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传真仙 第三十一回 鬼道

作者 : 三载十年

()秦玉阳走到半路,遇见伺候秦方致的贴身管事,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地说老爷那边有离魂的征兆,在住的几位长老都过去看了,他一个下人被挤在外围,只伺候老爷几十年,见着这父子俩也常常争得面红耳赤,可身为一个下人,自己心里门儿清,爷俩终归是血亲,偷了个空当自作主张溜过来跟少爷说一声。

看了看前面不远的歇山殿,秦玉阳急匆匆转身往南厢房那边跑,进屋见到祁门定、陈诚等几个人都围在床边上,秦玉阳拉着脸走过去,先看了看老头子的情况,这才朝陈诚弯了弯腰,开口问,“陈师叔,这……!”

陈诚木然地摇着头,不等他问完就说,“师兄不单是中了五元化血散的毒,还有yīn煞侵体,库府那里还真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你爹三魂七魄受不了yīn煞的作弄,这才想月兑体而出。”

“可还有救?”秦玉阳急着问道。

“法子自然是有的,你来的也巧,我刚跟几个师弟说,找个脚程快的回接天峰上找掌门师兄,把没闭关的长老都喊过来,就在这里开坛做法,你既然来了,咱们再找一个差不离的就行了。”

“差不离……?”秦玉阳寻思着,想到一个人,开口说,“凌何帆修为远胜过我,他来助法应该能行。”

“凌何帆?”陈诚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开口问祁门定说,“你觉得他如何?”

“不行,凌何帆相貌虽然仪表堂堂,可好像总掩着心事,xìng命攸关的时候,可得把口子扎严实了!”祁门定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否定了秦玉阳的提议,又说道,“还差一个阵眼,这个人可以没什么修为,但心智要硬,xìng子要温和,而且,而且最好是能入你爹心境的人!”

“秦凯!只能是他了!”秦玉阳咬着牙,看了看在座的几个人,见他们都是满脸犹疑,大声说,“信我一回,难道我还能拿自己的亲爹闹着玩儿么?秦凯能当这个阵眼!”

“陈师弟,你看……?”祁门定把决定权交给了掬药司的陈诚。

“就这么定了,这几张安神符就快烧没了。”陈诚眼中闪过一抹狠sè,定下心来,看着贴在四个床角上的符箓。

“我去找他!”秦玉阳说着转身要走,祁门定拉住他,朝门外喊道,“重赢、重败,带着我的腰牌跟玉阳一起过去。”

几个人马不停蹄赶到荒宅,秦凯正在里面盘膝打坐,脸上毫无表情。

听到一阵急雨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秦凯睁开眼,不多时,正门外面下锁销子和“稀里哗啦”摔链子的声音还没落地呢,门就开了。看到面前的五个人,两个是押着自己过来的慎事司差官,另两个也在祁门定身边见到过,正中是满脸急躁的秦玉阳。

秦凯一下站了起来,“老爷怎么了?”

“老爷有恙,快来!”

两个人的话同时响起,秦凯看了看守在门旁的两个差官,秦玉阳已经把祁门定的腰牌掏了出来,不耐烦地骂道,“他娘的,眼珠子给狗吃了?祁门师叔的腰牌可认得?秦凯,跟我走!”

四个慎事司的弟子虽然跟秦玉阳是平辈相论,可他们并非祁门定亲传,而且也晓得秦玉阳的xìng子,吃了挂落,只能自己咽下去,还没词儿反驳,看到秦玉阳带着秦凯匆忙出门,有个人问道,“五哥,我们兄弟俩老在这破宅子把门儿了,秦师叔真出事儿了?”

那个五哥点头看了他一眼,“是,好像这回事儿有些棘手,师父还说回山把顾掌门找来呢,你们两个跟着回去……,还是在这里守着空院子?”

问话的无奈地笑着说,“师父的脾xìng你也知道,眼里尽是规矩,他老人家没发话,我们还是在这里呆着吧。”

五哥点头走了,剩下两尊“门神”闲的无聊,忽而议论秦方致的病症,忽而说起纯阳派正逢多事之秋,做掌门的该如何处世,后来不知谁就把话头放在了身后的这处宅子上。

瘦脸的看着满院的蒿草和败相的院落,直叫晦气,摇着头说,“你说这栋宅子风水也好,怎么就没再修葺装点,依着我看,这徂徕山上就这里最聚福运了。”

圆脸,身材稍短的却说,“你话说的还真满,忘了后面那鬼叫窟了么?”

瘦脸的弟子轻轻朝印堂拍了拍,嘻嘻笑着说,“你不说,我还真忘记了,鬼叫窟、鬼叫窟,你说好好的一个神仙洞,谁给编排这么个名字?”

另一个笑他知道的少,转身走到院门里边,背朝外坐在进门的石墩子上,等旁边的人也坐下来,这才耐心地说,“这你就不晓得了,奇物司见不得人的东西都堆在洞里面,那可比不得咱俩正对面的库府,鬼叫窟,一到风紧的时候,就有鬼哭狼嚎的动静,你想呀,那里是鬼斧神工劈山而建,形状跟个倒过来的油漏子似的,小风也紧着往里钻,偏偏鬼叫窟里有没经过打磨,那山壁就跟狼牙差不多,把风这么一梳,自然就有稀奇的动静。”

瘦脸弟子满脸的不信,撇着嘴笑话他,“听你这么说,就跟你去过一般,连里面什么模样都知道,哄谁呢,我不知道那里是纯阳派的重地么?”

“嘿嘿,我也就这么说说,有添油加醋的地方,可那里一入夜就是鬼哭般的风声,这个可没糊弄你。”

“行啦,说这院子呢,都能扯这么远,我这身上疙瘩一层一层的往地下落。”瘦脸弟子佯装扫了下双臂,打了个激灵,呵呵笑了起来。

“对了,这宅子还真跟你说的那样,是个风水宝地啊,有聚财拢福的架势!”

“对吧?我修为比你差一点,这个没的说,可真论风水灵脉方面,你就不如我了。”

“哈……哈,我可没夸奖你,别朝自己脸上贴金了。”圆脸站起来走到天井中间,转了一圈,看这里萧条破败,最后面向正中敞着门的大屋里看去,那就像是一个黑洞洞的大窟窿,也不知道那个叫秦凯的怎么就能在里面安生下来,他揣测着秦凯当时的模样,觉得这个外门过来当下人的弟子有些非同寻常,嘀咕了一句,“还真是有定心,这坐得稳当跟山似的。”

“干嘛到这里来?我可告诉你,这里当年埋过人,瞧,远处那矮松下面不就是坟堆儿么!”瘦脸走上前,拍了拍师兄的肩膀,朝远处yīn暗旮旯里指着。

“别作弄人,我说,咱们在外头也是呆着,还不如,喏,到那大屋里去,长起灯来,也亮堂些。”圆脸说着就甩开那人走进了门。

“你自个去吧,我先到那边瞧瞧去,这院子可真够大的。”这人笑着往院子深处走,身后慢慢亮起来的灯火光让他每一脚都踩在自己清淡的影子上,这位老兄渐渐觉得头皮发麻,草坷里时而有虫子鸣泣,风灌到脖领里,凉的好像是塞了一块冰坨子进去。

“唉,我说,过来一起看看呀!”他把头轻轻转过一点,朝屋里喊着,却没有传来回应。

瘦脸抬头向外侧看,风被门一夹,随即又舒张开来,就像是在一池子水里丢了个石子儿,搅动的满院老树摆个不停,他多走了几步,把院子门从里头插上,转身先看了看点灯的那位师兄,门正敞着,那位圆脸儿侧身坐在桌子边,正歪着打瞌睡,“去,难怪长了一身膘子肉,这都能睡着了。”瘦脸笑着又朝深处坟头那里走。

这里是个花圃,或者说,曾经是个花圃,可现在倒是更像野草圈,坟头披着一层厚而浓密的绿毛,各种门类的杂草交错在一起,因没有立碑,瘦脸只能凭着那棵松树推断坟头的朝向。

立坟可是有规矩的,非秦姓不能入祖坟,不能上祠堂,家里的女人倒下了,尸骨要送回生养的老家埋掉,不过故人已逝,空留牵挂,大家就经常立一座空坟,里头埋着女人临死前穿戴的衣裳,所以也没有碑文一说。

松香,送香,在坟前种一棵松苗子,能保里面的人香火不断,瘦脸看了看那已经颇为壮观的松树,手扶在了树干上。

门里的圆脸已经开始打鼾,身子也渐渐滑落在桌子上,背朝门外,其实他相貌和身材有些出入,长辈给了张圆脸,可身子倒还墩壮,这么把两条腿别着插在桌子腿之间,埋在yīn影里,从外面看真看不出来他的身材。

凌何帆走了一会儿,眼皮子就开始跳个不停,他分不清谁主财,谁聚祸,一边搓着眼睛,心里却拨开云雾见了青天。

“唉,真可惜了这么个人儿,好好的身子,咂、咂、咂,不行,得当机立断,剜出这棵树,我才能腾出坑来再种一棵,哈哈!”他笑着朝外走,在秦家的门口遇见那几个昏昏yù睡的巡卫,停下笑着说,“你们几个还在这把门呢啊,怎不趁着这会儿没人,轮着到屋里歇歇去。”

老何清醒过来,揉着揉眼,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又晃了下脑壳,这才看清楚跟哥几个说话的正是凌何帆,他忙不迭地请安见礼,干吧嘴唇嚅着笑道,“凌少爷,您这是,是要走了么?”

凌何帆笑道,“是,老爷子身子骨见好,家里又不缺人照顾,接天峰法会虽然是黄了,可奇物司总得有个把持的人儿,我得去那边盯着呢!”

“行,行,行,您个走好,要我说呀,老爷这一病,才真瞧出您的本事来,就是咱们纯阳派的头脸子们见着少爷您这么体贴,梦里也得笑醒喽!”老何把人送出门。

凌何帆打趣道,“见识了你这张嘴,真不白来这一趟,回吧,别看着了。”

老何回到门里头,几个兄弟们还怔着神儿,纷纷问道,可有谁过去了?老何困意又上来了,随口支言了几句,就歪在门洞子里打起了瞌睡。

凌何帆走出来,又绕了回去,他对秦宅可熟的跟自己家一样,哪里有大树,哪里又是假山,隔着墙,他都一清二楚。

这里多的是黄土小道,四周都是参天的大树,凌何帆走一步,心就提一丝,最后几乎是含在嘴里,“小心翼翼过不了头,还不是放纵的时候。”他心里这么反复告诫着,眼看就到了秦家后面。

仰头看了一眼,“越过这堵高墙,再多拐个弯儿,就是荒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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