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你俩可以走了,刘勘实在不想带着这一主一仆活宝上路,见对方垂着大眼睛,刘勘继续提醒道:“小妹妹,你家人呢?”
那大小姐摇摇头。
“你家其他仆人呢?”刘勘知道,古代像这样的大家闺秀,出门肯定前呼后拥的,结果大小姐看看小薏,又是摇摇头,意思是只剩小薏这个傻妞奴婢在身边了。
刘勘有些无语了,他把烟头摁灭,“小妹妹,你哪里来,到哪里去啊。”
总算切入正题了,那俏丽的大小姐,敛敛衣裳,将耳塞取下,正襟危坐,缓缓说道:“我是司徒冯方的独女,父母早亡,本待字闺中,谁想近年关中三辅遭逢兵乱,皇上如今蒙尘东行,长安民户大臣十不存一,家中仆人亲戚皆被乱兵杀害,只剩下我和小薏,只身自长安逃出,过武关,而后准备折向义阳,去九江投奔袁公路将军。”
大小姐把话说得很清楚,刘勘不由得赞许地点点头,说:“好,好。”然后,不再问了,又靠着墙打盹了起来。
“我叫冯霓!”这位大小姐有些急了,她见刘勘对自个漠不关心,不由得害怕了起来,一路上只有她与小薏相伴,在满是灾民、流贼的道路颠沛流离,早已是一rì数惊、悲苦万分了,今rì更是差点清白与xìng命皆毁,另外她说是要去九江投奔袁术,其实不过是渺渺知道父亲曾与袁术似乎“有旧”罢了,前方的道路如何险恶,去了九江后又当如何身处,都没有底,“请问壮士高名?”
现在,刘壮士一下子成了冯霓大小姐唯一能依靠的人了。
他能拿着这个弓不是弓,弩不是弩的厉害东西,一下子把三十余名贼徒杀死,必能保护我安全前去九江。
“刘勘。”对方回答很是简捷,靠着墙,一动不动,他确实很累了,并没有懈怠佳人的意思。
“刘勘——刘勘大哥,只,只要您能保护我去九江,必,必有重谢……”冯霓咬着嘴唇说到,以她的出身,能如此“低声下气”地对刘勘说话,若不是世道沦丧,何至于此呢,因为她还撒了谎,如今她身上哪有什么可以“重谢”的东西!
但对方长久没有回答,低着头的冯霓满满的失望,又有些恼火,又不敢发作,直到刘勘的鼾声传来,她才抬头发现,对方已经垂着脑袋,呼呼睡着了。
疾行一天数十公里,又鏖战如此,就算刘勘是铁人,也撑不住啊。
“小薏,你去外面,找些贼人或百姓的吃食来,我们等刘,等刘壮士醒来后,再做计较。”冯霓觉得刚才喊了句“刘大哥”,是件很丢脸的事情,赶紧改了口,脸蛋又有些红了。
大概一个来小时后,刘勘才猛然醒来,扑鼻而来的是小米的香味,只见冯大小姐和小薏奴婢,正在围着个竹箪,抓着被蒸熟的小米饭团,吃着——大小姐抓得很缓,吃得很慢,很斯文;奴婢抓得很急,吃得很快,很粗鲁。
但都是在抓着,冯霓第一个看到刘勘醒来了,脸立马一红,觉得抓饭动作实在不雅,急急将小手往衣袖里一收,坐正了笑了笑,“刘勘大哥,您醒了。”而后对小薏使了个眼sè,小薏看了会才会意,将另外一个装着小米饭的竹箪,递给了刘勘,大声说:“壮士,请吃!”
“谢谢,谢谢。”刘勘也用手抓起来,往嘴里塞,吃到热饭了,激动啊,“唉,冯霓是吧,你也抓着吃啊,刚才我看你不是还抓着吃的嘛……”
冯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吃完后,刘勘打了两个饱嗝,又拔出根烟来吸,觉得“我噻,神仙啦,就差个热水澡了!”这时已是黄昏时分了,小薏在厢房里打着火镰,点了一盏农家的粗糙的木刻灯台,屋子里总算有了些微黄sè的光亮。
“对了,这帮贼人是什么来路?他们似乎是一路自北而来的。”刘勘稍微了解了,他穿越了,穿到汉朝末年了,他在步兵指挥学院毕业,中西方古代的军事历史常识战例,是肯定要学习的,这位大小姐刚才说的九江袁公路,还有皇上东行,都可以让他确认,现在是东汉的建安元年前后。
冯霓轻声说:“其实……他们并不是贼,而是陕县驻屯的骠骑将军张济的部众,因为关中大荒,准备南下武关,入荆州南阳来掠食的,这批人就是先行的斥候,专门负责给后面大队提供给养的,其实就是杀戮抢劫,我与小薏原本想避开他们的。”
刘勘怪怪地看着冯霓,心想这个娇滴滴的小妹妹,懂得军政知识还真不少,在大家闺秀方面也算难能可贵的吧,比古代一味只会说“俺不知道,你问俺娘”的那波子强多了。既然这批人是斥候,那么什么张济的大队兵马,应该还隔了个两三天的距离,今晚算是安全了。
冯霓被盯得不好意思,再次轻声问:“刘,刘勘大哥……刚才说的事情,还请您多多考虑,必,必有重谢……”
刘勘对着她上下扫了眼,把大小姐看得局促不安,诚心玩笑一句:“你有什么可以谢我的!”
那小薏又是猛然出来,对着刘勘喊道:“请刘壮士一定要护送小姐去九江——实在不行,我小薏让你入肉,我小薏让你入肉,当做酬谢!”
刘勘差点没把嘴里的米给喷出来,“行了,行了,别这样,我们明rì就启程上路好了。”
“那报酬……”冯霓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就这个就行了。”刘勘指了指被吃光的竹箪子,“你蒸的饭挺好吃的。”然后检查起弹夹和背囊——子弹所剩不多了,压缩饼干也光了,看来只能吃从张济部下那儿搜集来的米袋食物了,“对了,这个小米,还剩多少了?”
冯霓有些错愕地答道:“没有了,全蒸了。”
顿时刘勘产生了把两个竹箪举起来,给这主仆俩脑袋上一人扣一个的冲动:虽然你很聪明,虽然你很敏锐,虽然你很伶俐,但你骨子他娘的还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啊!
没办法,刘勘盯着两个光光的竹箪,一脸的苦笑,那边冯霓倒是很不好意思地说到:“刘勘大哥,我要就寝了……”
言下之意,是你能不能离开了,到别的屋子里睡觉,否则孤男寡女带一奴婢,授受不亲,伦家万万不依的说。刘勘背起了背囊,提着竹箪,然后扔了一个盒子给冯霓,说:“不行,你现在不能睡!”
“呀?”冯霓害怕地捂住了自己的身躯。
“你不要睡,和小薏用这个针线盒,缝制几个大的布袋子,明天用得着。”刘勘然后掏出了地图,对照着心中对古今地名变迁的认知,大略看了看,“我们明天先去穰县,再转向走义阳,折道去九江。”(汉九江郡,非现在的江西省九江市,若是位于如今安徽的寿县、凤台、凤阳等地)
“哦,好的。”
说完,刘勘走出了门,发现厢房的门之前被他踹翻了,还倒在地上,只得将门板竖起来,重新用草绳栓住……
第二天的阳光刚跃出地面,刘勘就开始哐哐哐敲门了,部队的习惯,四点半准时起来跑步晨练,“都起来,都起来了!”
冯霓和小薏一阵慌慌张张,整顿好后开了门,刘勘看到冯小姐大眼睛下多了两个淡淡的黑眼圈,手指也多了些针扎的血痕,看来昨晚冯小姐可辛苦了,就问:“布袋子缝好了没有?”
冯霓很不好意思地递来个袋子,说昨晚劳累,只缝好了一个,刘勘举起来一看,倒吸口凉气,尼玛这也算是个袋子?你确定?这不是游泳用的大裤衩嘛,还是个开——档的!
又瞪了瞪冯霓,这个小妹妹显然也觉得太失败了,嘴角又撅起来,眼水又汪汪了。刘勘叹口气,只能自力更生了,cāo起绣花针,先将“大裤衩”的开档缝死,然后又找出两条草绳搓搓,将“大裤衩”的两条裤腿扎起,总算是能装东西了。
刘壮士的针线活不错,长期在军队服役的好习惯,既能cāo枪cāo炮,也能飞针走线,新兵不会的,他就来帮忙,娴熟的技巧,把冯霓看得目瞪口呆。
缝好了后,刘勘说了声走吧,出去后冯霓才知道刘勘叫她缝口袋是干嘛的:刘勘从农舍边的水瓮里,捞出了几大块水淋淋的肉块,放入了袋子中。
“是我从死马身上割下的肉,去穰县估模还得有段路要走,这是我们唯一的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