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传真仙 第十三回 串门

作者 : 三载十年

()“瞧着,这师妹是不错,要我年轻些,也这么赶着去追。”

“你懂个屁,现在不着急,瞧人那天分,那眉宇,等抬籍过来给咱们当师妹,这愣头小子就没指望了。”

“哦,还是师兄说的在理。”

两个cāo办饭菜的弟子在那里嚼舌头,秦玉阳进门恰巧听到这几句,上来摁着俩人头顶拍了两击,扫了眼屋里仅剩的三五个人,开口说,“有那功夫扯咸淡,还不如多用用心参悟修行,你们还真在这里做一辈子的饭啊,对了,他们人呢?”

“师兄问谁?”快嘴的先说,旁边一个刚挨了打的忙用胳膊肘子捣了他一下,笑着说,“走了有一会儿了,师兄可别去宿馆那边看,凭白费工夫,依着路径那人似乎是望山sè去了!”

秦玉阳出门,这人掩着声儿说,“你脑子里装的是粪呀,他还能问谁,那个小师妹呗。”

“噢,我懂了!”

两个人再朝外看,连秦玉阳的身影都不见了。

秦凯不紧不慢地追在祗祠芳身后,见她曲里拐弯绕到一处碑林之前停下来,想了想,直走过去,端详着面前的月下山sè,高耸的翠竹四季不败,伛偻着身姿的古柏遮住了半张天,旁边碑刻上青苔密布,不知名的虫子在草间乱蹦。

他把手上的果子递过去,祗祠芳不看也不接,秦凯似是自言自语地说,“不吃白不吃,这东西可难得的紧了,要是改rì我来不了内门,这果子不是吃一顿少一顿,自然不比师姐,留着肚子,将来能装下一车果子。”

书中虽然不说,可两人却也有过不少交往,大多在印证修行上,碰到凡俗琐事,便如现在这样,成了秦凯自己的独角戏,他却也乐此不疲,在心中,祗祠芳至少是比吴芳德那种人要强的。

祗祠芳盯着碑林看,这里的底蕴跟纯阳派一样浑厚、古朴,每一段残碑都是一部可歌可泣的史书,而那些完整的,也逃不离岁月的琢磨,终究会断裂,一如正中的那半截山石上书写的——“岁月亦有痕,求知却无涯。”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祗祠芳问。

“等着师姐的解说呢。”秦凯吃完果子,连核一起吞下,支支吾吾说着。

“在晓月宗就听说来纯阳不能不去内门,进内门不能不看碑林,这里留着的都是千年的历史,有的是说纯阳派,也有其他宗门立的。”

秦凯“唔”了一声,瞧着祗祠芳那月半映的脸庞问,“怎么这里还能留其他宗派的东西么?”

祗祠芳点着头,朝前走,手模着石碑,辨认字迹,忽停在一块新碑旁边,抚着石碑摩挲半晌,说道,“纯阳派有印道一说,这斧劈崖对外门弟子来说难如登天,可其他人想来却也简单。”

“印道极为宽泛,有执万丈雄心,一往无前的少侠,来到山上,碰了壁,到碑林来立誓言的;亦有仙道上百思不得其解,以至于行将就木的老人,来到山上,跟纯阳派人交心谈天的,他们有的能入大道,就来碑林留书致谢,更多的却是那些无门散修,入土之前,会把自己的心得印证,就这样,就这样,一笔,又一笔的刻在石碑上,以待后人。”

祗祠芳说着,流下泪来,手指尖颤着,凝身矗立好一会儿,等秦凯茫然不知所措,回悟起来,想劝解的时候,祗祠芳又停了哭泣声,泪中带着笑,看着那石碑说,“这是我娘留下的。”

祗祠芳在入晓月宗前曾有过一段孤苦伶仃的rì子,母亲虽然颇有悟xìng,却求师无门,诞下女儿就开始为她盘计后路,听说纯阳派有碑林的说辞,借着自己yīn脉天成的底子,钻悟功法,她算是以身试道,等染了一身病症,来到纯阳派时,已是时rì无多,只在碑林里留了篇醒世恒言,就撒手人寰。

秦凯听得感伤,劝了两声,推己及人,想到自己的出身,虽然穷苦,却比祗祠芳好很多。向仙道的人,撂下过去才有将来,这话是祗祠芳离开前说的,秦凯知道自己的师姐再也不会来碑林了,这会儿没追过去,反倒也凑到那段碑文前,秉着月sè看了起来。

“悟到终头,还是要离开不想离开的人呀,返回来还劝着自己的后人切莫再走这条路,真是何苦来哉。”

秦凯忘了请教祗祠芳怎么能把名录典籍查验这么快,第二天晌午头,屋里还剩下零星几个人在座,出门吃午饭,祗祠芳在秦凯的门前等着,开口说,“你还真是实在,这东西都是差不多的,随捡着几本糊弄了事不就行了?”

“这话是你说的?”秦凯一愣。

“不是我说的,是秦玉阳的话没传到你耳朵里,也不知当时你在想什么。”

“哦,难怪你们都是一目十行。”秦凯苦笑着说。

话虽是如此,可秦凯还是一板一眼地把剩下的名册查验完了,筛选出五十个中意的人,录在牒文里报了上去。

忙完还没好好歇两天,纯阳派的纳贤大会就套在了秦凯的身上。这天早晨,囫囵觉才睡了一半,秦玉阳就差人来敲秦凯的房门。

“这就要走了么?”秦凯揉着眼,打着哈欠。

“可不是,就这点加塞缝儿的时间,斧劈崖上还没看够呢,嗨,你说我干啥跟你扯这些,还揉什么眼啊,前面宗门大佬早就开拔了,杜仲师兄可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这是让我放着由你多睡了半个时辰,赶紧麻利点儿,还等着呢。”

还是杜仲和秦玉阳执戒管理外门十个弟子,他们下山又是一天的光景,到了月望坡,店家满脸疲sè侯在客栈前,来回踱着步子,焦急得活猴儿似地。

“老王,别晃荡了,客房都拾掇妥帖了?”秦玉阳跟这个店家可是故交,说了一句话,就迈过门槛朝店里走。

店家跟后头的人划拉着作个揖,追到秦玉阳旁边,眉花眼笑地说,“秦先生,可盼您一老天了,”他冲着身旁的一个小堂倌拍了一把,连笑带怒地说,“那谁,啃头,还不去抹桌子,眼长在脚指头缝里了么,这么没眼力神儿。”

秦玉阳驻足回头看了看,“上回我来还没这个毛蛋小子呢吧?一晃眼儿的功夫,这都多少年了?别收拾了,我们直接上去。”

店家附和着说,“就是,您老人家拍拍走了,可苦了小老头子一等就是一年,一等就是一年,”说着抓下倌帽,指着说,“喏,这叫雪压眉,哪里还有黑sè的。”

秦玉阳跟身边的人说,“这个王攒球人老成jīng,你们可别给他糊弄了,这不,六年了,还追着我要东西呢。”

秦凯看到有踞桌吃饭的客人掩着嘴笑,便问秦玉阳说,“你欠人家钱了?这么追着你不放!”

“哈,钱财这东西多俗气,是早年帮他化了个天缘,等我算算,唔,还真是,过了这个年就是六载有余,难怪这么盼着我来。”

秦玉阳六年前下山寻道,跟王攒球相识,见客栈里买卖冷清,就用风水局换了顿饭吃,说是能保王家兴旺六年。打发完眼前的事儿,秦玉阳让堂倌把饭菜送到楼上,几个人见时机难得,就缠在秦玉阳和杜仲的身边问东问西瞎打听。

纯阳派下山并不拘足,除了几位长老是盘下场子驻留,门下弟子大多有自己的关系,只在长老那边留着空房,却到王攒球等人店里来搅扰。

后半夜时,杜仲和秦玉阳找到秦凯屋里,开口说,“秦师弟,你在宗事司的事儿,韩长老都知道了,他让我们过来传个话,有空多去执事府里坐坐。”

秦凯惊喜交加,从他办事的手段上来看,大事不含糊,小事不迷糊,尤其是有些人用无所谓的立场来对待某件事的时候,秦凯却斤斤计较,外人眼里是吹毛求疵,可上头管事儿的人见了就会记在心里,总之,这是秦凯随xìng而为的事情,却没有惹人注目的初衷。

杜仲也说,“你写的牒子,我跟秦师兄也过目了,面儿上看着粗,该细致的地方却通盘都描画出来了,难怪韩师叔夸赞你。”

秦凯脸上一红,站着笑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忙让着二人坐下,转身要去打茶水。

“别忙了,我们俩还得去跟几位长老复命,不好再留了,你小子脚不沾地转悠几天了,踏踏实实睡一觉,有事情明天再说。”

送走两人,返身还没着床呢,几个弟子就结伴过来了,进门就难掩羡慕地问秦凯,两位师兄所为何事。

这时候就不能再实诚了,秦凯装模作样,摆出一幅“惊诧”的表情,看着几个人问,“怎么,没到你们那里去?也没说什么呀,就是问住的可还习惯。”

有人信了,大多数人心里还揣着自己的想法,搅扰了不一会儿,祗祠芳站在门口,众人好像腚底下凿了钉子,起身告辞,临走远都不敢回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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