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昏暗如常、死寂依旧,根本没有丝毫生机。西南角烛台上的蜡烛绝望地燃烧着,跳动的烛焰奄奄一息,连自身都难保,更谈不上用它微弱的光亮去拯救谁了。
急促的呼吸声传来,但很快便沉寂了下去,像是有意在克制一样。卫炎探着脖子、瞪大了双眼盯着打开的木盒子,虽然勉强遏制住了呼吸,但心脏却跳得更加厉害了。整个大殿里也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了。
“会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呢”,卫炎在心里急速地想着,几滴汗珠砸到了地板上,掷地有声。可是过了很久都没见有什么东西出现,只是视线越来越模糊,而且视野也变得越来越近,像是有什么东西压迫了过来,最后只能看到眼前一米之内的空间了,中间好像堆起了一堵暗墙,将他围困住了。
这许多年以来,卫炎待在黑暗里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在任何光亮里的时间,他已经习惯了黑暗。他可以在黑暗里行走自如,可以辨识几乎所有实际的物体。他并不害怕黑暗,而且他一度认为上天赋予了他黑sè的眼睛,是让他更好地去适应乃至征服黑暗,而不是去寻找别的什么东西。可是现在他竟然看不到一米之外的黑暗了,关键是木盒子也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
卫炎使劲儿地揉了揉眼睛,他希望那只是幻觉,可当他睁开眼睛时情况并没有好转。焦急的他站起身,一步跨到了暗墙处,他抬起手敲了敲,空空的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阻挡。
他又试着向前迈了一小步,只把一半的身体放到他所认为的暗墙内。可是里面一片漆黑,像是进入了没有梦的睡眠里,他看不到任何东西。任他怎么揉眼、挤眼,也没有丝毫东西进入他的视线,或者说他在这暗墙内根本就没有视线了。
卫炎的心脏抽动了一下,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噬遍全身。他感受到了真正的黑暗,就像死后身处地狱中,不,是彻底地死亡,灵魂和**都化为了虚无。正因为此刻的卫炎还有意识,所以他把这种感觉体会的更彻底了。
卫炎颤抖着双腿赶紧从这暗墙内逃了出来,面对着这堵暗墙,他无意识地倒退着瘫坐在了龙椅里。并没有给他多少时间来平复心情,暗墙就开始慢慢向他推移。他想逃,但是已经没有出路了,他感觉龙椅――这个至高的位置将是他最后的据点,他别无选择,只能坚守于此。
他双手抓紧两边的扶手,咬紧了牙关、瞪大了双眼,表情凝重而又坚定地迎接这可能是末rì的裁决。暗墙已经贴到他的鼻尖上了,此刻的卫炎可以用形同死人来形容。他的眼睛向中间聚集着,最后完美地呈现出了斗鸡眼的形态。
“呵呵…呵呵呵…”一阵轻柔、yīn冷的笑声传来,卫炎感觉发出笑声的人就在他的面前,他集中jīng神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视线,恍惚中看到眼前有一个模糊地人脸。他紧闭的嘴颤抖着,终于没有忍住大叫了出来,“啊!”
卫炎的斗鸡眼迅速恢复了正常,他清楚地看到那个镶在暗墙里的人脸后撤了一大步。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掉落了下来,他的眼神来回飘移着,心情紧张到了极点。
“我还以为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原来是个糟老头,哎,还有,你吓到我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飘了过来,带电般通过卫炎的耳朵传遍他的全身,使他的身体痉挛般抽搐了几下。此刻的他差点没哭出来,颤抖着嘴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突然“天帝”这个名字掉进了他的意识里,他赶忙抓住这棵“救命稻草”,抓住扶手站了好几次才站起身,对着已经不见人脸的暗墙说道:“朕,朕…那个,我跟天帝是朋友,是哥们,我拿他当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对待,我们关系很铁的。那什么,谢谢你来看我,你走吧…我没别的意思,我现在老了,还想多活几年…我真的没别的意思,我不是有意吓到你的,我,我,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说着便‘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整的我好像要对你怎么样似的。还有,天帝是谁啊?”一个全身白衣的女子从卫炎的右侧走来,听不到丝毫的脚步声。
卫炎吃惊地继续对着暗墙说道:“你不认识天帝吗?不是他带你来的吗?就是那个骑毛驴的,暗舞者的大哥…”
“喂!你往哪儿看呢,我在这儿呢!”那个白衣女子说道。卫炎的心里一颤,机械般地将头移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婀娜的身姿,倾城的面容,一身白衣,连头发都是白sè的,只在胸口处绣有一株黑sè的花束,看那样子像是曼陀罗。眼前的这个女子深深地吸引住了卫炎,他张着嘴巴呆呆地看着她,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恐惧。
“看够了吗,老sè鬼?”白衣女子靠到卫炎身旁说道。卫炎低下头,将这份美美的感觉咽到了肚子里,然后抬起头刚要说话,那个黑sè的模糊的人脸却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还哼哼着让人感觉恶心的曲子。卫炎尖叫一声从龙椅上跌落了下来,他在龙椅周围慌乱地来回奔跑、躲藏着,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藏身之处。
卫炎突然跪倒在龙椅旁,抽搐着脸,哭了起来。能感觉到他投入的感情,是那种无助与委屈的哭泣,像是个迷路的孩子。“好啦老头,别哭了,你说你要是这个样子、这种状态,让我以后怎么跟你啊。”白衣女子坐到了龙椅上,看着卫炎安抚道。
“跟我?你还要跟着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一个糟老头子能干什么啊,再说我也活不了几年了,你还是另找归宿吧。”卫炎说着又连着磕了几个头。
“笑话,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啊,要不是看你把我重新带回到了这个世界上,我才懒得理你呢,哼,你以为我是很随便的人吗,我可是连上dìdū不放在眼里的人。”白衣女子蹲,托起卫炎的下巴说道,情绪显得很激动。
卫炎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白衣女子的脸,心里想着:哇,简直太完美了,我要是能有这样的一个妃子,我宁愿不要什么能力,哇…但是他又突然清醒了意识说道:“上帝是谁啊?”
白衣女子郁闷地瞟了一下白眼,然后用力地捏着卫炎的下巴,将他甩到一边。卫炎感觉下巴都月兑臼了,他痛苦地在地上挣扎着。白衣女子站起身看着前方的黑暗说道:“伟大的暗之花,莎贝拉,只有上帝才敢与她对视。”
“莎…莎贝拉,你就是暗之花?你就是在冥界种花的那个神秘女子?你就是被老天爷亲自审判的恶之华?”卫炎揉着头、站起身,看着莎贝拉说道。
莎贝拉转过身对着卫炎说道:“不是老天爷,是上帝,哼,那个负心人、胆小鬼。”卫炎看着她咬牙切齿地面对着自己,就好像把他当成了那个上帝似的。
“咱先不谈那个上帝的事情了,你刚才说要跟着我,是什么意思啊?”卫炎的眼神里透露着几分邪恶,他知道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必须抓住这股黑暗的力量。
莎贝拉走到卫炎面前,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使得他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了。她冲着卫炎一笑,将身体慢慢贴了过去,直到两个人完全贴在了一起。卫炎的鼻血都流了出来,他颤抖着嘴说道:“这,这样不好吧。”
“你答应我千万不要…背叛我,我想永远的跟随着你。”莎贝拉说着把卫炎抱得更紧了。“我现在就把自己奉献给你…”一滴泪珠划过黑暗掉到了地上,莎贝拉闭上了眼睛。
“这么快啊,我,我还没准备好呢。”卫炎赶紧把话说完,然后努起嘴准备接受这突然而来的爱。
“你怎么那么恶心啊,看看你那副嘴脸,像个一国之主吗,恶心!”卫炎立刻睁开了眼睛,发现怀里的莎贝拉早已不见,但这声音确实是她的。
“花儿,你,你跑哪儿去了啊?”卫炎贼眉鼠眼地搜寻者周围说道。“花什么花啊,恶不恶心。我在你身体里呢!”
“什么?”卫炎低头看着木泽的当然也是他的身体说道:“你,你怎么到里边去了,这怎么可以呢,我还在外面呢。外面的世界多jīng彩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满嘴废话,我是亡灵,我当然要寄宿在活人的身体里了。”莎贝拉说着,朝卫炎的心狠狠拍了一巴掌。
“啊”卫炎捂着胸口大叫一声说道:“疼死我了,你怎么…哎,好好好,朕只想问一句,朕现在有能力了吗,朕现在能抵挡千军万马了吗?”
“抵挡千军万马还不能,不过保护自己是可以了,你…”
卫炎打断莎贝拉说道:“这样啊,那朕怎么使用这种能力呢,不会是朕呆呆地站在那儿,然后让你去展示你的能力吧?”
莎贝拉回答道:“你把左手伸出来,手掌朝上,然后想着我,黑暗的恶之华就会聚齐起来,然后你就可以…”
卫炎再次打断莎贝拉说道:“是这样吗,呵呵,朕感受到了一股黑暗的力量正在朕的手心里凝聚,啊,舒服!”他yīn笑着看着来自四处八方的恶之华在凝聚,他很享受这个过程。
“你千万不要抛弃我啊,不然…哎,还有,我提醒你一下,恶之华不能聚集的太多,不然…”
“哪有那么多不然啊,我感觉很好啊,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妙哉!”卫炎很是享受地说道。莎贝拉又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心脏,可卫炎一点反应都没了。她叹了口气,无力地站起身,在木泽的也是卫炎的身体里无聊地散起了步。
铺天盖地的黑暗从八方聚集而来,将雨都彻底地覆盖了起来。不明实情的民众还以为要下雨了,纷纷跑到街上,面向天空期盼着,没有人说一句话。
“坏了,莎贝拉重生了!”无常抬起头,看着正常他们压来的黑暗说道。
“莎贝拉是谁啊?”蓝雨低声问道。“反正不是好人,我看这个地方以后要改名字了。”无常冷笑一声说道。
蓝雨盯着无常说道:“改名字,改成什么名字啊?”“黑都!”无常肯定地说道。
“黑都?”
“好啦,咱们走吧,你不能待在这里了,这已经不是你爱着的那个雨都了。”无常虽然这么说,但听不出丝毫的惋惜。
蓝雨爬到了白虎的背上,看了一眼她住过很多年的宫殿,她突然想到了父皇,一滴泪珠滑出眼眶,她知道告别的时刻到了。
“小公主,想家的时候,就回来看看。”来喜朝着虎背上的蓝雨喊道。蓝雨并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默认了。她转过脸,再也没有投给宫殿一个眼神。她感觉这像是逃离,没办法,她没有别的选择了。