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放学后,顾零再来老人的家里拜访。他今天早上又看到班主任那板着的脸,对自己不善的眼神,让顾零觉得老人的家里会是个避难所。放学铃刚响,顾零在掀翻同桌的椅子的情况下飞奔了出去,他最后只看到班主任正恶狠狠地往这边走来。
天又渐渐暗下,那幽深的小巷想必又是让人发冷,不过现在对于顾零来说,那是他唯一想去的地方。不过今天小巷口却聚集了一堆的人,那是一群小孩。他们围成了一个圈,正好堵在小巷的口子上,那卫兵似的扫把向前倾着,仿佛在窥视着其中发生的一切。顾零没有过去,因为那密封着的圆圈像忽然被冲出来一道口子,一个小男孩踉跄而出,这时那群男孩子组成的圆圈里就像冒出一只别样的,那飘到准备往外跑去的小男孩身前,伸出了一只穿着红sè皮鞋的小脚,小男孩便砰地摔倒在地上,扬起的灰尘让人喘不过气,继而是一阵孩童的讥笑声,这时那般的小女孩蹲到那摔倒的人面前,手伸进他满是灰尘的牛仔裤口袋中,不一会,她便举起一个钱包,像是在示威一般,周围的男孩们马上发出了欢呼声。小女孩把钱包往人群中一抛,一阵灰尘再次扬起,那是钱包落下的地点,不一会,这些人仿佛被一根不知名的线拉去了另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徒留灰尘滚滚。
顾零往只有两个人的小巷口走进了些,“那不是那老人的孙女吗?”顾零仔细一看,发现了这让他有些尴尬的事实。这时,那小女孩忽然又从身后拿出了一个跟先前扔出去颜sè一致的钱包,递给了还趴在地上的小男孩,那小男孩害怕地马上爬了起来,在离小女孩一米远的地方,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看。小女孩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把钱包扔在小男孩的身旁,说:“那个是我骗他们的,你的在这,拿着回去。”小男孩迅速地捡起地上的钱包,连看也没看,便慌忙跑开。小女孩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准备往小巷内走去。顾零这时在她身后叫住了她,“嘿,等一下。”顾零想不到以自己对其所知的程度还能说些什么其他的打招呼的话。
小女孩一回头,看到是顾零,就像早已知道他在这里一样,问道:“看出来我刚才怎么做的了么?”
顾零被问得有些一头雾水,随口答道:“太远了,看不清。”
小女孩说:“那谢谢顾零哥哥昨天给我指路了。”
“也谢谢你的纸条。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小女孩指了指顾零书包的拉链,说道:“诶,你怎么知道是我了?”
“我可也是会变魔术的。”顾零模了模自己的书包拉链,那里果然有自己当时用涂改液画的名字的遗迹,已经很模糊了。
“那哥哥还想找我爷爷学戏法?”
顾零有些头疼,这两爷孙怎么都这么容易看穿我在想什么。虽然她知道这事也没什么影响,只要不在我之前跟他爷爷说就好了,便说道:“你得把这当作你一个人发现的秘密,知道吗?”
“我都知道了,爷爷不可能不明白的。你昨天晚上没怎么说话,都想这事去了。”
她昨晚果然没有睡着。顾零有种自己被cāo控的感觉,仿佛要发生的一切他们都已清楚,等的只是他这个像机器一般的人去完成它。
“那你爷爷会教我吗?”顾零觉得即使是机器,那么打败班主任的话,也是优秀的机器。
“不。”
顾零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只见小女孩已经往巷子的深处跑去。顾零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就像被抛弃在街头的毛绒玩具,只等着被过路的车辆碾压至脏兮兮且一文不值。
顾零一直低着头,走回了家中,这时天sè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顾零打开床头旁的台灯,看了看昨天还在自己口袋的对折的纸条,已经有些褶皱。他放下自己的书包,把里面装着的作业本都哗啦一声倒在书桌上,书包拉链上已不太清晰的自己的名字仿佛在发着微光,然后被顾零巨大的yīn影压了上去。这时顾零脑海中只充满了班主任那yīn冷的笑容,仿佛他现在便能夺走自己的xìng命那般让人恐惧。顾零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但最终他知道,只有那个地方有可能做到。
老人家中,这次他们两爷孙都还坐在客厅,爷爷坐在那把摇椅之上,孙女则靠在旁边的沙发里,这时客厅通亮,墙上一幅画卷引起顾零的兴趣,他走近过去,指着那幅画,说:“我能看看这个吗”
“随意。”老人说道。
那画仿佛是一张全家福的样子,个个正襟危坐,自下而上整齐的站立着(除了第二排,他们坐着,第一排的则蹲在地上),都穿着旧时杂耍班的服装,那蹲着的小孩中,顾零发现其中一人眼神尖锐,与现在的这个躺在沙发上的小女孩有几分相似,但这画已磨损许多,不知为哪个年代,这小女孩必不在此。
“右二这位是爷爷你么?”顾零看着同样有着尖锐目光的老人问道。
老人撇了一眼画,说:“那是我父亲。”
顾零有种冒犯人了的感觉,正不知说什么好。只听老人说道:“他可是我们家族最后一个传人。”
“什么传人?”顾零问道。
"戏法。"
“就是你们叫魔术那东西。”小女孩补充道。
顾零这时忽然明白小女孩为什么说“不”了。
顾零在一阵头晕之际,忽然想到,不对,我可是看过他变过魔术的。便问道:“那我看爷爷你还是会魔术,哦,不,戏法的。”
“你生在北方也总会吃点面。”老人答道。
顾零仍不罢休,继续说道:“总之比我厉害的多呢。”
“但你只能看到我在你面前玩的那一套了。”老人回击着。
“看不到更多吗?”顾零询问着。
“如果知道人的运气是怎样的,我是会很高兴的,你能知道吗?”
“不能。”
“那你和我一样,总是会有些难过呢。”老人说完这一句话,便走到自己卧室。
“你回去,天又晚了,路黑,别摔着。”老人的声音从卧室传来。令顾零如跌进了冷水深潭,无知无觉地离开着幻想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