总能掺杂些独到的见解进去,何况晓月宗在锻体这件事上未必就落在纯阳派后头。

公示两rì,第三天,给秦凯的诏令就下来了,上门来的人是秦玉阳,他跟杜仲都是内门下来的,剑宗出身,点着名号挨个看遍了,发现有个姓秦的,就把通禀的活儿揽在自己身上,进了门,不等秦凯开口,自先笑了起来,拍着秦凯的肩膀说,“老秦家的人,告示瞧过了么?还不赶紧打点行礼,跟我上山去。”

秦凯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虽说早会上听得清楚,三rì后上接天峰斧劈崖,可也没人跟自己说过这事儿呀!

秦玉阳以为自己这个本家子忘了,好心提醒他说,“听杜师兄说,他差遣的人遇到了个姓吴的,那人大包大揽接了差事,怎么?没告诉你?”

秦凯咬着牙,暗骂了一句,抬头笑吟吟地说,“有啥好打理的,咱这就走么?要不秦师兄先清清口?我这刚泡上茶。”

秦玉阳盛情难却,只在屋里稍坐片刻,押了口茶,忽然看到桌子上的石头,华润润的鹅卵石,随手放下茶碗,笑问道,“这是下面水潭子里拾来的吧?我看看可好?”

秦凯忘记把石头收起来,由着秦玉阳看了看,就觉得事儿有些不对。

秦玉阳的笑容好像凝固成一张面具,贴在脸上,掌心扣着石头放在眼前一看就是一壶水的时间,“秋花一露枯,簌簌有还无,这石头上的字是你写的么?”

秦凯冷不丁地,来不及寻思,不知怎得,张谎月兑口而出,“啊,闲来无事,就临摹了几笔,到让师兄见笑了。”

秦玉阳放下石头,站来来就冲门外走,“走吧,耽搁够久了,外头人等着呢。”

秦凯应了一声,心里却琢磨这石头的来路,还有那下阕的句子,“原来这是上句,簌簌有还无么?不知可还有另外的?”

跟秦凯想的一样。杜仲及另外九人都在执事府候着,见到两人前后进来,杜仲说,“行了,秦师弟,咱这就上山吧。”

从外门入山对这些人来说也是个力气活,越过山峡走了半天路,云山雾罩模不清方向的时候,前面一道飞链搭在两山之间,链心向下坠着,好像沉在了云雾之中,翱翔的飞鸟在山链之间穿梭,叫声被两山夹着层层拔高,甚是空冥。

秦凯向下看了一眼,有些眼晕,这链子有房梁粗细,亮银的质地,踩上去虽有起伏却并不滑溜,免得失足摔下去。

秦玉阳和杜仲一前一后把十个人夹在中间,秦凯迈步上去,后面祗祠芳跟着走了一段,开口指点他,“功夫都是怎么练的,这还能修道真武极境,不知道身随势动么?”

她话说的很透,众人都听清了,悟xìng好的当即就变换步伐,走起来果然轻松无比,秦凯还是沉着脚走了老长一段,看着前面几个人的动作,心里豁然开朗,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好像是水铸的,要把这链子融起来似地。

秦玉阳和杜仲虽不说话,心里却颇感欣慰,这十个人果然都是真武极境的修为,在朔州不要觉得真武窥见地气灵枢的苗头,这修为就能寸步登天,两者之间的隔阂犹如站在滔天江水的两崖岸上,你能看到对面的景sè秀美,怎么渡河却不是件容易事儿。

过了悬索,又是一条蜿蜒而上的山路,前面是个木砌的巍峨牌楼,居中悬雕着“纯阳派”三个字,遒劲而古朴。秦凯知道,这仅仅只是一眼,就能在自己的道心中生发出一枚向往的种子。

牌楼下有几位笑脸相迎的内门弟子,见到众人过来,赶了几步,开口说,“秦师兄、杜师弟,有劳了,”又朝祗祠芳看了眼,笑着点头,“瞧着今年这些外门弟子可都个顶个的人才呀。”

他们也不过是地气灵枢的境界,杜仲话少,只点头应了声,还是秦玉阳顺着话茬吹捧了两句,“可不是,这可比当年的咱们强多了。”

说着就到了山上,内门的造设自不必言表,几个人走马观花沿路看了一遍,等到偏东的宗事司时,天sè已然暗了下来。

韩城衣也出面,坐在堂中的椅子上,等人都进来到跟前了,这才睁开眼,挨个看了看,捋着皓白的胡须点头问身旁的随侍,“成周,这就是外门点选的弟子么?”那人就应了下来,韩城衣笑吟吟地说,“行,想来这届内试有龙争虎斗好瞧了。”

他又多说了两句勉励的话,起身离开,屋里的气氛缓和下来,杜仲本就是韩城衣的门下,见师父走了,上前跟两边的随侍说,“两位师兄,师父可还有旁的吩咐么?”

秦凯站着听,没等来下文,秦玉阳声音不大不小地介绍道,“纳贤的规矩都是宗事司拟的,有时会有些旁门事儿要做。”看了看笑着说话的杜仲三人,他又说,“今年耽搁得有些晚,想来也没别的事儿了。”

秦凯见缝插针地问,“纳贤还有别的事儿么?”

一个剑眉星目的随侍分开杜仲,走到祗祠芳的面前,通身打量下来,点着头回答秦凯的话,“纯阳派立足朔州,也不仅是修仙道不问世事,往年都会赶着纳贤提早下山,包场子舍酒席、医病除灾、捉鬼拿妖,周济世人,不过瞧着,今年月份儿压得紧张,符箓司、气法司等就都没领差事,也只能由着他们讨个懒了。”

秦玉阳看不下去他那张绷着的脸,笑着打趣道,“当这里没人揭你的短么,牧成周,你可是上掌乾坤,下问五行的能人,要我说,那些活你一身扛着也还有闲工夫照料韩师叔。”

“别,还当他老人家听不着么?还是你以为顶着个当爹的长老,就能捋虎须了。”牧成周终是笑了起来,见秦凯等人一头雾水,便冲着秦玉阳指点说,“你们这个师兄,有个当长老的爹。”

秦凯把话闷在心里,琢磨着要是吴芳德在此,就能打听打听这说的是哪位内门长老,话不等人,他还闷着呢,旁边有个同来的人就一脸惊sè地询问,“莫非是奇物司秦长老?”

秦玉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杜仲扑哧一笑,摇着头说,“别瞎猜疑了,有这个心思,赶紧领活儿赶工了。”

来的人虽然多,可那满库府的成册名录分摊到人头上,瞅着就是个长期的差事,秦凯选了个案几,盘坐在蒲团上,随看了几本,心里拟着时辰掐算了片刻,不由暗吸冷气,这刨除吃喝睡,好歹得要五六天的功夫呀!悄悄看了眼另外的人,都是面肃心慈的模样,便也塌子按图索骥地查验起来。

手上的文册没过几眼,来催饭的师兄就上门了,等站起来抻着身子,低头看看自己案上那寥寥几本,再瞅瞅别人,尤其是祗祠芳,摊到身上的活儿都收了一小半了,纵是差些的人,也超出他不少。

远来是客,饭菜自然不会差,尤其是还有灵瓜果品尝鲜,秦凯心里有事儿,饭菜食之无味,见祗祠芳出去了,便也模起几个瓜枣,出门急匆匆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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