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的一段时间内,我曾在头脑中无数次演练过“灵”再次出现的情形,在自己上洗手间时破镜而出?还是象慕容兄妹所说的那样午夜突至?亦或是象电影、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在人睡着后入梦为魇?我能预想到挚友慕容兄妹会带家族的人全力帮我,也能预想到“灵”出现时会惊吓到自己身边的人,所以在思想上和这帮朋友也做了充足的准备。就是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选择这个时间,毫无徽兆地突然出现。而且,此时仅仅入夜不久,距慕容兄妹所描述的“凶灵”出没的午夜尚早。
“允诺哥,你赶紧摒弃杂念,抱元守一。”小雪急切地道。
“什么守一?”我没有听清小雪的话,头痛感却开始阵阵袭来,我感觉自己遍体生寒,意识开始模糊。
恍惚中,时空也一如凝滞,西门小汀、楼水瑶这两女如泥塑木雕般呆立当场,除了自己和慕容家的人,其他生命的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不管是人还是动物。这种时空隔离开来,使人完全陷入时间停止状态的强悍力量,几乎瞬间就击溃了我抵抗的意志。在“灵”面前,似乎只有束手待毙的份。沮丧和压抑的感觉占据我的心头。寒意就越来越强,身体如同被汹涌巨浪洗涤过的小舟,让每个毛孔都充满了冰冷的记忆。
“象平时你练功那样,心无杂念,调理内息,守住灵台清明。”紧急关头,慕容云逸的声音突然疾如炸雷般地传入我耳中,我jīng神一振,脑中痛感减轻,意识也有些清醒。有好友相助,无论如何,我都要搏一搏。能否再次月兑险,全凭造化吧。况且,这形势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依言收敛心神,闭目调息,不去理会身边的危险,强迫自己进入波澜不惊、物我两忘的静修境界。身体的感官却清楚地告诉自己,身边涌现出几股强大的气流开始急速奔走,如几条蟒蛇般纠缠盘绕在一起。
这片刻的清醒突然使自己意识到一件事:“他”从破镜而出后就一直和我在一起,未曾分开过,换言之,我是被邪灵附体了。难怪慕容氏兄妹这样的玄道高手都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原来“灵”已以另一种形式进入了自己的身体,而“黑子”这种嗅觉、视觉等感官均胜过人类数倍的动物的突然出现,触动了“灵”的存在,使“他”不得不显形。一定是这样的,我为自己的这一想法颤栗不已。
电光火石间的思绪游走,身体和jīng神上却又开始受到莫名的威压,难受的感觉一如睡梦中遇到梦魇、翻身困难的人。头痛yù裂的感觉也再次袭来,我忍不住伸出双手,抱住自己的头。感觉身体周围奔走的气流速度越来越快,空气发出异样的“咝——咝——”破空之声,我忍不住睁开眼睛,想一探究竟。就见慕容家族一行六人,双手转为空心出拳的奇怪的姿势指向自己,以一种奇怪的步伐游走于自己周围,皆保持着施法的状态,嘴里发出念念有词,头顶雾气氤氲,大汗淋漓。
“允诺哥,你坚持住,不要再想其他事。”小雪急切地道。
我闻声赶紧再次收敛心神,恢复到抱元守一,紧守灵台清明的状态。眼睛却未再闭上。
我努力地张开嘴,想对慕容兄妹说些什么,耳中却只能听到自己嘴里发出“咿——呀——”的非人类怪声。形势千钧一发。
“出剑”慕容云逸大喝一声,慕容兄妹包括四个家族高手,竟然各从身上抽出一枚小型木剑,抛在空中。木剑在众人运功驾驭下,竟临空而起,剑芒暴涨,在我周围又形成一个小的剑阵,将自己和呆立不动的小汀、水瑶围在核心。法器在手,慕容家的人气势陡盛,魔消道长,我浑身也压力骤轻。
“妖孽,不敢现形吗?”慕容云逸厉声喝道。这种激将法或许起了作用。
“嘿——嘿——”,我异常清晰地听到自己发出一种陌生的不带生命气息的喋喋诡笑……
我强行收敛心神。眼力所及,就见一团气流若有实质般从自己身上逸出,飘出慕容家的人结成的阵外,渐chéngrén形,跟着现出另外一个“自己”。
我心跳加速,终于见到了这个强大敌人的真面目:“他”静静地站在那里,面如凝脂,眼似点漆,长身傲立于众人前,恍如玉树临风。完完全全的另外一个自己,这情形就如一人照镜时所见。只不过“他”的脸依旧白得瘆人。不,还有一点不一样,那就是他的五官jīng质到不似活人,完美地似一件工艺高超的艺术品,这种神经质的美,一如《死神来了》中的男主角,让人看到后心底直冒凉气。
笑意,“他”嘴角竟然带着微笑。我不禁又惊又怒,如果“他”存在于这个世界,那我又算什么?
“你从哪来的?为什么老跟着我?滚回到你的世界里去吧?!”惊惧之下,我声音颤栗,恶语相向。
“他”目光扫过我,冰冷如刃,令我再次如置身冰窟。
“收了你”,云逸大叫一声,几人擎起的木剑,锋芒再涨,齐齐砍向出现的“灵”。
“嘿——嘿——”诡笑再起,“他”却如一阵疾风般又闪向自己,众人的攻击竟然丝毫不能阻他一阻。
头痛感再次逆袭,伴随着慕容家的四个高手闷哼连连地跌出圈外。耳听得慕容云逸发出一声怒叱,心知大事不好。牙齿因恐惧和寒意开始发出“嘚、嘚……”的碰撞声,这种骇异的体会令身临其境的人心胆俱裂,最终摧垮了自己抵抗的意志。身躯被再次占据了,我感到生命的迹象正从自己身上消失,如同淹没在沙海中的一碗水,瞬间就会蒸发地无影无踪。
永别了,这个世界。
我脑中“轰——”的一声,什么感觉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